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老师, 昨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忘记了呢？”


 手机搁洗漱台上开着视频通话，森山莲一带着和蔼的微笑循循善诱。


 嘴上糊了一圈泡沫的游鲤失神盯着森山莲一的嘴一张一合，画面与声音完全对不上。


 他拿着牙刷慢吞吞刷牙, 心想信号延迟太严重了，快超过十秒了, 狗系统居然好意思每个月收他五百万房租。


 黑心，太黑心！


 “老师？”森山莲一额头青筋一跳，笑容更加和善, 再次开口提醒。


 游鲤含着牙刷想了一会，面色逐渐严肃，朝视频里的森山编辑缓缓点头：“忘记给狗剩剪刘海了，多亏你提醒我，谢谢你啊森山编辑。”


 他叼着牙刷给森山编辑比了一个心。


 然后森山编辑的笑容就变得奇怪了, 传出的声音也有点失真, 配合视频中对不上声音的口型，气氛有点怪怪。


 “老师看最近的新闻了吗？”


 游鲤灌了一大口水咕噜咕噜摇头。


 “最近墓地的价格又长了啊，”森山编辑幽幽看着游鲤, “老师，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合适的话可以先买下一块。对了，还有骨灰盒。”


 游鲤整个人都灰掉了，含着的漱口水淅淅沥沥流出来，把胸口淋湿了一大块。


 “没、没必要吧？我还不满二十岁, 买墓地有点太早了。”他结结巴巴的说, 滴溜溜转的眼珠写满心虚。


 “不知道为什么, ”森山莲一微笑，“最近总觉得老师可能会用上。我也准备买一块，就在老师隔壁, 到时候一起啊。”森山编辑做出了非常恐怖的发言。


 这是什么可怕的殉情邀请？不要恐吓鱼哥啊！


 、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游鲤真诚的看着森山编辑，“遇到事情应该采取更成熟的解决办法。森山编辑你还年轻，还没有女朋友，千万不要走到犯罪的道路上。”


 森山莲一捏着眉心，“那就请老师按时交稿，不要再让我操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游鲤含着一口水咕噜噜含含糊糊的答应着。


 “后天的行程老师不要忘记，那家孤儿院位置很偏僻，早上就要出发，我会来接老师。”森山莲一叮嘱。


 距离签售会已经过去一周了。


 在出版社的安排下游鲤开了一场道歉会，念了手写道歉信，给每位参加签售会的书粉寄去了道歉明信片，出版社对没有轮到签售的读者进行了补偿，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至于罪魁祸首佐藤健一，问了津岛，说他被人带走了。出版社报了警，但没有后续回音。游鲤跟森山编辑抱怨横滨警察过于辣鸡，结果对方一脸为难，劝慰他不要再追究了。


 让游鲤不禁感叹，不愧是有港口黑手党做后盾的男人，行凶被直播都能安然无恙，只希望不要牵连津岛他们才好。


 森山编辑讲了一遍孤儿院做公益的活动行程，最后又提一遍醒游鲤不要再忘记交稿才挂断电话。


 游鲤对着空白文档愁眉不展，趴在一边的狗神都快被他撸秃了。


 “我早就让你不要写文豪的，”狗系统还不停在他脑子里逼逼，“现在后悔了吧？”


 游鲤确实后悔了，特别是与福泽谕吉先生近距离接触之后。


 诚如乱步所说，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领导者，是游鲤心中完美的森鸥外。看上去很严肃话不多的样子，但对游鲤准备的问题都耐心认真回答。每个答案都让他在游鲤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以至于他现在写一个反派福泽谕吉就很难下笔。代入福泽先生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就没办法写下去了。


 从早上纠结到中午，删删改改只写了几百个字。想着福泽先生，写出来的大反派就不够坏，写得足够坏又觉得破坏了福泽先生的形象，游鲤愁得头秃。


 中午一身泥水来拜访的津岛修治让他更秃了。


 “路过建筑工地，突然觉得跳进未凝固的水泥里很有趣，这样的死法尸体会不会被完好保存在地基里呢？说不定最后会变成有趣的都市传说呢。可惜刚没腰就被工人发现拖出来了。”


 这日子真他妈没法过了！


 签售会后津岛病得更厉害了，每次见面都给游鲤分享一种新死法，身上绷带越缠越多，还带着血迹，一脸笑容敲游鲤的门约他一起入水。


 鱼哥要被吓尿了好吗？战战兢兢骗他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津岛笑眯眯走出来，心理医生在里面拿头哐哐撞大墙，第二次就被拒绝接待了。


 鱼哥太难了，游鲤蹲在浴室门口吨吨吨猛汉落泪，气不过疯狂挠浴室玻璃，指甲刮过玻璃制造出地狱魔音，被他推进浴室清洗的狗逼津岛还在里面笑出声！


 游鲤头顶着浴室门辗转反侧，心里思考要怎么让津岛感受人生美好，求助网络得到了千奇百怪的方法，看着频繁出现的运动和培养兴趣爱好，游鲤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立刻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他电话的老友也很高兴，十分期待游鲤拜访。


