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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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奈何明月照沟渠
眼前的女子粉面含春，体格风骚，可是外表清纯，眼神楚楚，就像一朵妖冶美丽的罂粟花，令人欲罢不能。
“我懂。我怎么会不懂？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就犹如你对耶律桦的感情。你回头看看我。”大贺完纲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一吐为快。
大贺完纲痛楚地说道，“你有没仔细想过？其实，我们才是一类人。我们的父母，很早就离世了。你自诩是耶律桦母亲指定的'未婚妻'，可是，你并非如此！更不是勇毅王府的女主人！在耶律桦的眼中，你只是个失去双亲的孤女，以'表妹'的身份借居在勇毅王府罢了。而我，也非大贺氏族之人，只是被义父捡来，自幼生长在大贺氏部而已。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遭人白眼。义父对待我，虽有养育之恩，然而，冷嘲热讽、呵斥打骂、罚跪体罚，也是家常便饭。我的地位，与牛羊牲畜又有何异？我们都是寄人篱下的存在。”
大贺完纲直视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女子，继续自嘲地说道，“你爱而不得，我又何尝不是？我们一样的孤独、凄楚、寂寞、哀伤、悲凉。说白了，我们都是不被别人喜欢的可怜虫！我们想要的安全感，根本就不复存在。这些，我们彼此都感同身受。我们......”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女子蓦地打断了大贺完纲的话，表情痛苦地出言恳求，有戚戚哀哀的忧伤。
“不！我要说下去！”大贺完纲激动地抓住了女子瘦削的双肩，压低了声音，“你听我说！我们都渴望光明，奢求温暖。对不对？可是，周围人给过我们吗？哪怕是一丁点儿关怀和怜悯，别人都未曾施舍过。表面上，你我都穿华衣享富贵，可是，内心深处的无依无助，又有谁能够了解？耶律桦可以罔顾亲情，随意处置你。而我在处事狠辣无情的义父身边，又何尝不是胆战心惊？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更应该同病相怜。难道不是吗？”
闻言，女子一时之间怔住了。
孤独、凄楚、寂寞、哀伤、悲凉；不被别人喜欢的可怜虫；毫不存在的安全感；渴望光明奢求温暖；没有一丁点儿关怀和怜悯；内心深处无依无助；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
呵。
大贺完纲描述的这些词......
在不经意间击中了她脆弱而敏感的心。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啊！
女子美丽的脸上扯出了一抹苦笑。渐渐地，有晶莹的泪光在眼中闪烁着。
“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大贺完纲垂下头，仿佛说出这番话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若......你愿意放下诸多仇恨，我们可以离开义父，我们远走高飞，过我们自己逍遥自在的生活，再也不必看人脸色地活着！”
大贺完纲直视着她，眸光隐痛。
“逍遥自在？”女子如梦呓般喃喃着，“男耕女织、粗茶淡饭的自在生活吗？还是浪迹天涯、到处流浪的逍遥生活？”
她泪眼朦胧，迷茫又忧伤地看着跟前这个高高瘦瘦，眉眼清俊的男子。
“我们能远走高飞到哪里去？何处是吾乡？”女子的神情有些恍惚。
大贺完纲眸光坚定，“随便到哪里。天涯海角也好，世外桃源也罢。心安处，自是吾乡。”
“心安处，自是吾乡......”女子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真是如此吗？
如果自己没有喜欢上耶律桦，如果因爱生恨的心已经释然平息，如果自己甘于平凡，乐于做个普通人。那么，自己会不会跟着眼前这个人远走高飞......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或许......
真的会吗？
可是，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如果”呢？
扪心自问，自己可以忍受那种紧衣缩食的苦日子吗？甘心隐姓埋名的过普通平凡生活吗？
呵。
答案是否定的。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一个能享受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富贵“人上人”！
心不安，非吾乡！
她闭上眼冷静了下来。
再者，慕怡衣根本就没死！这是个多么令人震惊可怕的消息！
自己当初的确是心狠手辣，在赠予她的那支“姨母遗物”----白玉簪子里偷偷混入了无色无味，能通过头发头皮的接触渗入至皮肤血液而使人头脑发懵，也就是迷人心智的药粉，这种药粉在日积月累的时间里会令人渐渐变得神智不清。然后自己再出言挑拨，逼迫身怀六甲的她跳下悬崖，可谓是“赶尽杀绝”。慕怡衣如果顺利回到辽国的话，势必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必定要找自己复仇。那么，自己余生都只会活在惶恐不安的防御中，活在胆战心惊的反击中。
而现在，自己已然发现了慕怡衣的行踪，趁此机会正好应该斩草除根。怎能半途而废？殊不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不！”思及于此，女子浑身一激灵，直视着大贺完纲，神情固执，“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不能！”
她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情绪，擦干了脸上的泪，又恢复到了清冷阴郁的神情。复而抬眸望着大贺完纲，恳求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就帮我继续打探耶律桦和慕怡衣的消息。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闻言，大贺完纲现出无奈而悲哀的神情。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只是默然地转过身。
哎！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身后，传来女子平静而阴狠的声音，像刀刃上的寒光。
“取代你义父大贺摩彪！你就可以拥有我。不一定非要远走高飞才能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们在大贺氏部，同样可以过得逍遥自在。只要你成为了首领。”
声音魅惑，直击人心。
大贺完纲没有回头，出了会儿神，然后步履沉重地出了阁楼。
......
阁楼内，女子闭着眼，颓然地斜靠在床柱边，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脑子里乱乱的。
大贺氏部，遥辇氏部......
其实，遥辇部也是一个有权势的大部落。想起在遥辇部老首领的寿诞上，自己一支惊鸿一舞，本来期冀能得到遥辇允达的青睐。却不曾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遥辇允达竟然对自己毫无兴趣。反倒是引起了大贺摩彪的注意。如果大贺摩彪是个谦谦君子，倒也算了。可他偏偏是个令人厌恶的趁人之危的小人。
这到底是幸运的前兆，还是噩梦的开始？到了如今这般只能依附内心阴狠，外形丑陋的大贺摩彪才能生存下去的地步，她无比得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她恨慕怡衣，恨耶律桦，恨大贺摩彪，恨遥念允达，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命运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公？
“我必须抗争！”她蓦地睁开了双眼。黑暗中，眸光阴冷而坚定，“我若得不到耶律桦，慕怡衣你也休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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