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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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学不会直率
奴良滑瓢嘴上嫌弃着付丧神多管闲事, 其实心里……也觉得他们烦人。
“哈？你该不会以为我铺垫了半天，接下来是夸赞他们的转折吧？怎么可能。”
不知道第多少次来找清彦喝酒的滑头鬼, 早已习惯了顶着付丧神的凶狠注视，他面色不改，询问清彦要不要去参加这一年的妖市。
“妖市？”
清彦一愣，表情中带上了几分怀念，“最近几年妖市的规模是越来越小——我听药研他们说，这些年里，陆续有出门回家后发现家都被推了的小妖怪, 哭哭啼啼地找到月辉商行哭诉，希望商行出面，帮忙主持公道。”
候在一旁的药研不由得跟着叹了口气, “您说得没错, 确实如此。”
一想到那些连耳朵尾巴都没法收回去，顶着双哭唧唧的眼睛，还要抓着你的衣角说“只要帮我把家找回来,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小妖怪们，药研就一阵头疼。
管吧, 这要怎么管。
天生地养的妖怪们，就算站出来用性命保证, 他们脚下站着的是自己生活了几十上百年的土地，也架不住人类这边拿出明确了归属权的地契——迫切发展经济, 想要将地图边界无限延展的人类，可不会在意这种有名无实的吵闹声。
“不管吧……”
药研欲言又止。
奴良滑瓢秒懂药研的纠结, 他灌下一大口酒, 用手背抹去从嘴角滴落的酒液, “那些小家伙蠢得要死, 想要用些手段把人赶走，也只会在水里面洒土，往米缸里扔虫子……啧。”
这种小手段能吓到谁？
某些神经大条的人，还以为是自家小孩捣乱，直接拎着小孩的耳朵暴揍一顿，让他们别在大家都忙碌的时候给家里添乱——小孩一哭，小妖怪们就傻了眼。
他们可没想害得别人被打呀。
最后只能背上自己仅有的积攒，结伴去找在里表世界都相当有名气的月辉商行，期待这负责任的“大家伙”，能够给他们这些“小家伙”一口饭吃。
一开始是小猫两三只，药研他们还安排得过来；现在是乌泱泱的一片，而且不知道他们是在赶路的途中学了些什么奇怪知识，连用身体做代价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
想到这，药研不免郁卒起来。
下一秒，一杯热茶被清彦推到了药研手边，短刀付丧神有些惊讶，“清彦大人……抱歉，是我的问题，不该在您面前说这些事，让您担心了。”
“你们这些刀子精，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学不会直率那一套。”
奴良滑瓢揭了药研的短，“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边上去了。开心的时候能不能别憋着，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心累。”
“您要是累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
药研微微一笑，指着大开的窗户示意滑头鬼麻溜一点，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两下，喝进一口略烫的茶水，暖意一路滑到了胃里，近些天来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我才会毫不犹豫地接下了那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吧。
声音莫名柔和了几分，药研顺势说起了一些听了让人血压不会升太高的小事情，有毛茸茸的外表加成，这些傻乎乎又天真烂漫的妖怪们，大都让人爱远超于恨。
“虽然有点麻烦。”
付丧神的苦恼做不得假，“可是一想到商行竟然是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对象，就觉得再麻烦都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奴良滑瓢悄咪咪地撇撇嘴。
类似的说辞，每一年由月辉商行起头的会议上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别的势力的妖怪大都是一副“我听你鬼扯”的怀疑——他倒是不觉得付丧神招揽小妖怪做事，是刻意扩大自身势力范围。
怀疑这个的妖怪，应该自己去和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妖怪们相处一下，只需要一个下午，他们就能感受到脑回路清奇，动不动就冒出天马行空想法的小妖怪有多难搞。
反正滑瓢是放弃沟通。
所以在药研淡化了工作难度，还挑出有趣的地方和清彦分享时，滑头鬼难得的没有插话打断，让付丧神说了个痛快。
“这一次的妖市摊位，申请报告里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是由小妖怪们提交。”
没能赶在滑头鬼之前说出这事，让药研有些遗憾，“原本是想在没有外人打扰时和您说的，可惜了。”
破坏了这份惊喜的奴良滑瓢装作没有听见。
不仅如此，他还拎着千金一瓠的好酒，又给自己满满地倒上一杯。
药研：“……”这个妖怪，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勾起他的杀意。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一起去吧。”
清彦兴致勃勃地开口，“自从妖市规模缩小后我就没怎么去了，况且年年都是那些老店，从食物的口味，到售卖的小物件，都还是几百年前的风格，偶尔买一次送送人还好，年年都送同样的东西……”
也就只有付丧神他们不会觉得腻吧。
“那您这次绝对不会失望。”
药研用肯定的语气打消了清彦的担忧，“也不是怕您笑话，那些小妖怪的脑瓜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就连我这个经常和他们沟通的都想不到。”
“以前就有的老店，加上这一次多出来的数家新店。”
推了下眼镜，药研笃定道：“一定会带给您全新体验。”
他决定明天就把申请开店的小妖怪们揪过来好好地谈一谈，缺人给人缺钱给钱，要是这一次在妖市上丢了脸，他，还有其他的刀剑同伴，注定会被想要看他们笑话的滑头鬼笑上一百年。
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出现。
.
