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死离别

 短暂时刻内，整个林间小路陷入到寂静之中，之后出现了一股风，带起树叶一阵阵哗哗作响。


 徐征对柳青青说，“危险过去了！”


 柳青青这才敢睁开眼睛，抬头往前看。


 班猜和他手下，都倒在地上。只剩那辆福特皮卡“屹立”在远处。


 柳青青呆住了。她心说，这俩伙计怎么倒下的？徐征根本没开枪啊！


 赶巧这时，有一棵老树上有动静。一个人影嗖的跳了下来。


 他身手轻盈，举着一把步枪。


 这不是方骐还是谁？他还对着柳青青这边喊道，“老怪，妹妹，你们怎么样？”


 徐征回应说，“我俩还死不了！”


 柳青青没急着说什么。这一刻，她也全明白了。之前徐征纯属是开了个玩笑，说方骐回训练场了。其实这个蝎老虎，一直躲在树上，成为这次伏击任务的最后一道保险。


 而且不得不说，他真有耐性，刚刚发生这么多的事，包括虫灾，他竟然都能忍着没下来。也亏得他的这个耐性，最后成功的抓住机会，狙击到班猜。


 在柳青青瞎琢磨的期间，方骐又向福特皮卡处跑去。当然了，他很谨慎，弓着身体，端着枪，跟个豹子一样。


 就凭他这种姿势，就足以说明，这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手”。


 徐征彻底身体一软，让自己完全的平躺在地上。乍一看，这像是一种放松，他望着夜空，似笑非笑。但并没持续太久，很快，他又催促说，“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徐征还特意拽了柳青青一把。


 这俩人一路小跑，跟方骐汇合。


 柳青青更在乎岚姐。此时的岚姐，面冲下躺在血泊之中。


 柳青青喊了几声，“岚姐？冰花？小岚？”没人应她。她立刻对岚姐进行检查和施救。


 徐征和方骐把精力放在其他那几个躺着的人身上。


 阿锤是死透了，他脖颈上的口子，连血都差不多流干了。徐征对着这个口子，稍微抠了抠，隐约间，能看到里面的骨头。


 徐征沉着脸，但没有什么表态。


 他又把精力放在班猜和那手下的身上。那手下鼻子中弹，这一发子弹，最终打进了他的脑袋。


 至于班猜，右手腕中了一子弹，左肩膀中了一弹。但他流血很少，这都因为是空尖弹的缘故。


 而且他此刻的状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并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反倒是，在空尖弹带来的剧痛，让他硬生生疼晕过去。


 徐征对方骐竖起大拇指，称赞说，“打的好，神枪手！”


 方骐回了句，“跟你比，我还差点！”


 这时柳青青这边也有了结果，她双手都沾满了血。她看着徐征和方骐，摇摇头说，“岚姐中弹后，腹部大出血，现在休克了！”


 徐征拿出有点累的架势，他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方骐追问，“能不能救活？”他还拿出手机，想立刻给警方打电话，叫支援。


 其实柳青青刚刚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只是没说的那么直接罢了。


 柳青青看着徐征。徐征一伸手，把方骐的手机按住了。


 徐征问柳青青，“能不能让岚姐死前醒来？我想跟她最后说几句话。”


 柳青青摸着抹胸，从里面挑出两支针。


 她依次给岚姐的脖子注射。


 其实这种注射，跟股静脉注射一样，有个外号，叫“开天窗”。


 这种注射，劲头很大，药物顺着血液，能立刻进入大脑，产生药效，但它也有一个很大的危害，一时间对心脏负担极大。


 要在平时，对待一般人，柳青青绝不会这么做，但岚姐很特殊。


 徐征和方骐一直默默看着，他俩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在注射完没多久，岚姐整个身体哆嗦了一下，呼吸变得极其急促起来。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很迷茫。她嘴里念叨，“怎么会这么冷，我在哪？西伯利亚么？”


 徐征凑过去，一把将岚姐抱了起来。他还腾出一只手，特意拖住岚姐背部，压着那个子弹打进去的伤口。


 徐征控制着语气，很温柔的说，“冰花，不要担心，我给你取暖，马上就不冷了。”


 岚姐看着徐征，又适应了几秒钟，她完全回忆起来。


 两滴泪，又顺着她的脸颊，一划而过。她笑了，笑的很干净。


 她说，“老天对我为何这么不公平！我命不好，这辈子一直跟一群禽兽为伍，还……不得不把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禽兽。”


 徐征没回答。他搂着岚姐，微微晃着身体。


 他绝对是把身体当成一个小摇床了，他也试图这么样的，让岚姐能舒服一些。


 但岚姐还是很难受，她扭了几下身体。伴随的，她整个脸疼的扭曲了一下。


 她说，“下辈子，我奢求老天能让我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我也想好好嫁为人妻，另一半，是一个有担当、勇敢，不惧危险，敢于跟恶势力斗争的人。”她说到后半句时，一直死盯着徐征。


