第64章 迫切的心情

 时间有一种魔力，兜兜转转后，物是人非。


 在与何敏、余豪分别的两个多月后，徐暖再一次看到了何敏。


 有几个小巧梨花卷的黑色长发微微凌乱散落，几缕因为汗水而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凝结着。本就不圆润的脸因为在游戏里的辛劳消瘦得厉害，更加突出那双仿佛会说话中总是在笑的大眼睛。眼底的青色隐约透出处主人的疲惫，急促扇动的鼻翼表明主人不平稳的呼吸，而苍白的脸上涌现出病态的潮红更是让见着心惊。


 最让徐暖心惊的是何敏的右腿，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曲着，小腿处的布料已经被鲜血浸成红色，其他地方也有很多摩擦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


 徐暖急急的扑到何敏的跟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何敏，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就连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都是恐惧。


 “余豪呢？他不是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吗？”


 何敏和余豪，是徐暖在第二批游戏者里结交的朋友，事实上，在没有进入游戏前，她就认识了这两人，当时算是泛泛之交，进入游戏后蓦然就成为了深交。在游戏里，他们一直都是结伴而行的，直到徐暖为了证实郭大富的意图，有意与何敏余豪分开行动，他们才失去了联系。


 何敏是一家三甲医院的资深护士，专业知识深厚，性情温柔大方，最初与徐暖认识时就是一见如故。在游戏里也经常与男友余豪一起帮助徐暖，也知道徐暖和秦耀杰的事情。在不断安慰鼓励徐暖的时候，也会教徐暖一些护理知识，徐暖后来多次受伤自己包扎的手艺都是从何敏这里学来的。


 而何敏的男友余豪，是一所中学教师，为人老实，很宠何敏，这两人最初出现在游戏里的时候，恩爱的样子羡煞旁人。


 徐暖是想象不到何敏和余豪分开的场景的。


 即便受了伤，何敏也是温柔大姐姐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徐暖的肩膀，用微弱的声音说。


 “我和他走散了，而我又不幸的被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巨石砸到了腿，腿骨折了，我又丢了药，没有办法才留下求救的记号。估摸着你和其他定下记号的人也差不多在这个关卡，就一直祈祷着，原来，祈祷还真的有用啊。”


 三言两句，便说完了与男友走散，被巨石砸伤，躲避野兽的所有心酸。


 徐暖曾经被人无微不至的宠过，所以能明白在乍失去宠爱自己学着独立的艰辛。


 “是很有用。”


 徐暖不敢去看此刻何敏带着悲伤的微笑，而是注视着她的右腿，双手无意识的在背包里翻捡。


 “骨折的话，必须要进行医治，否则会留下后遗症的。啧，这个游戏怎么不配备医生？”


 徐暖拿出一堆治疗外伤的药物，和一卷又一卷的绷带。想了想，又拿出医治发炎的药物，和医用酒精。来来回回，徐暖就是没有胆量掀开何敏的裤腿。


 像是察觉到徐暖所担心的，何敏轻轻的开口。


 “放心，我做了及时的处理，除了膝盖那边需要人帮忙固定，其他的伤算不了什么。”


 徐暖咬着下唇没说话，在她的记忆里，何敏对外温柔大方，而与老实憨厚的余豪相处时，尽是小女子的撒娇姿态，就算是手指被擦破了也会找余豪撒娇。


 现在这样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徐暖还是轻轻的将何敏的裤子往上卷着，发现除却骨折一个人没法固定的部位，其他的地方只是擦伤，有旧的快要结痂的，有新的还在流血没有处理的。裤子上沾到的大面积的血就是这样来的。


 犹豫怎么下手的时候，何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那个伤口不必在意，之前跑到这个山洞遇到一只老虎，明明隔得很远老虎也没有发现我，我还是紧张得不得了以致于又摔伤了，很没用，对吧？”


 “哪有，教授我护理的老师怎么会没用呢？”


 徐暖深深的吸了一口，仰起脸对着何敏笑了笑，才着手处理那些伤口。


 低着头的徐暖看不到何敏因此痛苦的神情，只能从被压制住却又溢出声的低哼来判断。


 午后的日光倾洒进山洞，更加显得这个山洞的简陋不堪，没人在乎，在抱有一定要活下去的念头前边，没人在乎。


 对于徐暖而言，包扎外伤算是很拿手了，但是，想要让何敏更好的站起来，以及尽量不要让受伤的腿留下后遗症，就需要固定那条腿，对于这一点，徐暖一筹莫展。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真的很需要小暖的帮助呢。”在洞内一片静默的时候，何敏再度开口，唇边都是歉意愧疚的笑容，莫名的让徐暖更加难受了。


