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 121 章

 鱼长平这番话,这番态度，让寿儿对自己被封为美人这事多了一些真实感。寿儿看着鱼长平，她不知道鱼长平是真心还是试探。她知道,自己会被封美人，皆拜鱼长平所赐，这些都是鱼长平她不要了的，自己才捡了去，按理说,她应该是不会介意。只是看着鱼长平对自己突然的礼待,让寿儿又有些不确定，毕竟皇上和东宫抬举自己，分明是给鱼长平难看,夕日之奴，今日突然变成主子，这颜面上羞辱，一般人也未必都能接受。


 “才人,我不知道会变成这般。”寿儿低下头,似乎愧疚的说道。


 “这般很好,你不用太在意,我也替你高兴。”鱼长平语气温柔的说道，寿儿一直希望自己能受皇帝宠幸，她也能跟着自己过上好日子，可自己一直不争这些，这些年她照顾自己尽心尽力,自己也无以回抱，如今也算是各自求仁得仁。


 “您知道皇上和娘娘了意思吗？您只要向皇上服个软……”寿儿的话乍然而止，如果鱼长平服软了,自己的存在就没有必要了，自己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也会稍纵即逝，以前她连敢想的事情，如今推到自己面前，太诱人了，她竟不想鱼长平去服软。她只是寻常贫苦家的女孩，所求也简单，不过富贵两字，平日她也不敢奢想，但是如今富贵推到她面前，她自然也想伸手去购。


 “我不会改变主意，你知我旁的东西向来不在意，只求多活些时日就够了。只要皇上和娘娘的意思，你照办便好。”鱼长平语气淡淡的说道。


 “那才人不会怪我吧？”寿儿说出口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妥，觉得自己似乎表现得太新然接受了，显得太过心急了。


 “不会，上命难为，等下懿旨一到，你是主，我是仆。”鱼长平很是体贴的说道。


 “才人你放心，我只会在明面上故意刁难您，私下我绝对会护着你的。”寿儿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我相信你。”鱼长平看着寿儿含笑说道。


 她们回安寿殿，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东宫颁布的懿旨就送到了安寿殿。寿儿，不，现在的叶美人，寿儿原名叶金枝，很是俗气的名字，大概也就蕴含的贫苦家庭大富大贵的美好愿望。如今叶金枝再看自己的名字，总觉得也有了几分不凡的意味，和东宫同姓不说，金枝似乎预示着自己会跳上金枝那般，身价百倍似的，从名字取好起就注定了一般！


 封了美人之后的叶金枝，即日起便搬到附近不远的玉寿殿。说是搬，却哪里需要搬，直接人过去就好，这里的贴身要用的东西，都已经不配她现在的身份了。


 叶金枝把鱼长平平日赏赐给自己的钱也都留下了，以前鱼长平品级不高，又不受宠，手头也不宽裕，后来攀附上张修容之后，日子才宽裕了许多，鱼长平对她很是大方，赏了不少。叶金枝都存了下来，她知道罚俸一年，待遇减半的鱼长平，大概有用钱的地方，也让自己似乎少欠一些，也心安一些。


 “鱼才人，那我就先走了。”叶金枝虽觉得有些对不住鱼长平，但是已经满心都是雀跃，憧憬着更美好的日子。


 “嗯，去吧。”鱼长平含笑点头说道，心想东宫也算体贴，并没有马上让自己跟着过去，若是让自己三日后再去玉寿殿伺候叶美人。不然就难唯叶美人，也难为了自己，先给三日，让叶美人适应一下当主子的感觉，也让自己适应一下现在的状态。


 叶金枝回头看了一眼鱼长平，她自不会亏待鱼长平的，心里这般想着后，便毅然离开了原本就冷清的安寿殿。如今的安寿殿，似乎更加冷清了。


 鱼长平看着远去的寿儿，薄情寡性的自己倒也不是有多不舍，如今她越发不受宠了，又要和张晴雨划清界限，以后可如何再寻一个能如此贴心照顾自己的人，日后在宫里的日子怕是不如之前好过了。还好冬日已过，春朝正暖，暂时不用烦恼无炭可用。只是长命百岁，寿比南山，少了个寿字，可真不吉祥啊！于是鱼长平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本就是一个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的人。


 “寿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全亏了才人您，可才刚发达，便走得好不留恋，日后未必会念着您好……”如今安寿殿唯一剩下的一个宫女白岁语气酸溜溜的说道，显然为鱼长平把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留寿儿感到嫉妒不忿。


 “还是慎言一些，如今她是美人了，是主子，你这般话说得不妥当。”鱼长平淡淡提醒道。有所付出，才有所得到，天上也不会平白无故掉陷阱。


 白岁闭上嘴巴，不敢再说，如今寿儿要拿捏她，再容易不过，只是心中更是不平。


 寿儿离开之后，一向被她伺候惯的鱼长平确实有些不习惯，心想这才只是刚开始，没人伺候就不习惯了，之后三个月要去伺候别人，那还得了！再说了，现在也不是没人伺候，就是不那么贴心。


 张晴雨在知道这件事后，来安寿殿殿外有段时间了，她担心鱼长平，但是又不敢进去，毕竟鱼长平突然的冷淡，让她非常难过。她心里在纠结，若是长平再继续这么冷漠，自己可怎么办才好，可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一个好的对策。在寿儿离开之后，她终于还是压不住心头的担心，进了安寿殿，不过她让宣儿已经其他宫人都在殿外等着，入殿之后，便把安寿殿的三个宫人全都赶。她总觉得，只有她们私下相处的时候，长平才会对自己说真话，她想让长平告诉自己，她之前那么待自己并不是故意的。


