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回府（2）
凤无及又朝刘浪示意，道：“这老汉抢的东西，多少银子，我付。”
刘浪愣了愣神，昔日财大气粗的老板，竟然要小弟付账。他看了看凤无及的粗布麻衣，无奈的搜出了自己身上几个铜板，丢到了地上，顺手扶起了被打的老者。
那老者抬头，一咧嘴笑了。
刘浪却惊得一缩手，见鬼一样看向凤无及。
凤无及也看到了老者的脸，惊得浑身颤抖。
那老者犹自笑着，一手抓着几颗杏脯，一手拉住刘浪道：“你有没有见到我儿子小七啊？小七最爱吃这个了。”
刘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那老者又走向凤无及，问：“你有没有见过小七啊？”
凤无及看着老者，喉咙里干涩、灼热的刺痛起来，迅速红了眼眶。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凤府也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父亲每次出门，都会带一包杏脯回来给他，那个酸酸甜甜的味道，是他回忆中最幸福的滋味。
此刻，凤无及竭力控制住颤抖的唇，对眼前这个头发花白，脸上有脏污和伤痕的老者说：“你儿子小七，回家了。我带你去找他。”
别苑里，一个妇人神色有些慌张的在院子里呼唤着：“老爷！你快出来！我看见你了！”
“阿愫，你看见我了？”
老者乐颠颠的跑过去，猛的抱住了妇人的腰。
“哎呀，老不正经！”
妇人嗔骂了一句，脸上却带着笑。一回头，看到院子里多了两个人。定睛一看，不由得眼泪纵横。
凤无及轻声哽咽道：“娘，我回来了。”
凤母握住了凤无及的手，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拭了拭泪水，连声道：“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凤无及坐在一旁，看娘打水给父亲洗手洗脸，又看父亲献宝似的从怀里一颗颗掏出杏脯。那些杏脯滚轮在地后，沾上了尘土，已经脏了。凤九幽依然缠着凤母，替他取来一个盘子，然后如数家珍，一颗一颗放上去摆好。
到了午歇的时候，大约是累了，风九幽守着那碟杏脯睡着了。
凤母这才得空，与凤无及谈及近况。
“那天雷，是你父亲引来的。”
凤母眼神里浮现一丝悲恸，道：“九道天雷下来，凤府弟子都死了，你父亲修为没了，脑子也坏了。他还记得你，却不认识你了。”
凤无及默然。他开始以为父亲是重伤，没想到是这种情形。
凤母不在唏嘘感慨，直奔主题道：“你父亲说，他另辟蹊径，找到了证道的法子。”
凤无及心中大骇，问：“什么法子？”
凤母道：“具体不太清楚，据说跟慕容景的法子是一路的，依靠丹药，提升修为至飞升之境。他说嫦娥奔月，那仙丹是存在的。”
凤无及拧眉道：“修真哪有另辟蹊径的路。”
凤母看着凤无及道：“这路，你父亲不是为自己找的，而是为你啊，小七。”
“为我？”
“他说要以自己的性命去试一试，若成了，就传授于你，若不成，也让你从中参悟。飞升的丹药他做了不止一份。”
凤无及握紧了拳头，道：“就算飞升，我也要凭自己的力量。”
凤母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原谅你父亲吧。他这一生，都是为了你。他总是对我说，小七有灵根，是我凤家的希望。他也曾说，只要你一人飞升，牺牲凤府所有人都值得。”
凤无及满心苦涩，牺牲父母兄姐，飞升了又有何意义？父亲，飞升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凤母又道：“他做了不少错事，我都知晓。如今还能留着命，我很知足了。”她翻手之间，掌心多了一颗丹药，放到凤无及手中，道：“这枚丹药你留着，用不用你自己决定。”
一枚丹药落在凤无及掌心，沉甸甸的，压得他有种窒息之感。他的掌心，腾起震颤的火焰，灼烧着丹药，也灼烧着他的信念。
借助附着在凤母身上的一缕神识，临风仙尊正十分投入的关注着这场相逢。凤无及的表现，大大勾起了他的兴趣。
“噗”的一声，握拳，火焰熄灭了。
丹药被凤无及紧紧握在了掌中。
临风仙尊面露一丝微笑。凡人要想战胜对力量的渴望，难如登天。凤九幽收集到了慕容家丹药的情报，并暗地里研制，还曾经问这方法是否可行。这个丹药并不能令人平地飞升，而是能引来天雷，给人一次历劫飞升的机会，若实力能抗住天雷，就真的飞升了，若不能，则死于雷霆之下，所以，这方法，他不能说不可行。可修为能抗住天雷之人，就自然会引来雷劫，又何须丹药呢？
临风仙尊的脸色，浮现一抹危险的笑意。凤九幽如此，凤无及又当如何？如今虽无实权，凤无及却是这凤都唯一正统的传人。
一个临风阁弟子在门外恭敬道：“仙尊，时辰到了。”
临风仙尊轻捋鬓发，拿起他的玉骨扇，起身。今日是与魔君约定的日子，不可怠慢。
御风而行三百里，终于在洞庭湖畔，见到了约定之人。
薄雾弥漫处，一个人面朝湖水，远眺烟波。他身后，一柄黑色长剑静静伫立，剑身，还闪烁着细碎的电光。
临风仙尊一眼认出，这就是当日抵挡天雷的那柄剑。
他落在一丈开外，赞一声：“好剑！不知剑名？”
于慎回过身来，道：“魔天剑。”
临风仙尊走近了数步，细观剑身，又道：“此剑虽为魔剑，却一身凛然肃杀之气，少了阴鸷诡谲。”
于慎道：“它曾经还有一个名字。”
临风仙尊道：“洗耳恭听。”
于慎：“钧天剑。”
临风仙尊大惊，如闻惊雷，开口问道：“三十二年前，死于天劫的钧天剑主人，白玉书生，与你是什么关系？为何你能让钧天剑魔化？”
于慎冷眼看了临风仙尊一眼。
临风仙尊立即会意，不再开口多问。
于慎道：“我与它早已人剑合一，魔化又有何稀奇。”
短短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包含的内容似乎还不止如此。
于慎又道：“昔日剑鞘，被魔气腐蚀殆尽，它成了无鞘之剑。”
临风仙尊看着这个男人，似魔非魔，似道非道，仿佛天地之间已无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于他，与这无鞘之剑何其相似。
面对眼前之人，临风仙尊本能的生出一丝恐惧，暗道虽然他愿意说，但我还是不能知道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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