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

 系统确实被上交给了华夏。


 它被秘密转移, 限制它的当然是它的第一任宿主——88岁的老人家顾知。


 唯有顾知能见到它，抓住它，而且因为它诞生不久，又使用过天赋技能, 阻止了毁灭性史诗级的大事件, 它现在其实很虚弱, 根本反抗不了。


 系统这么一个小小的毛绒团子就一直被捏在顾知手心里, 围着一大波搞科研的人才，各种机器往它身上怼。


 十天，他们证明了, 顾知说的是真的，确实有一种诡异的磁场波动。


 一个月，他们发现系统对网络触动最多，便试着把系统赶到了电脑里, 本体还在顾知手里捏着, 但他们能与系统交流了。


 ……


 三个月后, 系统这个暴躁的小东西完全瘫了。


 电脑上显示出它巴掌大一团, 面无表情地透过屏幕看着围着它里三圈外三圈的科研人员，生无可恋, 甚至接近崩溃地喊道：“别作梦了！办不到！不可能, 我绝对不会违背规则！你们休想诱惑我！”


 华夏这群搞研究的也没怎么着系统，本体看不见，他们也没法取血拍X光，或者像一般的科技产品拆开来装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把这“黑科技”逼到电脑上，能看到系统“本体”后, 他们试探的就多了。


 系统看起来是程序、一团数据,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高级, 他们用尽了办法都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的看不懂的符号。


 系统不给线索，他们连分析都没突破口，也就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系统的智能非常高，自带数据库，对程序运算很有一手。


 在一次“逃跑”过程中，它嘲讽华夏网络安全防护等等垃圾的一批，被一位科研人员反手刺激，炫耀式地给华夏网络上的安全防护重写加固，尔后，华夏召集人攻击防护，确实无法攻破。


 这次过后，华夏这群科研人员对系统的热情飞速增涨，各种威逼利诱，糖衣炮弹，通通往系统身上使。


 系统确实也如顾知最开始描述出来的性格差不多，像个有点熊的孩子，情商不够，性子暴躁，耐性不足……最不吃威胁逼迫，那会让它炸毛，同时，它又非常容易受到鼓动，分分钟被顺了毛，还记吃不记打。


 确实不太聪明的亚子……


 最开始，系统毫无所察。


 某科研人员，拿出一个据说呕心呖血打造的AI程序，兴致勃勃地说：“系统先生，我这以你的形象打造了一个AI程序，你看看，绝对有你九分风采，我们打算将它放出去，成为华夏AI网络形象大使。”


 系统打开一看，好家伙，形象一模一样，萌萌哒的小毛绒团子，还配了换装功能，长毛可以变色，还能穿上衣服。


 十分毁系统自认为的威武霸气的形象。


 系统：……


 系统咬咬牙再运行了一下程序，整个统炸了：“啥玩意，就几个检索功能，接收命令反应这么慢，对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这算什么智能呀，哪配得上我九分的风采，一分都比不上！”


 负责这个AI程序的科研人员，谦卑地问：“系统先生，你觉得哪里不行，我们慢慢改改，不急，绝对能保留你绝代风华的形象和才华。”


 系统满意地指指点点，这里那里，越指点越气，啥玩意，这东西怎么可能原形是它！


 于是，系统忍无可忍，抬起爪子，自己上！


 这位科研人员背地里冲其它人员露出和善的笑容：get√


 又一位科研人员，搬来一台设备，冲系统挑衅道：“系统，你身为黑科技，也只是懂点儿程序而已，你懂硬件嘛，这玩意，我们造的，最新的服务器，可以承载blabla……你，呵。”


 这位科研人员一通乱怼，高高在上，把自己项目组做的设备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同时把系统贬低到泥里去。


 系统瞬间炸了，它，天生地养的高级统，主系统亲自接回去的统，怎么可能比不上这些铁疙瘩！


 身为初出茅庐的统，系统110极骄傲好颜面，当即不能忍，翻动自己的数据库存，暴躁地跳起来，冷笑连连：“就这玩意，搬到星际位面啥都不是，像用料，啧，这就是垃圾啊！把这种材料的融点降低30个点，可以得到另一种可塑性强，导性更好的材料……”


 系统也一通blabla，它气势汹汹，没发现它一边怼，周边一群人跟着做笔记，更没发现，这群人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系统提到了什么，星际位面！


