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你本就是君慎先娶的名正言顺的皇后，这事是君慎做得不对。”柳和宁见叶闺臣说得这般得体，得体得都有些卑微了。美人明明满腹委屈, 却不显半分, 也脾性可不是一般的克制, 只是如此小心谨慎的样子, 真是惹人心怜。虽然君慎是一心为了自己，但是她还是觉得君慎做得不对，而且柳和宁对叶闺臣也有些我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之感。


 叶闺臣闻言微微愣了一下，这人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竟不怕杨昭听到，毕竟杨昭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她。若是叶闺臣对柳和宁若无偏见的话，柳和宁说这公道话，叶闺臣大概会觉得这人还是不错, 可是无法不对柳和宁心坏芥蒂的叶闺臣只觉得柳和宁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事不怪皇上, 毕竟皇上和你有婚约在先，再说了当初他娶我的时候，也非他本意。”叶闺臣依旧一副温柔贤淑，很能体谅杨昭的温柔语气说道。


 “他当初娶你怎会不是本意呢？你长得这么好看, 我作为女子看着都喜欢, 哪还有男子会不心动呢？”柳和宁觉得杨昭娶叶闺臣可一点都不为难和委屈，她不信杨昭对叶闺臣的美貌会不心动。


 叶闺臣心想，难怪杨昭会喜爱她了，这张最很会说话, 就连自己听她这么说，都觉得心里舒畅了微许，只是叶闺臣并不会被柳和宁几句话就打动。


 “那也是比不得娘娘，在皇上心中，孰轻孰重，那是一目了然。”叶闺臣谦虚的说道，再美又如何，还不是输了么？叶闺臣心里自嘲的想到。


 “人常常都是这样，对已经得到了，并笃定已经是自己的，便不会那么珍惜，总是望着还不是自己的那一个。”柳和宁对人心还是很通透的，她觉得杨昭以为叶闺臣就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贤惠端庄，以夫为天，甘愿为自己的夫君分忧解难，以为就算他对她做了这些事，叶闺臣也不会有怨言。如果叶闺臣真不在意他还好说一些，顶多是扫了一些面子，真淡薄名利的，大概也不会太在意。可杨昭对叶闺臣是不了解，叶闺臣她就很在意，很显然她对她的夫君，曾经是有过期待的，越是委屈自己，她对杨昭的怨意大概越打吧。


 叶闺臣听着柳和宁说的这些话，她不知道杨昭心里是不是像她说的那么想的，但是她多少感觉舒服了微许，自己并不是输了，而是先被得到了，是杨昭不懂珍惜，她没有什么不够好的。这一刻，她看着柳和宁竟真有种她在宽慰自己的错觉，但是这个念头，叶闺臣一下子就闪了过去，心想这人真是可怕，善于攻心，自己下次要务必提高警惕。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事，娘娘务必收下后印，我若再留着后印，必定心生惶恐忐忑。”叶闺臣再次把被柳和宁带歪的话题带了回来。


 柳和宁看着依旧一板一眼叶闺臣，心想美人心防可真重，也不轻易相信人，自己说得再真诚，都被一一打太极给打回来了。不过柳和宁也不在意，她相信相处久了，自己以诚相待的话，花朝迟早是能感受得到的。


 “不收，就算君慎在这里，都不好使。”柳和宁说什么也不肯收下这后印，她自己适合做什么，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这后印拿在自己手中，过不了多久，这宫里肯定会鸡飞狗跳的。


 就在她们僵持的时候，杨昭下了早朝，和昨日那般，朝服未换，便直接来了长倾殿，可见对柳和宁的喜欢。杨昭在长倾殿看到叶闺臣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你怎么在这呢？”杨昭开口问道。


 “臣妾特意来给娘娘请安。”叶闺臣目视前方，却不看杨昭，态度却依旧恭顺的说道。


 杨昭见叶闺臣这般，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第一次感觉到叶闺臣恭顺的态度之下似乎有些别的东西。


 “她是皇后，你是皇后，你哪里需要特意跑来给她请安。”杨昭说道。


 “臣妾是封东宫，给中宫娘娘请安是应该的。”叶闺臣回答道，一副非常识大体的模样。


 “花朝还非要把后印给我，我肯定是不收的。”这时候柳和宁插话道。


 杨昭闻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叶闺臣此刻就是过于识大体了，而这份得体下，似乎藏着对自己的不满。杨昭原以为叶闺臣不会在意这些，才会这般委屈她，没想到叶闺臣会在意，叶闺臣的在意，他也能理解，于是杨昭便想着好好安抚一下叶闺臣，毕竟也是他心爱的女人之一。


 “朕之所以封宁儿为中宫，就是因为由你来管理六宫，怕那些没有眼力劲的奴才们怠慢了宁儿，所以才做此决定。宁儿性情散漫不适合统管六宫，还是你更合适替朕管理这后宫，这后印还是由你保管，朕从未有过让你让出后印的想法。”杨昭原也认为柳和宁不适合统率六宫，实权在叶闺臣手中，怕会委屈了柳和宁，所以把柳和宁的身份叶也闺臣之上稍稍抬一抬，这般两后之间就正好能平衡。