 挂掉电话，正当游鲤为这个主意自得，不防备浴室门突然被拉开，支撑着脑袋的力量骤然消失，让他身子不受控制往前倒去，鼻子重重撞在了津岛带着湿意的膝盖上。


 “好疼！”游鲤皱着脸，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额头贴着的肌肤也是冰凉的。


 “淦！津岛你个小傻逼又用冷水洗澡了！”游鲤骂骂咧咧站起来，抽出架子上干燥毛巾糊了津岛一脸。“你鱼哥缺这点热水吗？”


 有壁炉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燃烧着的精神小火卡尔西法，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热水。


 津岛顶着毛巾走出来，踩着小一号的拖鞋在地板留下水印。


 “老师蹲在门口，是担心我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吗？”津岛一身冷气，微卷发丝挂着水珠，颤巍巍跌落在肩上，在柔软的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湿濡。他盘腿在沙发上坐下，单手撑着下巴：“我以前试过，浴缸里没法舒展身体很难受。”


 游鲤：“……”


 鱼哥受不了了！


 他握着拳头冲上去按住津岛的头微微一笑，“让鱼哥来帮你把脑子里的水都晃出来吧啊哒哒哒！！！”隔着毛巾对津岛的脑袋一阵疯狂输出，微卷柔软的黑发被他搓成了乱麻，乱蓬蓬堆在津岛头顶，最后被发泄一通心情舒畅的游鲤扭成一团。


 津岛倚着沙发扶手，单手撑住下巴，任游鲤把他揉得东倒西歪，半闭着眼，嘴角勾着懒懒的笑，“我在寻找一种没有痛苦的死法，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没有痛苦的死法？我知道一种！”游鲤立刻说，“绝对能满足你的要求！”


 “唉？老师知道吗？”津岛好奇的瞪大了眼，仰起头鸢色眼瞳中印着少年的身影，“好奇怪，老师居然有这方面的知识。”他笑了起来，很快乐的样子，“是什么呢？”


 游鲤把手中泛着水汽的发丝扭成一股，试图给津岛盘出一个类似中华街被他霸占两个小时的摇摇乐懒羊羊同款发型。十分认真的说：“是呼吸。据权威机构研究，只要保持每分钟12—20次呼吸，你会在未来几十年内死亡，过程缓慢，绝对无痛，我强烈推荐！”


 太宰治安静了一会，克制不住的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渐渐变成宣泄一般的大笑，肩膀跟着一起疯狂抖动，游鲤好不容易盘出来的懒羊羊同款发型被抖散了。


 笑了一阵，身子一垮倒进沙发，周身洋溢着愉快，翘着嘴角对游鲤说：“这个方法太有趣了。”


 “有趣你就试试，真的。”游鲤一本正经推荐，“绝对无痛，而且致死率百分之百！有权威专家保证，所有呼吸过的人，最后都死了！完全符合你的要求！”


 “听起来不错，可是老师不觉得恐怖吗？”津岛叹了口气，深邃的目光看着游鲤：“持续几十年的死亡过程。”


 游鲤呵呵一笑：“不会，只是几十年而已。”他诚恳的说：“相信鱼哥，等你死后你就会觉得还是活着好。”


 鱼哥会告诉你死后你可能要去尸魂界活几百年吗？


 那个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地方。


 几百年。


 想想就很绝望哇！


 果然还是先联系一下平子，买一个躯壳复活套餐好了。


 “还是很无聊啊。”津岛垂下眼帘。


 “交给鱼哥吧！”游鲤朝着津岛竖起大拇指，“我们一起去快活呀！”


 太宰治：警觉！


 突然就想起被游鲤老师带到横滨中华街体验人间极乐。


 “我觉得这么有意义的活动，不该忘记中也和柳川。”换了一身蓝白宽松运动服被游鲤抓着衣领拖出门的津岛微笑。“要是中也知道我们出来玩不带他，一定会生气的。”


 游鲤想了想，觉得津岛说得有道理，给柳川和中原打了电话。


 柳川无人接听。


 中原中也也是一样。


 试了两次都无人接听。


 “我来试试。”津岛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柳川隆之介的号码。


 无人接听。


 津岛的笑容微妙起来。


 “看来今天只有我们俩了。”游鲤拍拍津岛的肩，拖着他上了新干线，“没事，今天鱼哥带你认识几个新朋友。”


 “老师的朋友？”津岛靠窗坐着，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眼睛微微眯起。


 “上学时社团的指导老师，很照顾我的。毕业之后就没见了，没想到老师还记得我呀，电话里说要去看他，马上就高兴的答应了。”回想起短暂的学校时光，游鲤不禁露出怀念的微笑。“是一个和我很合拍的老师呢。”


