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吓破胆（二）

 一刻钟后，又有两个人来到了包房。为首的是方骐，在他后面跟着的，是一个跟白面馒头一样的胖子。


 这胖子还天生长着一张笑脸，有一个大啤酒肚子，一看就是能喝的主儿。


 在这胖子刚进门时，徐征就起身迎了上去。


 这时的徐征，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嘻嘻哈哈，也有点油嘴滑舌的。


 他称呼这胖子为董哥。


 他说，“董哥能这么赏脸，这是我的荣幸。”


 董胖子随意应了一声，一挥手，“都坐吧！”


 柳青青很纳闷，心说这就是徐征嘴里那个粤省警方很出彩的牛人？问题是他哪里牛了？长得倒是跟牛有一拼！


 另外柳青青猜，这董胖子不知道徐征和方骐的真实身份，不然粤州警局的副局和霍力，见到徐征和方骐时，都会很给面子。而这董胖子，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怎么可能这么托大？


 柳青青没说什么，更没表露什么。


 等徐征给大家互相介绍时，柳青青也只是随意一笑。


 但董胖子看着柳青青时，大有深意的嘿嘿笑了笑，也直言道，“你这个从罗省来的女警，真漂亮哈。”


 尤其他说罗省时，语气中略带一丝不屑。柳青青知道了，这胖子有看不起人的想法。


 总之，别看刚刚接触，柳青青对董胖子的印象，基本上是一落千丈。


 这四人很快入座，徐征还喊来一个服务员。


 徐征把菜单递给董胖子，强调说，“今天我请客，随便点！”


 董胖子打量着菜单，回答说，“哎呀，这里的菜不便宜，老弟的心意我领了，咱们这次一切从简吧。”


 但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真没少要，光是九十八元一盘的特色牛肉，他就点了八盘。


 方骐其实打心里很看不起这个胖子，所以当这胖子陆续点餐时，方骐表情时不时会有变化，到最后，他索性扭过头，默默吸着烟，图一个眼不见为净。


 在等着上菜的期间，徐征跟董胖子又胡扯起来。


 董胖子还提到了一件事。他说，“老弟啊，听说你原本查一个案子，这案子跟暹国有关。但昨天下午，霍队长找我，说让我接手调查。”


 徐征点头，示意确实有这事。


 董胖子突然严肃了一下，他故意往徐征身边凑了凑。他说，“老弟，你跟哥说，咱们组织，为啥不让你继续调查了？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徐征特意长叹了一口气。


 柳青青倒是突然有点明白了。尤其联系着徐征之前的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徐征想了一小会，他表情是越发的郁闷。


 他说，“董哥，咱们兄弟投缘，所以我也不瞒着你啦。这案子，要去暹国，跟那边警方一起配合，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暹国边境的一伙土匪。而我太积极了，五天前的夜里，我带着他俩……”徐征指了指方骐和柳青青，“我们仨跟嫌犯一起坐上偷渡船，本想跟踪下去，没想到那个嫌犯有接应，结果就弄得一团糟，我也被当时的场景吓坏了……”


 徐征也真是能演戏，这一刻，他脸色还变得惨白。


 董胖子拿出一副明白了的架势。徐征还特意问方骐和柳青青，“你俩也说说，当时的场景，对方都带着刀和枪呢，你们怕么？”


 方骐轻哼了一声。而柳青青立刻对方骐使眼色，她还当先接话说，“很怕，现在也就是等着交接呢，不然我保准立刻订飞机票，躲回邺市去。”


 方骐略微沉默，他绝对是为了配合。他口不对心的来一句，“我吓破胆了！”


 董胖子并没把目光放在方骐身上。他先看了看徐征，就又主要盯着柳青青。


 他拿出让人心疼的表情，跟柳青青说，“妹子啊，你下次遇到这种事，可以多问问我，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的。”


 “哦？”柳青青很好奇。她心说，还什么下次？


 她立刻针对这次的任务，请教董胖子。


 赶巧这时，上菜了。董胖子拿出馋馋的样子，盯着这么多美食，他说，“咱们边吃边聊吧。”


 在柳青青印象里，男人能喝酒很常见，但既能吃又能喝的，她却头次遇到。


 这个董胖子点的八盘肉，都是满满一下子。他先默默下了四盘，而且肉刚变色，他就迫不及待的捞出来，大口大口吃着。


 这期间徐征带着方骐，一起陪酒。


 董胖子绝对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稍有满足的腆着肚子，靠在椅子上。而且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刚刚的话题。


 他满脸油光，一身酒气的笑着，跟柳青青三人强调，“几位都是从内地来的，咱们粤州跟罗省不一样，这里可是一线城市，在做人做事上，有很多技巧的。比如这次这个案子，你们太实在了，想想看，既然跟暹国边境的土匪有关？咱们不应该做孤胆英雄，更不要那么积极的冲到一线上。实际上，咱们要做的，就是去暹国，跟那里的警方打成一片嘛。”


