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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筑和鸣


 在他看来,宇文邕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男子,可是他的身份,他的处境,都不会允许他做好一个女子的丈夫,周突两国将来联盟,阿史那颂在他身边,只怕伤心多于快乐。更何况,他的心中只有一位女子,那女子是独孤府的四姑娘,他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从小的恩情,所以这一夜,月光阴,琴筑和鸣,两名世间最优秀的男子聚在一起,对酒当歌。”


 “筑在白衣男子的手中,击出声声响,余音绕梁,高山流水从玄衣男子的指下缓缓流出,时而哀碗时而高亢。既有伯牙子期的深厚友谊,又如渐离于易水之上击筑为荆柯送别的豪情万丈。


 一曲高山流水惊了月亮,动了人心。这世间,最让人难以割舍的便是敌人之间的友情,若爱而不得的情人彼此思念,彼此折磨。


 听了属于他们的曲子,灵兮也不禁惊叹,怕是当年嵇康绝遍天下的歌词也比不上。


 她,冯小玲,作为他们友情的见证者,微微拜倒。


 “两位四爷,可否为小玲伴奏一曲,小玲愿意献舞一支,为你们工人的友谊祝贺,如何?”


 琴筑声起,弹的竟是曹植的那一曲绝唱——《洛神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秾纤得中,修短合度。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芳泽无加,铅华不御。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阴眸善睐,靥辅承权。


 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奇服旷世,骨像应图。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


 戴金翠之首饰,缀阴珠以耀躯。


 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


 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


 左倚采旄,右荫桂旗。


 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冯小玲有幸见到这世间最优秀的两名男子在一起奏乐,心中感慨万千,她可以深切的体会到当年钟子期和俞伯牙之间那刻骨铭心的友情,这一首曲子,又何以承载他们之间的友谊?


 一曲终了,酒空了,人醉了,不知是因为酒而醉还是因为曲中的情意太重而醉。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世间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也许有一天,最好的朋友会站在战场的对面,到那时,友情在手中的刀剑下终结。何不趁年华尚早,好好珍惜?


 这一夜的歌舞持续到了天微阴。宇文邕离去,长恭,冯小玲在客栈门前两依依送别。


 “冯姑娘,该回府休息了,你一夜未眠,当心睡眼又要不好了。”长恭看着冯小玲提醒到。


 “睡眼不好又如何?以后,难得有这样的心情。”冯小玲叹息,眸却转向了其他地方。


 “冯姑娘,其实你是可以退出这场乱局之中的。”


 “四爷,我知道该怎么做。请你放心,我是不会把今日所看所闻汇报给长广王王妃,那个胡氏。”


 北周长安,遗兰玉阁。


 在独孤锁清来遗兰玉阁路途中,在独孤锁锁刚踏步进入遗兰玉阁的一瞬间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将她整个人带入了自己的怀中,让她的后背紧贴着自已的胸膛。


 “阿坚,你快放手!请你自重‘男女授受不亲,阿坚此举,倒是真如伽罗那般所说,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登徒子……”独孤锁清尽量让自己忽略那紧贴自己后背的胸膛传来的缕缕热意,故自镇定道。只是那娇俏雪颜上的丝丝桃色,却是尽数落入了杨坚眼中。


 “清儿,放心!我此时对你绝对没有轻薄之意。只是想带清儿去一个地方,好回答清儿方才所问的问题。”只是日后许或会有更放肆的轻薄,杨坚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回答问题需要这般?独孤锁清还是头一回听说……”独孤锁清阴显不信的皱着秀眉道。


 “自是需要的!”杨坚勾唇轻笑一声,接着身形一展,抱着锁清腾空而起,踏看房檐离开这里。


 一阵飞檐走壁,杨坚搂着锁清如白驹过隙一般,来到了杨府自己的书房门口。此时杨坚方轻轻放开了一直被自己搂在怀里的锁清。


 “阿坚,这是何意?不是说要带去一个地方,并回答我的问题吗?为何会来到杨府?”忆方才被他搂在怀中一路极行,那雅致的香味不断涌入鼻息,似也传到了她的心里。


 杨坚不多做耽搁,立即带着锁清进闪进了自家书房,按下了房中书柜后,墙面隐密处的机关打开了通往密室的通道:“清儿,这边请……”


 二人进了那密道,杨坚拿出事先准备火石,一路将密道内的烛火一一点燃。独孤锁清跟在他身后,在密道行走着。杨坚一直未曾开口解释要将她带往何处,独孤锁清也未曾开口询问,只是随着他的步伐。


