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谏言

 东郡，濮阳县。


 东郡是兖州北境，和冀州接壤，这是要塞之地。


 东郡太守刘延，是曹操麾下的一员大将，不仅武略出众，且治理地方的能力也很厉害。东郡这样的地方，和冀州接壤，是战略要冲。在刘延的治下，东郡依旧稳步发展。


 城内，太守府。


 刘延坐在书房中，正翻看资料。


 刘延手中翻看的资料，多是关于冀州的。尤其是冀州魏郡，这是邺城所在的区域。刘延的性子专注，他没有太多的嗜好，显得很无趣。


 可是他做事，却一丝不苟，虽说慢条斯理，却是能把事情做得极为妥当。待刘延把最新的资料，全部看了一遍，眉头皱起，脸上更多了凝重神情。


 冀州在最近大半年，发展速度太快。


 经济上，有袁公纸、印刷术的刺激，这是普天下无数士人需要的，也是官府需要的。尤其官府使用了袁公纸，便再不用竹简，需求量无比巨大。


 以至于，来往于冀州的商人，多不胜数。恰是如此，冀州的商业发展迅速。


 原本冀州，就很富庶，不仅沃野千里，更有乌桓、鲜卑商人经商，如今又多了袁公纸，更是甩了兖州一大截，追都追不上。


 除了这一点，袁尚在邺城练兵，对外传出的消息，袁尚自己组建了数万精锐。这批军队，很是厉害。


 这些消息汇聚到刘延的手中，刘延更是担心。


 袁家的发展速度太快，也就是袁绍患病，且袁家有袁谭、袁熙争夺，所以袁家才有后顾之忧。如果袁家没有后顾之忧，对整个曹操一系，那是极为不利的。


 “唉，多事之秋啊。”


 刘延看完书信，叹息了一声。


 原本官渡一战，取得了一定胜利，曹操也熬过危机，彻底缓过劲儿。没想到，袁家的发展更是迅速，让刘延倍感紧张。


 “咚！咚！”


 忽然间，有敲门声自书房外传来。


 刘延道：“进来。”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名中年人进入，躬身行礼道：“府君。”


 府君，是对太守的尊称。


 刘延道：“坐！”


 中年人名叫司马恩，是刘延的主簿，也是刘延的心腹谋士。司马恩坐下来，郑重道：“府君，刚接到邺城的消息，孔融在袁尚的大婚上，颁布皇帝的诏书，是关于赐婚的诏书，以及征召袁尚入朝为官的诏书，袁尚都收下了。”


 “好事儿啊，这是好事情。”


 刘延一听，顿时激动起来。他甚至忍不住站起身，兴奋道：“袁尚这人，终究有些年轻气盛，自以为是。他如今，还敢主动入朝为官，这是自投罗网。”


 司马恩苦涩一笑，道：“府君，您别急，我还未说完啊。”


 “怎么，出了意外吗？”


 刘延的脸上，多了一抹失落。


 他重新坐下来，看向司马恩，目光灼灼，神情很是急切。即便刘延平日里性子沉稳，耐得住寂寞，涉及到袁尚的事儿，刘延还是很紧张。


 司马恩点头道：“袁尚的确收下了诏书，可是袁尚紧跟着，就说他接下诏书，是对陛下的忠，然而袁绍病重，袁尚要留在袁绍的身边照顾。待袁绍的病情恢复，再转而入朝为官。”


 “他娘的，袁尚真是狡诈啊。”


 刘延一听，沉声道：“袁尚以袁绍的病情为由拒绝，也说得过去。毕竟，袁绍的病已经是人尽皆知，这是正常的，指不定哪天，袁绍就一命呜呼。”


 “说起来，袁绍这老匹夫，也真是能熬。”


 “病重这么长时间，还没死。”


 “如果袁绍立刻死了，袁家就会内乱，不至于威胁这么大。”


 “可惜，没能让袁尚入朝为官。如果袁绍病重的情况下，袁尚又去了朝中被控制，袁家就很容易内斗起来。如今没了这个机会，可惜，实在是可惜了啊。”


 司马恩正色道：“府君，当前的前提，我还有一个担心。”


 刘延道：“什么担心？”


 司马恩道：“袁尚这小子，纵观他的秉性，一贯是不吃亏的主儿。这一次，司空派遣孔融前往邺城宣召，尤其在大婚上宣召，那是对袁家的挑衅，是算计袁家。”