 太宰治沉思，跟游鲤老师合拍的人？莫非今天要面对的是千江游鲤*2？这种场面居然让中也逃掉了，太遗憾了。


 下了新干线，游鲤很奢侈的叫了出租车，两小时从城市到深山，付钱的时候游鲤的心都在滴血，脸上还是要保持微笑。


 “没关系，刷我的卡。”津岛很慷慨的说。


 游鲤马上吹了一波：“津岛你掏黑卡的动作真帅！”


 吹完发现卡里余额不足。


 这他妈就有点尴尬了。


 津岛也有点意外，摸着下巴不解：“奇怪，刚发了工资，中也应该还没来得及花啊。”


 最后还是游鲤付了钱。


 “好久不见！阿鱼！”身高两米一六的巨人在门口热情张开双臂。


 太宰治眼睛微微睁大，这个人的声音……跟森先生好像！


 如果闭上眼睛，甚至会有对面站的是森先生的错觉。


 但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气息非常干净，与满是血腥的森先生完全不同。


 游鲤也高兴的张开双臂扑了过去，”好久不见！斋藤老师！”


 不是预想中的拥抱，两个人双掌一击，挺胸往前一跳，太宰治猜这个动作原本的姿势应该是撞胸，然后因为身高差变成了游鲤被撞脸。撞完之后双臂上举，海带一样扭着胯，嘴里呜呜呜叫着乱七八糟跳了一会，最后手挽手头靠头试图比心。


 “这是我们精神二人组特别的打招呼方式，”游鲤冲津岛眨眨眼，“学起来，下次见面一起啊！”


 太宰治嘴角抽动，笑容僵硬，因为过于相似的声音他甚至有了一种是森先生在跟游鲤一起扭动比心的错觉，心中为没有把中也带上感到十分后悔。


 “不过三个人的话，最后这个比心的动作就不太好了。”游鲤歪头想了想，“这样，津岛你就半蹲在我们前面，比一个可爱的开花姿势吧。”


 “……什么叫‘可爱的开花姿势’？”太宰治忍住捂眼的冲动，深吸一口气。


 “就是这样。”游鲤双手托住下巴，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为津岛比了一个可爱花朵的姿势，微微歪头问：“是不是很可爱？你就半蹲在我们前面。”


 太宰治看着游鲤：……有点可爱……但是我拒绝！


 这个机会留给中也好了！


 “这就是阿鱼你说的朋友吗？”身材高大的男人微笑着，低头俯视，对津岛伸出手：“是个小朋友呢。你好，我是阿鱼的朋友，斋藤至。”


 太宰治也微笑，握住了对方的手，“津岛修治。”


 斋藤至楞了一下，“这个名字……真不错。”


 “是吗？谢谢。”太宰治松开斋藤的手，四处打量了一下，身材高大的男人身后是厚重的铁门，四周被铁丝网围住，无处不在的摄像头，“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能让你点燃青春火焰的地方！”游鲤大声喊到，目光灼灼看向津岛，“不要怀疑，你会在这里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体验到人生极乐！欢迎来到u-17合宿场！”


 倚着大门的斋藤至被游鲤这个说法逗笑了，站直了身体走进大门，回头对他们说：“这里汇聚了全日本最有潜力的初中生和高中生网球选手，都是一群热血的家伙。希望你看过他们的网球之后，能像阿鱼说的一样，爱上打网球。”


 爱上打网球？


 一个港黑干部觉得这项运动非常有趣并打开了手机录音，港黑在首领带领下爱上打网球，似乎也不错？


 “唉？初中生？这里不是只收高中生吗？”游鲤跟在斋藤至身后，远远就听见网球被球拍抽击的破空声。


 “今年的中学生在全国大赛上的表现很亮眼，经过讨论之后，我们对表现特别优秀的初中生也发出了合宿邀请。”


 几人穿过幽静的森林小道，空阔的网球场出现在眼前，穿着红白运动服的少年们正在认真训练。


 “有点出乎意料，被选中的中学生都通过考核留下来了，制定的训练菜单都很好的完成了。“斋藤至带着微笑，与游鲤四目相对：“不过精神方面，我觉得没有经过阿鱼你的磨炼，都不及格。你能帮帮忙吗？”


 “当然！”游鲤自信一笑，这是你鱼哥的强项啊！“虽然只有两天时间，相信我，我会让他们的精神世界得到翻天覆地的变化！”


 游鲤与斋藤至相视一笑，太宰治突然对网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们有了一丝同情。


 作者有话要说：　　鱼哥：太宰，你喜欢网球吗？


 u-17，为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斋藤至，新网球王子u-17精神教练，声优宫本充，同时也是森鸥外的声优。


 明天日万，绝不食言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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