 她又问，“你说，我这个小小要求，下辈子能得到么？”


 徐征闭了下眼睛。他借着这个举动，也缓解一下即将流出的泪水。


 他说，“能！下辈子，你能得到！”


 岚姐抿嘴笑了。伴随的，她脸微微一红。


 她哇了一声，一大口鲜红的血，被呕了出来。


 柳青青整个心都处在碎的边缘。她凑前一步，用双手对着岚姐的胸口，找准部位，有节奏的一压一压着。


 岚姐看向柳青青，她说，“我没骗你！”


 这句话看似没来由，但柳青青貌似懂了。


 岚姐又笑了，她看到阿锤了。阿锤正躺在不远处，死状有些狰狞。


 岚姐说，“我知道他的心意，但我俩有缘无份，我欠他太多了。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徐征轻声回应，“说吧！”


 岚姐：“阿锤父母早亡，他是单身一人。我死后，你们把我和阿锤葬在一起吧，我补偿他，生前做不到，但死后，我陪他！”


 徐征点点头。


 此时方骐有些忍不住了。他骂了句，“巴腊子！”


 他举着步枪，对着班猜瞄准着，而且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了。


 徐征表情暗淡，对着方骐喂了一声。这是一句提醒！


 岚姐身体一抽一抽着，也一呕一呕。大把的鲜血，从她嘴里往外溢。


 柳青青知道，岚姐到极限了。她特意一伸手，把岚姐的右手紧紧抓住。


 方骐看到柳青青这举动后，他秒懂。他也凑过来，抓住岚姐的左手。


 这三人，想用这种方式，送岚姐走！


 岚姐瞪着眼睛，似乎再次看一看抱着她的徐征，再看一看柳青青和方骐。但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什么了。


 岚姐出现了一丝恐惧的表情。


 徐征提醒说，“我们都在！”他又哼起歌来，是那个茅草屋！


 岚姐的恐惧减轻了不少。她还索性闭上了眼睛，嘴里嘀嘀咕咕着。


 柳青青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她凑到岚姐的嘴边，仔细听着。


 岚姐说的断断续续，“妈妈……我……我饿了……什么……什么时候开饭？”


 柳青青的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心说，是啊，岚姐其实还是一个少女呢，老天为何这么狠，把这么多事，都让一个小姑娘死扛呢？她才多大！


 林间小路再次变得寂静，只有偶尔的风声，树叶哗哗声。


 这三个人，外加岚姐，就这么静止了一般。


 许久后，徐征把岚姐放到地上。


 他嗓子有些走音，但态度上，他还是能保持着冷静。


 他说，“高材生，大家都被毒虫叮咬过，你快配解药，而且别忘了，林中还有两个人呢，他们被咬的不轻。”


 柳青青急忙行动。


 徐征又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接通时，他说着暗语，估计是跟组织汇报呢。


 随后他跟方骐一起，这这里处理了一下。


 他们把三轮车重新推了出来，把晕倒的班猜，还有岚姐、阿锤和那个手下的尸体，全都搬到三轮车上。


 当然了，徐征和方骐尊重岚姐的意思，这一刻，就把岚姐和阿锤的尸体，垒在一起了，让这俩人紧紧地挨着。


 柳青青跟徐征最后还一起去了山林间，找到魔家两兄弟。


 在柳青青及时打完一针后，魔家两兄弟的状态都好了很多。


 徐征下命令，“咱们先撤回训练场，在那里等支援的到来。”


 这两辆三轮车再次上路了，司机分别是方骐和魔礼海。


 徐征跟柳青青坐在三轮车上。柳青青能直接看到躺在她近边的岚姐。不得不说，岚姐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娇媚动人。


 柳青青跟徐征吐槽，“徐怪怪，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或许我不会读警校了，或许不会在当一名警察了！”


 徐征：“为什么？”


 柳青青：“太多的事让我震撼，让我伤心和难过，而我越发觉得自己很渺小，什么都做不了！”


 徐征大有深意的打量着柳青青。


 他叹了口气，用带着干枯血点子的手，拍了拍柳青青的胳膊。


 他提醒说，“但别忘了，你已经是一名警察了，是一名为了维护正义，为了给身陷黑暗中的人引路的使者！你还是把那些感慨都抛开吧！”


 柳青青苦苦一笑，问徐征，“咱们的任务结束了，接下来你最想干什么？”


 徐征嘘了一声，提醒说，“哪结束了？知道么？我手里其实还握着五个悬案呢，这五个案子，一会回到训练场，我收集下证据，才能最终确定，能不能把它们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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