 “袁尚这里，一旦咽不下这口气，极可能发兵南下。要知道昔日，司空安排人在邺城刺杀袁绍，袁尚大怒之下，就突袭白马。”


 “如今，袁尚因为司空的事情，再度派兵南下，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司马恩神色肃然，说道：“我们这里，还是要做好准备。早早预防袁尚，避免出岔子。”


 刘延笑道：“你多虑了。”


 司马恩正色道：“府君，涉及到袁尚的事儿，还是要谨慎一些。”


 刘延道：“为了戒备袁家的兵力南下，我在边境设立关卡，安排哨探，本就极为谨慎的。一旦袁尚带兵南下，我们的人肯定会查探到。另外，袁家如今，还面临一个大问题啊。”


 司马恩道：“什么大问题？”


 刘延解释道：“你忘记了此前，乌桓人南下邺城。当时，乌桓单于苏仆延，向袁家讨要粮食等，却被袁尚一番狠狠的收拾羞辱，以至于苏仆延灰溜溜离开。”


 “乌桓方面，胡人凶狠，一贯强硬，不可能吃了亏不报复。今年的北方辽东草原上，盛夏时节有一段时间的干旱，草场不丰茂，乌桓今年冬天日子难过。”


 “这一前提下，乌桓肯定会南下报复，劫掠粮食。只是当下，我们无法判断，乌桓会在什么时候出手。我们能断定，袁绍、袁尚也能判定。袁家当下的大敌，是要应对乌桓的进攻，所以你认为，他会南下吗？”


 刘延的脸上，一脸自信。


 司马恩捋着颌下的山羊胡，道：“府君言之有理，卑职明白了。”


 刘延正色道：“我们当下，不必担心什么。甚至本官倒是认为，应该做好一战的准备。一旦是乌桓真的南下攻伐袁家，应该劝说司空，发兵北上，突袭袁家，彻底端掉袁家的老巢。”


 司马恩道：“既如此，暂时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刘延说道：“是这个意思。”


 司马恩虽说赞同刘延的话，只是还是道：“府君，卑职也认为袁家南下的可能不大，但还是要多做准备，有备方能无患。早早做了准备，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才能占据主动权。”


 刘延道：“本官会安排的。”


 司马恩话锋一转，道：“府君，还有一事。如今郡守府的户曹空缺，卑职有一人举荐。此人名叫蔡敦，是濮阳县本地望族出身。卑职认为，可以让他担任。这么一来，又能进一步巩固本地的治理，笼络更多的力量。”


 刘延对这样的事情，不怎么在意，道：“你安排了就是。”


 “喏！”


 司马恩躬身揖了一礼，便告辞离开。


 司马恩出了郡守府，便径直回到家中。却见大厅中，一个年近四十，身材宽大，略微发福的中年人急匆匆就迎了上来。


 中年人便是蔡敦，是濮阳县本地望族出身。


 蔡敦脸上带着笑容，有些忐忑，有些迫切的问道：“司马先生，情况如何了？”


 司马恩正色道：“本官出手，会有失手的时候吗？你如今，便担任户曹一职，这是极为重要的官职。蔡敦，一旦你出了错，本官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务必要用心，明白吗？”


 “明白，明白！”


 蔡敦点头，立刻就回答。


 他当即拍拍手掌，就见大厅外，有侍从抬着一口箱子进入，搁在大厅中。两个侍从退下，蔡敦道：“司马先生，这是一点心意，请司马先生收下。”


 司马恩走了过去，打开箱子一看，内中是一摞摞摆放好的马蹄金，以及一串一串堆积的钱财。钱财散发出的光芒，使得司马恩都微眯着眼睛，脸上有一抹沉醉。


 司马恩端详片刻，就盖上盖子，颔首道：“蔡敦，你有心了。本官还是那句老话，后续的事情，踏踏实实去做，切不可出错。”


 “卑职明白。”


 蔡敦神色急切，道：“卑职如今，便准备去做事了。”


 “去吧。”


 司马恩摆了摆手。


 蔡敦告辞退下，司马恩当即安排了人来，抬着箱子进入府内，搁在地窖中。司马恩这个人有能力，很受刘延的器重。只是司马恩本身，却贪财，也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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