 柳青青三人都默默听着，他们的表情也各不一样。


 方骐是一脸嫌弃。徐征是坏笑着。柳青青则是故意当着最好的听众，她还时不时插几句话，问上几句，让董胖子有说下去的兴趣。


 而这时的董胖子，稍微顿了顿，打了个酒嗝后，他继续，“既然组织相信我，换做让我接手了。我这么跟三位说吧，这次的案子，就是谈出来的。到时我去了暹国，大家好好聊一聊，估计等个十天半个月的，这案子就破啦！”


 柳青青差点忍不住想笑。她心说，这个董胖子，估计到了暹国后，肯定是蹭吃蹭喝！但细想想，这也不是徐征的目的么？


 这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多钟头。一晃到了下午，徐征和方骐一起搀扶着董胖子，柳青青跟在后面。他们一行人，一起离开了火锅店。


 徐征还叫了一辆出租车，主动付了车钱。


 这出租车带着董胖子，消失在柳青青三人的视线范围内。


 方骐念叨说，“这胖子的一身膘啊，他再这么下去，早晚三高！”


 徐征赞同的点点头，随后他看着柳青青说，“我找的这个牛人，怎么样？”


 柳青青回答，“他就是那个‘简雍’，那个栈道，对吧？”


 徐征一笑，又补充说，“这胖子其实真应该好好感谢我才对。他在粤州警方的眼里，就是个废物。原本他在粤州警局工作，但他抓贼不行！让他做行政吧，也是弄得一塌糊涂！最后组织把他调到一个小派出所了，让他跑跑腿之类的。所以，如果没有我这个伯乐，他过几年很可能就下岗啦。”


 方骐反问，“你是伯乐？伯乐找的是千里马，你找的是什么？千年蛆？”


 徐征很较真的反问，“蝎老虎，千里马你见过，但千年蛆，你这辈子见过没有？”


 方骐想了想，吐槽说，“还别说，老子当了一辈子警察，头次见过这种水货！”


 徐征大有深意的强调，“水嘛，未必真水！而且别忘了，咱们仨现在是吓破胆的状态，绝不敢再招惹暹国边境的那些土匪了，而这个董胖子，顶替咱们去跟暹国警方接头，那边的‘个别人’，看在他这么废物的面子上，绝不会使坏，反倒会异常‘热情’的。”


 方骐和柳青青都赞同的点头。


 柳青青心说，栈道已经确定了，陈仓又是什么样？


 没等她问呢。徐征看了看时间，强调说，“高材生，接下来你回酒店，再临时突击一下，好好学学暹语。至于蝎老虎，你再去一趟拘留所，看一看播那，而且你要从你的专业出发，多嘱咐那里的警察，让他们一定保证播那的安全，千万别让那小子自杀。这可是咱们最后钓大鱼的诱饵，很关键。至于我，还要再去做几件事，也很紧迫了，希望能顺利的办完。”


 柳青青很想知道，这个徐怪怪的几件事，到底又打着什么算盘呢。但徐征摆明了不想多说。


 这三人在火锅店门口分道扬镳。


 一晃又到了傍晚。这时方骐也回来了，但还没徐征的影子。


 柳青青跟方骐聊了一番。柳青青还特意问问播那现在的状态。


 方骐比划着鼻子，强调说，“这小子总流鼻血，尤其他鼻子少了一大块，所以鼻血不容易止住不说，还让他一直跟个花脸猫一样。”


 柳青青反问，“流鼻血？他上火了？”


 方骐，“何止，简直是火大！而且每天警方四菜一汤的供着他，他又在拘留所，运动量很少，这也导致他被憋得，鼻血更加旺盛。”


 柳青青联系着那种画面。她无奈的笑了笑。


 她又问，“播那的火从哪来的？他知道那一晚的真相不？”


 方骐摇头，“没人跟他说话，更别说审问他了。他现在满脑子胡思乱想，也总破口大骂，说一定是老渔害他，不仅弄晕他偷他钱，还找个罪名，把他弄交给警方领赏了。”


 柳青青心说，这个播那果然是被憋得，一时间脑子都不灵光了。现在的老渔，早就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柳青青又往深了想，有个猜测，“徐怪怪一直软禁播那，还什么都不说，他是不是想最后来一个大反转，到时一股脑的把真相说出来，让播那接受一个大打击，然后成为警方最得力的污点证人？”


 方骐拿出伤脑筋的样子，摆摆手提醒说，“妹妹，老怪这人，脑子里的歪歪绕太多了，他做什么决定，里面都是各种九曲十八弯的。所以你也别多浪费那些脑细胞了。”


 柳青青深有感触。


 就这样又到了晚上。柳青青和方骐都以为今晚徐征不会出现了呢，这俩人也各自回房休息去了。谁知道突然地，柳青青和方骐都收到了徐征发来的同一条短信。


 内容是：“速来王府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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