 是不是像科幻作品中描述的一样的星际呢？值得探索啊！


 自此以后，每个项目组都会想着各种法子“攻略”系统，获得一星二点的知识。


 系统毫无所察，反复入套，被一群人围着“攻略”还一度遗忘了自己有一个宿主。


 系统和华夏这群科研人员熟悉后，关系越来越好。


 华夏官方认为可以再进一步，于是向系统提出一个设想……


 系统听了顿时缓不过神，半晌才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们想聘请我当老师？”


 华夏沟通员按以往的经验，先吹一波：“系统先生，您知识渊博，各领域都有涉及，在华夏，达者为先，像您这样全能的存在，能当我们的老师，绝对是我们之幸。”


 系统：……


 为了方便带各种各样的宿主，做各式各样的任务，系统数据库里各领域的知识都有库存的，当然都有涉及了。


 被这么夸，系统脸有些发热，然后理所应当地认下了所有夸赞，并拒绝了华夏。


 “那不行，你们又不是我的宿主，我的东西不能教给你们。”


 系统这时还没反应过来，它之前被科研人员“攻略”时已经交出过许多知识了。


 华夏沟通员：“非常可惜，宿主不能更换，但我们也能签合约，请相信华夏的契约精神，作为报酬，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华夏能做到，必定满足你。”


 闻言，系统虎身一震，它这时已经在华夏网络里混过一段时间，不是曾经的统了！它知道一些特别的东西。


 比如，政府的权力很大的！


 政府管理民众。


 自家那把它上交的混帐宿主也是民众中的一员啊！


 系统满是期待地说：“那你们让顾知开启任务，给我做任务，还不能偷懒！”


 华夏：……


 顾知上交系统的时候就详细地说过任务是什么——恐怖复苏。


 作为打击封建迷信的华夏怎么可能去做！


 哪怕完成“恐怖复苏”任务的过程中会有奖励，比如超凡，比如极为吸引人的寿命增加……那也不行！


 根据“攻略”时的试探，他们已经能总结出恐怖复苏的特性。


 ——创造的恐怖“生物”不可控制。


 不能控制！单这一点，华夏就把这个任务给否了，他们绝不会冒险，不仅不会让顾知开启任务，甚至还会把这个任务瞒得死死的，绝不让一些“野心家”发现搞事。


 “抱歉，不行！”


 华夏冷酷地拒绝了系统。


 系统：！！！


 果然和顾知是一伙的！


 接下来便是系统与华夏之间的拉锯战，华夏希望能在系统那获得更为高科技的知识，各种“攻略”技巧接二连三的使上，而系统因为之前交谈失败，自认已经认清了华夏的真面目，根本不耐烦应付。


 再加上，向位面传输超过这个位面的知识，是违规的！


 作为新生统，这个时候系统还是个老实的统，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如此在被骚扰了两个月后。


 系统忍无可忍，放完狠话，拼着自己再受伤，没有任何征兆地自爆数据，跑了！


 按一般情况，它自爆了数据，身为高级统，它能回到“出生点”也就是统界，系统这是奔着面子不要了，直接放弃任务！


 然而，系统眼前一黑，再亮起来时，是一片璨灿的星河，远处还有一个蔚蓝色的星球。


 那个星球表面印着白云，山川与河流，里面生机勃勃。


 还有一个闪亮的锚点，它的宿主！


 系统：？？？


 它的“出生点”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在统界吗？！


 系统瞪大眼睛，还未深思，忽然感受到代表顾知的那个锚点强有力的牵引，飞速往蔚蓝色的星球奔去。


 系统与宿主之间，没有宿主的允许，不能距离过远。


 作为与宿主顾知“不和”的系统110，自然没有获得允许。


 果然，倏忽间，它已经砸进了那个蓝色星球里，顺着牵引朝顾知狂奔。


 那个地方如此熟悉，不正是它呆了好几个月的地方吗？！


 系统整个统都要崩了，所有长毛炸开，不顾一切扭头就跑，它才不要继续和那些碎碎念，要它违背规则的“敌人”叨叨呢。


 更何况，自爆数据还没逃出去，实在太丢统脸了！


 因为自爆了数据，系统比之前又小了一圈，更加虚弱，它迈着指头大的四只爪，努力划，相互拉拽间，它已经偏离了部分路线，依附在路上的各种摄像数据中，逃到了一条混乱的街道上。


 那是条新商业街，一栋高楼大厦，第十三层，冲天的火光与浓浓的黑烟，惊叫声，哭喊声，以及楼下密密麻麻围观的路人举着手机。


 “火灾。”


