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弦凝指咽声停处

 第二十二章弦凝指咽声停处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洋洋洒洒地从雕花窗上悄悄落进来。


 床上的人儿揉了揉眼睛，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阳光碧玉彩霞般地铺展在空气中，透过窗棂洒在了地面上。


 光影斑驳，渐渐地给屋里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一切立即显得温暖起来。


 耶律桦二更天便去了军营练兵。枕边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怡衣唇角微扬。慢慢地从床上走在雕花窗前，推开窗子。


 尽管还有些寒气逼人，但是在东边天际里的那几缕阳光暖洋洋的，斜射着，慢慢入了大地。


 晨雾似乎有些疏松，有些飘渺，渐渐地在移动着。夜色积聚的雾，寒冷积聚的霾，都纷纷在阳光的催促下，极不情愿地渐次隐去，王府里的亭台楼阁，假山树木......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明朗起来，整个王府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黄。


 好一番“冉冉晨雾重，晖晖冬日微”的景象。


 “你好！冬日的阳光。”


 怡衣喜欢在严寒的冬日里，尽情的享受阳光的沐浴。因为它是那么温暖，给人一种欣欣向上的希望。


 她稍稍梳洗了一番，便欣欣然地朝着院中阳光的方向跑去。


 “叶秋，忍冬，帮我把古琴拿到院中的小亭子里来。”


 怡衣静静地站在院中，像一株兰草安静，像一枝白莲般恬美。


 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冬日里阳光的美丽和慈祥。


 在这个宁静而又寒冷的冬日里，整个怡然轩分明透出一阵舒暖的春的气息呢。


 好久没有弹琴筝了。


 这把古琴，是耶律桦赠予她的。上好的檀木质地，琴身雕龙纹凤，琴弦紧若游丝。


 “好琴！”她由衷感叹。


 耶律桦送给她的礼物，都是这世上最名贵的。但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她的那份心意。


 真情实意，定值千金！


 慕怡衣婉婉落座。


 只见素手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


 琴声徒然在怡然轩的院中响起。指尖流淌出的声音，悠扬连绵。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轻盈翩跹。又好像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


 琴声委婉中带着刚毅，似清澈的小溪水涓涓流淌。


 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汩汩而至。


 细细倾听，又像那滚滚的松涛声，清清泠泠。


 高雅平和的琴声，唤起了听者水流石上、风来松下的幽清肃穆之感。


 只有情至深处，方能有如此寓情于曲的琴声。


 真真是，


 弦凝指咽声停处，别有深情一万重。


 ......


 冬日的晨雾，已渐渐散去。


 风，轻盈地悄悄钻进来，漫烂轻浮地吹起她几缕飘柔的青丝。


 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小碎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身披白色锦貂毛的披肩。这样的怡衣，端庄而娴雅。


 真真是，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她那一张白皙的脸，略施铅华，清淡而又自然。头微微地低着，眉浅浅地皱着，好似抿酒的飞燕，葬花的黛玉。


 怡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仿佛身旁的一切都成了飘渺，成了虚幻。


 阳光轻柔地染在她的脸上，白里泛出一阵初春的红晕，如同一朵玉兰花在快乐地，又羞答答地开放着。


 怡衣的玉指在古琴上跳跃着。目光依旧细细密密地落在古琴之间。


 或许是弹到心动之处，她浅浅地一笑，好似海棠花儿在微风中摇摆，又仿佛是杜鹃花儿在细雨中凝露，透出无限的灵秀与可爱。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近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其声壮，似铁骑刀枪冗冗。其声幽，似落花流水溶溶。其声高，似风清月朗鹤唳空。其声低，似儿女小窗语喁喁。表嫂的琴技，真是出神入化。”


 怡然轩大门口传来拍手称赞声，语气颇为羡慕钦佩。


 说话的正是浅悠。


 她远远得便听到了这缕缕琴声，悠悠扬扬，这是一种令人回肠荡气的情韵。在这冬日的暖阳中，显得格外柔美恬静，舒软安逸。


 怡衣抬眸一笑，琴声嘎然而止。


 “浅悠你谬赞了，呵呵。愧不敢当呢。”怡衣起身，笑着说道。


 自浅悠来到王府后，便常常造访怡然轩。两人谈诗作词，煮茶论道，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感。所以对浅悠的造访，怡衣是十分欢喜的。


 浅悠莲步轻移，上前细瞧，不由惊叹，“这把古琴......举世无双。表哥为表嫂......真是，真是一掷千金。咳......咳......”


 她虽不会弹奏，但也对音律，也算是略懂一二。


 聆听这琴音，清亮悠扬。细看这雕刻，巧夺天工。


 浅悠眸中羡慕之色更甚。


 “小姐，您昨天教我做番薯庆糕的方法，我今儿试着做了。您尝尝。”这时，明夏雀跃着端过来一盆喷香松软的糕点。


 “对了，小姐，南方风味的番薯庆糕搭配北方的酥油马奶茶，您觉得怎么样？”明夏细心地询问道。转头瞥了一眼浅悠，唇边扯起一抹礼貌的笑，“浅悠表小姐，你来了？”


 不知为何，怡衣总觉得，明夏对浅悠的每次造访，都是冷冷冰冰，不甚热情的样子。


 怡衣询问过明夏，可是明夏这小丫头总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许是担心自己被过了病气吧。怡衣心想，明夏这小丫头也是“关心则乱”吧。其实浅悠，得的也不是什么传染病，只是身体孱弱，陈年旧疾罢了，稍加调养，应与健康人无异。


 怡衣曾劝过明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何况，浅悠还是你家主人的表妹呢。


 可明夏的态度仍旧，不咸不淡。


 怡衣无奈地摇摇头。


 哎。


 这小丫头的心思，也是顶顶难以琢磨的。


 怡衣想缓解下气氛，便对明夏说道：


 “我的好明夏，我在王府的这段时日，你都是做中原菜。这段时间，我想了解下大辽的饮食。你放心，我最会入乡随俗了。呵呵。”


 又转头对浅悠说道：“快尝尝这番薯庆糕的味道，和昨天我做的一样吗？”


 浅悠的素手轻轻拈起一小块。


 “嗯，明夏好手艺呢。”


 她抬眸看向怡衣，语气羡慕。“表嫂，耶律表哥是担心你吃不惯我们大辽的饮食，所以才吩咐明夏为你做中原菜吧。”


 怡衣觉得，这冬日的阳光，还真是暖洋洋。整个怡然轩，都笼罩在一片温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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