 “皇上用心良苦，闺臣明白了。”叶闺臣回道，其实她今日一大早来这里主动送印也只是以退为进，杨昭若是有意柳和宁统管六宫，自己这后印想留也留不住，还不如她主动献上去，还能讨个好。若是杨昭无意让柳和宁统管六宫，那后印留在自己这，也让杨昭明确发个话，日后免得有人怀疑自己的威信，毕竟她上头还有个中宫娘娘。至于杨昭一副迫不得已才抬举柳和宁的姿态，叶闺臣心里只是想冷笑，有皇帝的宠爱，就算不是皇后，也没人敢怠慢，杨昭不舍委屈柳和宁，为柳和宁考虑周全才是真。


 说不上话的柳和宁显然也感觉到杨昭和叶闺臣之间的暗涌，心想这皇宫呆着，挺累人的，跟下棋对弈似的。不过她觉得叶闺臣早就该把不满摆出来了，杨昭要废后何至于之前那么有恃无恐，真把叶闺臣当老实人欺负，显然他是把叶闺臣看走眼了。


 “阿孟，我都说了多好遍，不要特意去探听长倾殿那边的事。”叶闺臣一听长倾殿微微皱眉，显然并不想听到和长倾殿有关的事，也不认可叶孟对长倾殿过渡关注。


 “小姐，你冤枉我了，哪里还需要我特意去打听，宫里都传遍了。”叶孟略略委屈的说道。


 “都传些什么？”叶闺臣心想，原以为那柳和宁是个低调的人，没想到如此张扬高调。


 “她把皇上赏赐给她的那些宝物，分别都送给后宫那些嫔妃，给苏青青送了东珠，给李怜送了玉如意，给王素之送了……”叶孟把柳和宁送给那些女人的东西一一列了出来，哪一件不是稀世珍宝。


 “她倒是大方。”叶闺臣闻言也有些诧异的说道。


 “小姐，您说她这是不是在收买人心呢？她一定是觉得宫里是咱们的地盘，所以不敢轻易收了您的后印，等根基站稳之后，再来对付我们，以退为进呢？”叶孟很是的担心的说道。


 “她本可以简简单单收了后印，不至于绕那么大圈子，至于她想做什么，不必管她，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叶闺臣语气淡淡的说道，她不觉得柳和宁需要绕这么大圈子收后印。


 “说不准她故意自己塑造成与世无争的样子博皇上欢心，其实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柳和宁收买人心的举动让阿孟很是不放心，一下子就推翻了之前对她还算不错的印象。


 “若她真能把皇上耍得团团，那是她本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己既可。”叶闺臣不能认为杨昭是个蠢人，再者柳和宁就算是个阴险狡诈的狐狸，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露出尾巴。她们静观其变便好，更不能自乱阵脚。


 “小姐，你不知道，她还说你坏话。”叶孟见自家小姐似乎不是很是上心的样子，便再次开口说道。


 “什么坏话？”叶闺臣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把柄可以落人口舌。


 “她说您平日把自己拘得太紧了，说您把自己修剪得正整整齐齐的有什么好的，还让那些嫔妃千万不要向你学习，虽然后又夸你气韵特别，别人学不来，可分明实在掩饰自己说的坏话。”叶孟把听来的话告诉一五一十的告诉叶闺臣。


 叶闺臣闻言，只觉得这些话听着很是刺耳，再看了下自己手中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儿，一下就失了修花的兴致。


 “这人可真讨人厌，对吧？”叶闺臣语气轻柔的反问道。


 叶孟心想，看来小姐确实非常讨厌柳和宁说的这些坏话，因为小姐从未明确表达过对其他的人讨厌，柳和宁是第一个。


 “可不是，前脚对小姐亲热异常，后脚就在小姐背后说小姐坏话，表里不一！”叶孟表示认同的附和道。


 就在这时候，宫人进来禀报。


 “娘娘，中宫那边的人来送观音画，说是中宫娘娘对娘娘的一点心意。”宫人说着，便把观音图呈上。


 叶孟过去把观音图拿了过来，并让宫人退下去。


 “给别人送宝贝，到了咱们这，她送副观音图就想打发了？”叶孟打开观音图，不满的说道。


 “听闻她因为擅画观音图，且眉心的红痣像极观音额间那一颗痣，被人称作小观音，所以送个观音图过来比送那些宝贝过来更显有心意一些，我还挑剔不得。”叶闺臣笑笑说道，这柳和宁确实不是一般人。


 “小姐，我怎么越看这观音图越像她自己，她莫不是照着自己的面容画的观音？”叶孟心想这柳和宁未免也太自负了吧，以自己的面容画观音图不说，竟然还送来长乐殿，她咋觉得自己这么有脸呢？


 叶闺臣闻言，便从叶孟手中接过柳和宁让人送来的观音图，画技高超，所画观音图宝相庄严却又不失祥和慈爱，凭心而论，这确实是一副值得珍藏的观音像。但是细看观音的面容，确实是越看越像柳和宁。叶闺臣不禁冷笑了一下，她真不知这人怎么想的，还嫌自己不够讨人嫌吗？也不怕自己的画像膈应到别人？


 “找个地方，好好收着吧。”虽然叶闺臣对这副观音图实在喜爱不起来，却还是让叶孟好好把观音图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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