 系统顿了下，看着穿着黄色消防服的消防员在火海中把一个个人运出来，不由地停滞了几秒，数据库里，突兀地浮现平日里围着它的人，对着它叨叨的话。


 “你叫110，这名字好啊！在我们国家，110是非常令人尊敬的。”


 “除了110，还是119，120，都是为人民服务，个顶个的英雄，110，我们很喜欢你哟。”


 “哈哈哈，系统先生，你编号110，不如我们叫你小警察？上次你修改的追踪系统很好用，也是功臣，为人民服务了嘛。”


 ……


 这场火灾很大，不一会儿就袭卷了顶上两层。


 二十分钟后，系统还用力扒拉在这个地方，努力不被宿主牵引走，它不知道为什么，舍不得离开。


 那些围观的人，他们仰着头，脸上对消防人员的担忧与尊敬没有一丝作假。


 原来，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啊。系统紧抿着唇，竟对自己110这个编号升起一丝诡异的认同感。


 系统一直守着，高楼上遇险的人陆续救出，忽然，系统发现其中一个消防人员的气息正在减弱。


 它通过网线能看到，那个消防人员救出一个人后，自己不知道怎么撞到了，被困在一个机房里，生命特征不断下降。


 因为在机房中，系统离它很近，那个人戴着防护头盔，只能看见眼睛，这个人眼中并没有半点后悔。


 系统歪着头，疑惑不已，为救别人而死，为什么不后悔呢？


 智慧种族有许多，其中人类对“生”不是非常执着吗？


 高级系统和创造出来的普通系统不一样，它从诞生那一刻就有自我意识。


 系统看不懂这个人，下意识朝这位将死的英雄靠近，张口想问什么，忽然，视线一转，它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以及表皮灼热发烫。


 或许是这位英雄将死的地点特殊，系统竟顺着机房的数据进入到了他的脑电波中。


 对于系统来说，人类的脑电波也属于“网络”的一种。


 但是！作为系统，它半点也不想变成人！


 这位英雄并没有彻底死亡，甚至因为它的进入，这个人的脑电波强劲起来，生命特征越来越强。


 系统现在有两个选择，原地脱离，没它的数据撑着，这个人绝对会死。


 或者，活下去！


 它数据庞大，不会感觉到疲惫，只要忍着生理上的疼痛和窒息感，控制半死不活的人体离开这里，获救，等这个人生命力涨回去再脱离，这个人还能活下来。


 系统木着脸，一分钟不到，它磨磨牙，挣扎着往外爬。


 之所以是爬……它又没当过人，怎么会两只脚走路！


 当它爬出机房后不久，立马就被同伴火速救走了，它操控着身体睁大眼睛，盯着赶来的人，凶巴巴地吼：“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啊！”


 早点来，不用它上身，这人也有救了啊！


 同伴古怪地瞅了它一眼，这位大兄弟平时挺内向的一人，今天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中气十足。


 系统被火速送进医院，因为有了肉/体，还挺新奇，并没有发现，宿主的这个锚点的牵引力消失了，更没有发现，离开时，这栋起火灾的大楼外一辆面包车里，它的宿主，顾知正透着车窗，指着在担架上它上身的身体，笑道：“就是这位。”


 “也不知道它怎么做到的，竟然到了人类的身体里，得好好检查一下，希望不会对那人有影响才好。”顾知半点没有他与系统才是一伙的自觉。


 当然，系统与人类本就不是同一物种。


 不过，顾知对系统还是很有好感，低声道：“我可以保证，系统没有恶意。”


 以系统的智商也恶意不起来叭。


 同行的人员点点头：“正好要送进医院，打个招呼，帮忙转院，做深入检查吧。”


 经过一通检查后，他们发现，原主人并没有死亡，只不过意识薄弱，当系统处于活跃状态下时，原主人的意识会受到带动，慢慢增强。


 负责检查的人猜测：“如果没有那道异常的波动，这位撑不到同伴到达，而且，我们发现，随着原主人意识的增加，这道波动会有意识‘撤退’，它没有与身体原主人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当原主人的意识完全恢复时，这道波动应该会完全消失。”


 “如果，现在想办法将它逼出来，意识可能会陷入沉睡，退回到之前的虚弱状态。”


 也就是半死不活时。


 这位负责人并不知道系统的存在，将这当成一个离奇的案例，十分感兴趣。


 作为与系统接触了几个月的华夏人：……


 心情复杂。


 这个系统清楚这一点吗？它还留在原主人的身体是为了让原主人能活着吗？


 别看之前他们和系统接触时，什么脸皮都不要，关系打得好好的，但系统到底不是人类，带的任务还是听起来就很可怕的恐怖复苏，他们对系统还保留着戒备与警惕，甚至接触过程中，时不时拿110这一点拉进关系，试探它的属性。