 对于张晴雨的到来，鱼长平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精神恹恹的，似乎对张晴雨的到来，一点兴致都没有。


 “长平。”张晴雨见鱼长平对自己到来不像过往那么热情，有些委屈喊着鱼长平。


 “以后，你就不要来安寿殿了。”鱼长平语气清冷的说道，她想这时候张晴雨不该来的，来了，自己就得往她心口捅刀子，就得告诉她自己过往对她是如何的虚情假意。若是张晴雨聪明一些，自己也不用这般狠得下心，保持友好的安全的距离就好。可张晴雨真的是太蠢了，她总藏不住自己的情绪，总把自己的情绪和情感赤、裸裸的写在眼睛和脸上，就怕别人不知道似，一再的把自己的当耳边分。她既然藏不住，那就不用藏，直接断绝往来便好，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以前鱼长平总是喊自己姐姐，态度总是温柔的亲热，这般清冷，又不似刚才那样故作冷漠，倒像是她的真性情一般。当然这不是张晴雨所熟悉的鱼长平，张晴雨否认这样的鱼长平的存在。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长平是怕牵连自己，才故意不理自己的，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我去求皇上，皇上会顾念我怀着龙嗣的份上，会既往不咎的！”张晴雨知道东宫那边下了懿旨，她是不会长平去伺候寿儿的，张晴雨心想自己肚子的孩子，总归有点用吧，若是这点恩德都求不来，那这孩子坏着有什么意义呢？


 “说你是草包，还真是草包，你真以为怀了个龙嗣，你就能为所欲为吗？”鱼长平讥笑的反问道。


 张晴雨抿了抿嘴，她非常不喜欢鱼长平说自己是草包美人，特别是以这样讥讽的语气，这会让她特别难受，会让她觉得长平是真的嫌自己笨，不，她相信长平是有苦衷的，这不是她所熟悉的长平。


 “不然我怀他作何？”张晴雨反问道，她拼命的想升位份，如果连


 自己在意的人都护不住，那她升了位份又有什么用，她就算生了皇子又有什么用！


 “其实你大可不比如此，你真以为我叫你一声姐姐，真把你当姐姐了吗？”鱼长平含笑反问道，语气轻柔。


 语气和笑容和以前一样，可是张晴雨还是感觉到和以前很不一样。张晴雨脸色不大好看看着鱼长平，她不知道鱼长平到底要表达什么，毕竟她向来不聪明，总是猜不透话外音，但是她听的出来长平语气里的嘲讽，从她进来那一刻起，长平便一直以这样的态度对自己。即便知道长平后面的说的话绝对不是自己想听的，但是张晴雨只能耐着性子听她说。


 “我不过是觉得宫里的日子乏味，有个傻子逗来挺有些意思。任我搓圆搓扁，还能骗些炭，骗些补品，让她对我推心置腹，也就哄了几句罢了，她还真都当真了。”鱼长平一副好笑极的语气说道。


 “你说的这些不是真的！”张晴雨听着鱼长平说的这些话，感觉心里扎得疼，但是她相信长平待自己应该也有过真心真意，她相信自己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心里却有没什么底，因为记忆中，长平一开始投靠自己，说的那些话，如今想来，确实不那么真。相处越久，越觉得长平有时候在想什么，自己根本琢磨不透。


 “都是真的。”鱼长平看着张晴雨的眼睛，语气非常认真的说道，自己一开始接近张晴雨的时候，确实就是这样的心态。


 “那你待我可曾有过真心真意？”张晴雨看着鱼长平冷静回答自己的样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口很疼很疼，自己待鱼长平比谁都好，把她放在心口最特殊的位置，没想到却被当成了一个傻子！


 鱼长平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冷血，看着张晴雨难过成这般，感觉竟然还这般麻木。


 “或许有过吧，每每看着你像傻子那般，全心全意的往我身上贴，偶尔还是会觉得你有点可怜。”鱼长平一副怜悯的语气说道。


 鱼长平这话让张晴雨一下子就全信了，原本再怎么护着鱼长平的心，一下子就崩溃了，所以她有时候感觉到的柔情和真心，都是她怜悯自己傻的时候吗？张晴雨不知道为什么，鱼长平的怜悯竟然会比她对自己完全虚情假意还要让自己难受！难道就因为自己傻，她就可以这么玩弄自己吗？既然玩弄自己，为什么不一直玩弄下去，反正自己都那么傻了，她说什么，自己都会相信的！


 “那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张晴雨眼眶更红了！


 “我拒了皇帝的宠幸，如今再和你交往过密，难保不会被人揭发，我不想死，我就只是想多活上一些时日，我不想被你连累。至于玩的那些老把戏，也玩腻了，没意思，散了吧。”鱼长平语气就像玩腻那般乏味的说道。


 鱼长平惜命怕死，张晴雨是知道的，自己那么蠢，也是真，鱼长平说的话，大概也都是真，一切都太真了。从她假摔陷害自己那天起，自己明明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自己却还是傻傻的什么都信她，除了怪自己傻，还能如何？


 张晴雨最后看了一眼鱼长平，鱼长平脸上除了漠然，还是漠然，她脸上没有半点在意，张晴雨感觉自己多看她一眼，心口就越疼，难受得连眼泪都掉不下来，虽然眼睛红得可怕。张晴雨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安寿殿，怎么回到曦雨殿，她回去闷头大睡，她想再难过的事，等自己睡醒了，都会没事的，和以前一样。


 等张晴雨离开之后，鱼长平感觉身子像是被抽空了最后一点力气了一般，第一次，她不想活那么久了，觉得活得没意思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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