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深夜无人的街道，长靴撞击地面发出恼人的响声：“咚，咚”，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可怖。


 街灯在昏暗中洒下圆形的光影，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黑暗中缓慢的走近，每落下一步，就在这个安静的街道响起一道沉闷的脚步声。


 随着黑影接近街灯，黑影的原样逐渐清晰——是一位长发男人。


 一身黑色的长风衣将男人的身形深深地隐藏在黑暗中，走到灯下才能看清，针织的帽子显得有些突兀。


 是黑麦。


 黑麦的嘴里叼着烟，烟雾顺着向上缭绕，狠狠咬了一口烟蒂，深吸一口，再缓慢吐出，灰白的烟雾迅速遮掩住黑麦的脸。


 步伐缓慢却沉稳，在黑夜中像只巡逻自己领域的守护者，双手插兜，眼神警敏的四周扫视，最后脚步停在一座双层别墅大门前，抬头。


 别墅里黑暗一片。


 看来其他人都早早入睡。


 闪着红光的烟头几近燃到嘴边，剩下的少许，黑麦猛抽一口，将快抽完的烟取下，随手按熄在手心，捏着剩余的烟蒂，黑麦推开大门，走进花园。


 吐出的烟雾绕过他，散在身后的黑暗中。


 穿过花园，不知道哪里的一道细微的光，园丁照顾的花花草草在黑暗中影影绰绰，黑麦并没怎么在意。


 插在兜里的手抽出，顺便将口袋中的钥匙带了出来，插进钥匙孔，大门应声而开，推门。


 微弱的光从客厅中央射来，黑麦迈进别墅的腿顿住。


 ‘这么晚了，会是谁还在工作？苏格兰？还是波本？’


 黑麦猜测着，抬头向光源处望去。


 光是从茶几上一个小台灯散发出的，台灯是奇特的白云造型，柔和的暖光轻轻映出周围的景象。


 借着薄弱的光，黑麦将斜靠在沙发上的人看清，一个小小的脑袋似乎是困极，很有节奏的一点一点。


 犹如在听一场分外有理的演讲，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最后一下点的力道过猛，连带着身子猛的向前倾斜，冲着沙发外而去。


 这一栽，一定会把脖子摔断！


 眼看着要栽倒在地，黑麦心里一惊，脚步急匆匆的就欲上前。


 还在梦中的人，大抵是察觉到危险，也不知道是怎么用力，整个人直挺挺的立起来，重新靠回沙发椅背，整个过程眼睛紧闭，像个僵尸一样。


 黑麦迈出的步子顿住：“……”


 只是虚惊一场。


 心里松了一口气，黑麦这才有精力去观察屋里的情况。


 房间除了那一扇台灯，再无其他光亮，除了沙发上那个打瞌睡的女孩，再无其他人。


 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亮，看了看时间——凌晨2：43，苏格兰和波本应该已经回到房间睡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乌丸兔还在客厅的沙发上。


 一步踏进房间，轻轻关上身后的大门，黑麦放轻脚步缓慢走到女孩身前，低着头，目光考量的凝视着对方，思索着这人呆在客厅的用意。


 似乎是感觉到他视线里的凉意，女孩瑟缩着身体向后挪动，却被沙发背抵住。蜷在沙发上的脚从薄薄的小毯子中露出，感受到他刚开门时，带进来的夜里的凉风，无意识的向里蜷缩，却因为被子折叠住没能缩进去。


 寂静的夜晚还能听到女孩熟睡中呼噜声：“呼——呼——”


 夜晚的风在门外刮过花园里的草木，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屋内断断续续响起女孩轻轻的咕噜声，有种正常家庭里温馨的气氛，行走在长街染上的凉气渐渐散去。


 台灯散发的柔光，如深冬壁炉飘荡的火光，隔绝深夜的凉意，是黑麦多年不曾体验过的温暖。


 捏着烟蒂在夜风中有些僵硬的手指微动。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黑麦终于动了。


 没有叫醒沙发上的女孩，也没有伸手拉扯被子给女孩盖好，男人什么也没做，非常无情的扭身径直离开。


 ＊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屋里，在沙发上女孩的脸上恼人的晃动，女孩烦闷的一个拧身，将脸藏在阴影中。大门处传来细微的开门声，躺在沙发上的女孩终于睡不着被扰醒，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入目是花白的天花板，耳朵里是玄关处传来的多个脚步声，乌丸兔躺在沙发上头脑空白，两眼发直，费劲思索了半天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乌丸小姐，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头顶传来管家疑惑的询问。


 “啊！”乌丸兔猛的睁大双眼，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想起来了！她在等黑麦回来！


 从见到黑麦开始，她总觉得黑麦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看见过的，所以昨晚就在客厅等对方回来，准备问问黑麦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结果黑麦老不回来，一不留神她就等着睡着了！


 ‘所以他昨天到底有没有回来？’


 算了，先去洗脸吃早餐吧。


 掀开身上不知道谁给她盖的被子，乌丸兔穿上不知道被谁踢到沙发底的拖鞋，耷拉着拖鞋摇摇晃晃的向楼上洗漱间走去。


 睡眼惺忪的乌丸兔完全忘记还有一人正在等待她的回应。


 身后的管家，一脸担忧的看着乌丸兔爬上楼梯，生怕迷糊的乌丸小姐会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


 “早。”


 “早，苏格兰先生。”


 苏格兰是听到楼下开门动静醒的，从二楼走下来正好看见客厅里忙碌的管家。冲收拾客厅的管家打了声招呼，然后扭头望向楼上，迟疑的问道：“刚刚上去的是乌丸小姐吗？”


 他开门时晃一眼，好像看到乌丸兔关门的背影，不过感觉对方不像能醒这么早的。


 管家将沙发上的小毯子捡起叠好，小心的抱在怀里，听到苏格兰的问题，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面向对方，肯定了他的疑惑：“是的，昨晚乌丸小姐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然后管家有些忧虑的补充了一句：“昨晚天气可不算太暖和，也不知道乌丸小姐会不会着凉，一会儿给乌丸小姐准备一杯姜茶暖暖身子吧。”


 见苏格兰没有继续问问题，管家抱着手中的小毛毯走向一楼的储物间。


 管家离开后，客厅里空无一人，波本似乎还没醒，乌丸兔刚刚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也不知道是不是去补眠。


 厨房里，厨师忙碌间，杯碗碰撞发出声响。


 苏格兰走到昨天管家给他新添的那把单人沙发，屈身坐下。


 沙发正好夹在乌丸兔的长沙发和波本坐的单人沙发之间。苏格兰坐稳后，目光落在斜对面黑麦的单人沙发上。


 他昨晚收到消息，早早的回房间，也不知道黑麦后来有没有回来。


 说起来，都是同期进入组织，黑麦的行踪却比他和波本更为神秘。


 上次同做任务的时期，只要不是在做任务，他和波本就很难找到对方的行踪。


 真是有些神秘。


 还有，黑麦的身手也是意外的厉害，尤其是狙击能力，是他见过的人里最厉害的一个了。


 如果让他成长起来，以后一定是他们后续摧毁组织时的一大阻碍。


 不过，那都是很久远以后的事情了，他还需要了解更多组织的情报，这次任务就是个机会。


 想到昨晚零告诉他的乌丸兔可能的身份。


 苏格兰望着无人的沙发，神色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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