 “我在骨科那边帮过忙，知道怎么做些急救，只是需要的材料的麻烦小暖帮我去呢。”


 何敏说完就眼巴巴的等着徐暖的回复，而徐暖长久的沉默让她的心渐渐沉下去了。


 “果然…这样太为难人了。”


 “不，”徐暖突然正色，抬头看着何敏，一字一顿的说。


 “阿敏你如果再这么客气，我才会生气。”


 浅褐色的眼眸，盛着午后的日光，里边是许久未边的坚定，倒映着的是自己不坚定的身影，而在一段时间之前，这双眼睛里全心全意倒映着的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小暖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啊。”


 在离开山洞，又找了些大片的树叶杂草遮挡住洞口后，徐暖才在骄阳当空的时候闯进了森林。


 在四处寻找何敏说的草药以及用做固定的好木材时，徐暖偶尔抽空看了看身侧不远处不知疲惫飞流而下的瀑布，她这会在地势这么高的地方，远眺的景致倒是不错。


 事实上，徐暖并不指望这野外的草药，她辨认的能力很差，很容易弄错，而也无人知道游戏设计者会不会在这些小细节的地方发难，更重要的是，她带来的背包里有足够的药物帮助何敏坚持到补给站。


 “所以说，要木板，要外涂的果子，还要…”


 森林里只传来猕猴在树枝间攀越的声音，让徐暖产生偌大的森林只有她一个人的错觉，这也就让她不得不用自言自语来驱散心里的不安。


 在东找西找后，徐暖发现太阳都打算回家了，看了看被树藤困难的收获物，徐暖决定学习电视节目里的方法，制作一根拐杖。


 她不想何敏右腿再有什么闪失，她不想无颜面对余豪，在背不动何敏的情况下，拐杖什么的绝对是闯关神器。


 “神器个鬼！”


 在又一次制作拐杖失败还在娇嫩的手上增添一道伤痕后，徐暖气急败坏的把失败品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几脚。


 踩的时候发现很费力，徐暖又气呼呼的坐在一边。


 傍晚的风有些凉意，就像昨日一样。


 “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吧，希望他们没碰到快要孵化的蛋。”


 静静地坐了一会后，徐暖才又找到好的木材费力的砍着，然后继续制作拐杖。


 “要是又失败了，就把你们全都烧了。”


 徐暖一个人说着幼稚无比的话，但是没有熟悉的人与她搭腔。


 当何敏看到徐暖气势汹汹的拖回了一堆木柴的时候，蠕动着嘴唇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去伐木了吗？


 不过当徐暖递给她一个用藤蔓皮缠好的拐杖后，何敏明白了一切，一个用笨拙方法表达自己的心意的孩子，被迫急速成长时还保留着最初的心思，是让人微笑还是流泪呢？


 找齐了何敏想要的东西后，徐暖一边在何敏的指导下帮她固定受伤的那条腿，边和何敏分享着上一次分别后各自的奇遇。


 在知道第三批游戏者和徐暖是一个公司的后，何敏十分惊讶，惊讶之中还若有所思，可惜，低着头的徐暖没有注意到。


 “小暖你愿意和他们一起闯关，他们也是心思单纯好相处的人吧？”


 心思单纯，说相对这场游戏而言的。


 徐暖沉默，手上的动作不停，良久之后才回答何敏。


 “嗯，他们很单纯，”顿了顿后徐暖补上后半句，“也很好相处。”


 又聊了一会后，何敏突然提到了特种树。


 “对了，你过来的时候遇到过特种树吧。”


 “嗯，”徐暖现在是有问有答。


 “说起来，这里离特种树还有一定的距离呢，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


 “当初碰到老虎，慌不择路。”何敏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我发现这附近有条小径可以很快到达特种树那里，按着这个方向和位置分析，估计能一下子走到很前边去了。今天休息一晚，明天我就可以杵着你做的拐杖走过去了。”


 很前边？


 徐暖微微放缓了上的动作，那也就是说很可能与第三批游戏者碰上面吧。


 好消息？坏消息？


 “你和余豪之间有约定其他的记号吧，我们要不要先去找余豪？还是说你和余豪约定在补给站前边见？”


 几乎是下意识的，徐暖这样说，比起关心的是余豪，她内心深处更想避开某些人。


 “嘻嘻。”谈到余豪，何敏就开怀了许多。


 “我发现了他留下的记号，就在那条小路那。”


 “真好，那明天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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