妖市开放的那天，清彦与其他人一起在傍晚时分出门，来到了离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最近的神社的山脚下。
盘旋而上的石阶让人望而生畏，他惊讶地发现，人群之中有着不少人类的身影，看装扮，大概率是来参加祭典。
“咳。”
作为主导这一事的药研信步而上，轻声为清彦介绍了起来：特意为妖怪开辟出一块空地更加引人注目，不如藏叶于林，把妖市从明面转为地下；合作的神社与月辉商行有着紧密联系，即使妖怪们闹出什么事，也方便处理后续。
“况且对人类社会有着向往的妖怪们并非一两个，与其让他们带着幻想将现实美化，不如主动提供机会让他们接触。”
都快操心成小妖怪再生父母的药研微笑道：“这样他们就会知道，像他们这样毛茸茸还会说话的，可是会被人类抓走卖掉的。”
众人：噫——你干嘛在祭典现场说这么可怕的话。
清彦第一个笑出了声。
他笑着拍了拍药研的肩膀，让付丧神从不知名的幻想中清醒过来，“我想他们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的——我们也走吧。”他指指石阶，招呼其他人一起。
一行人拾阶而上，出众的外表引起了小范围的惊呼，更有人认出了队伍里面的大佬云集，不少面孔此前可是只能在报纸电视上看到。
“……抱歉清彦大人，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眼瞅着向神社汇集而来的人越来越多，见惯了大世面的药研无奈，只能暂时离开队伍，召集更多人手来维持治安，同时还要派人在附近的路口，劝那些想要来参加祭典的人暂缓速度。
清彦驻足听了一会儿，周围的人都在小声感慨，幸好他们出门早，否则也会像后来的那些人一样被拦在山脚下。
“明知道是月辉商行筹办的祭典还晚出门，真是活该。”
“听说这祭典从半年前就开始筹备，我家孩子知道这事后，每天放学都要跑过来看。”
“那进不来的可亏大喽。”
被路人夸上了天的付丧神们感到了莫名的羞涩。
“是药研啦，这个祭典是药研提议的！”乱坚持把功劳往外推，“也是他鼓励小妖怪们填申请表，还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做……都是药研啦！”
“但他们夸的是月辉商行。”
清彦淡定地戳破了乱的谎言，“总不能整个商行都是药研在负责吧。”
“那……那我们也只是做了一点点而已。”
乱嘴硬地补充，试图把其他同伴拉下水，“你们也参与进来了啊，不要以为不说话就没关系，别指望我一个人扛！”
拿着自认为理所应当的事在清彦面前邀功是一件格外羞耻的事，其他付丧神不好意思开口，催促着清彦往更深处走，那里才是他们今天真正的目的地。
“不会有人误入吗？”
清彦好脾气地顺着付丧神的意思，朝着他们所指的方向迈步，时不时有人从他身边经过，看上去并不属于妖怪那边：“要是有人不小心进去了怎么办？”
“已经设置好了结界。”
一期一振指了指某些不起眼的地方，“剩下那些拦不住的，大概率是与另一个世界有缘，即使把他们送回去，也会锲而不舍地再次找上门来。”
清彦：你似乎很有经验。
与其他人一起穿过那层看上去并不存在结界，属于妖怪们的狂欢夜，在清彦的眼前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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