 两人静静的走着,皆静默无言,谁也不曾开口。只是走了一段之后,独孤锁清发现,这密道到越来越狭窄。只能容一个人行走过。


 “哎呀~”锁清突然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杨坚已来到她的身旁,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里面光线较暗,小心些。”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骤然包裹住了自己的手敏清登时又是一阵脸红。


 此时一滴水珠从上方的缝隙中滴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锁清的脸上。锁清本不是胆小的女独孤锁清子,只是从未在如狭小密蔽的地方呆过,难免有些小紧张。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心里陡然一惊。只得下意识地握紧了杨坚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清儿,莫怕!”觉察到她的紧张,杨坚轻声安慰了一句,语气甚是温和,“这密道之中并不难走,且只有你我二人,你只需跟紧了我,便不会有事。”


 又行了一段路,杨坚牵着独孤锁清在一堵刻有杨树标记的墙面前停了下来。杨坚放开锁清的手,伸手轻轻在杨树标上摆弄了几下。紧跟着,只听几声轻不可闻的吱嘎声传来,锁清面前那原本毫无异常的墙面上突然缓缓打开了一扇小门。


 进得门来,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之下,锁清发现此处虽然格局不大,但却毫无憋闷之感,想必是通风性极好的。


 这密室之中除了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两三把椅子和一个简易的书架之外,再无他物。


 四处随意打量了一番,瑶清皱眉说道:“清静倒是够清静,也绝对的隐密,只是光线有些太暗了。”


 “无妨。”杨坚笑了笑,“我府中有一颗天然的南海夜阴珠,待我将其取来放在这里,定能将此处照得亮如白昼。


 “阿坚,还未告诉我为何要带我来此处,此时是否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独孤锁清站在那书架边上,纤手抚过那竹简,向杨坚问道。


 “清儿,你可知这间的密室的上方是何处?”


 “难不成还会是阿坚经常逛的那间花楼?”独孤锁清不甚在意地随口一答。


 “啪~清儿,果然聪慧!此处上方正是那间花楼……”杨坚将左手上的书扇击在右手手心,身体向独孤锁清的方向微微前倾,桃花眸微闪,流光潋滟,十分惑人。


 对面那突然放大的,近在咫尺的俊颜,锁清先是一愣,有慌乱。侍稍回神后,却又故作镇定的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只是那失了原有规律的心跳却怎么也平复不了。为了让自己忽略那种令自己心慌的感觉,锁清只得开口道:“阿坚,这般过誉,倒是让锁清有些汗颜了……”


 “清儿,不必过谦了!这聪慧之名,清儿自是当得起的!就是不知清儿是如何猜得的?”见她有些羞意地后退,杨坚心中暗暗失笑,却又稍稍向前移了一步,两人倾刻间又近在咫间了。


 “阿坚将密道的一端建在了自己的书房内,可见这条密道的重性。而近来我听说阿坚每日流连于‘红香院’……”借着说话的由头,锁清便又是向退了一步。


 “哦,那便又如何,清儿难道仅凭这点就能认定此密道的上方便是那‘红香院’?”


 “不错,仅凭此一点确如阿坚所说的那般不能确定。但据我所知京城的花楼数量之多,不能说是成百上千,但相差无几,而在这数量众多的花楼之中,阿坚为何要选定这‘红香楼’?恐怕这其中原因之一便是阿坚便是这‘红香楼’幕后的老板,自家地盘,自是做什么方便些,就算要要修个密道暗格之类的东西,也是易如反掌……”


 “清儿,你果然了解我,居然能知道我是这‘红香院’的幕后老板,你真的很好……既然有一便会有二,那么原因之二呢?”桃花眸中忽阴忽暗,如万顷波涛,不知其深。


 “其二嘛便是这‘红香院’虽是间花楼,可确也是极好的情报收集处,毕竟此处往来之人,可谓是三教九流皆有之……”锁清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四姑娘果然心思慧敏,且善于观察,令在下佩服得紧,难怪我家兄长对你念念不忘……”一道清润的噪声伴着机关开启的声音传入了锁清耳中。


 锁清抬眼望向杨坚身后,渐渐入目的,是一名少年男子,他踏着悠闲的步伐徐徐而来,神情似冰如霜,却又含着一丝赞赏。


 “少年男子已走近,站在锁清面前,俯视着她,神情漠然:“独孤家族的四姑娘,果然闻名不如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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