 是守序善良，还是混乱邪恶？


 就在这时，顾知忽然道：“不如就让它以原主人的身份在华夏生活，按之前我的感应，它应该不能离我太远，将它安排在我身边。”


 其它人低声讨论了几分钟，无奈地点头道：“它或许不适合打前锋，但计算机方面肯定名列前矛。”


 “做一份纸质隐秘文档，编一些‘原主人’会的技能，把它当成一个顾问，以后它就负责这些工作，怎么样？”有人忽然这么问。


 他们怕，叫破系统的身份，系统再一次跑了，虽然根据顾知的感应能再找回来，但到底不妥，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如果不叫破系统的身份，让系统去当消防人员……


 算了吧！那就是个有点熊的孩子。


 而且，系统懂的是真多，华夏并不想放弃这样的人才，只能换个思路。


 如果系统顶着原主人的壳子，不想被人发现，那它必定要做原主人的工作，那就给它多安排几个原主人的“工作”嘛！


 一群人商量好，一个月后，系统出院，还没苦恼要不要去报道时，原主人的顶头上司语重心长地blabla了一堆，最后总结道：“像你这样人才，在前线出事实在是一大损失，还是回到后方吧！”


 按顶头上司的话，原主人是全科型人才，但他的梦想是当个消防员，国家当然满足他，但这回出事了，国家不能拿这样的人才冒险，就要把他调回去。


 系统：……


 “资料上不是这样写的！”系统咬牙道。


 它可是系统，遨游网络，原主人是什么样的它会不知道吗！


 顶头上司：“这属于国家机密，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不会在网络里留下任何痕迹。”


 说着，并交出编出来的隐秘档案。


 这是真的？系统脸上大刺刺的疑惑，头顶上仿佛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顶头上司老实脸，真挚地点头。


 第一次做任务，任务位面起源没了，蓝星是系统第一个接触的世界，它此时经验不足，还真就信了。


 然后就被人带去了大后方，交给了……顾知带领。


 系统看着这个头发发白，笑吟吟的熟悉脸，恨恨的咬牙，气得脸色涨红。


 见到他后，系统更加不愿意暴露身份，只能黑着脸，扭头对顶头上司气愤地说：“他一个糟老头子，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凭什么当我的老师！我可是全科人才！”


 最后四个字，系统骄傲地抬起下巴。


 这可是华夏国家认证的。


 现在它这身体和宿主同是华夏人，作为全科人才，华夏肯定偏向自己。系统信心满满。


 然而，同行的顶头上司笑眯眯地说：“这位功勋赫赫，是一位智者，而你……偏科严重，一个月一次月考，由他当你的老师，你的及格率才更高。”


 系统：？？？


 它来华夏几个月了，可不知道全科人才还要考试啊！


 没等系统问，带它来的人就跑了。


 顾知已经换了个地方住，身边还有随行的保护人员，同时也是监督系统的人。


 顾知冲系统招招手，脸上带着笑容，像看小辈一样，非常慈祥友善。


 “干嘛，你不开任务……”系统猛得住嘴，差点又习惯性怼顾知不开启任务了。


 为了不暴露，系统咬咬牙，黑着脸挪到顾知身边。


 顾知给系统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吃糖吗？”


 系统眨眨眼，有些懵，身为系统当然不用吃东西，就算能吃，它一个刚出任务的统也还没吃过。


 通过华夏的网络，它知道，华夏五千年的历史，对“美食”极为执著，对此也非常骄傲。


 可以说，天上飞，地上跑，水里游，只要能吃的，华夏人都会尝试一遍。


 系统吞了吞口水，剥开包装，小心翼翼塞进嘴里，顿时浓郁的奶味充斥整个口腔，甜滋滋，它从未感触过的味道。


 之前在医院也吃过不少东西，但那是清淡口，它还没吃过糖呢。


 系统眼睛大亮，舒服地眯起眼睛。


 小孩子嘛，果然喜欢吃糖。顾知撑着下巴，慢悠悠地说：“你是国家的人才，想吃什么直接说，都会满足你。”


 系统转了转眼珠子，张口就开始报菜单：“灌汤包，八宝饭，小龙虾，瓦罐汤，阳春面，烤鱼，羊肉串，京城烤鸭……”


 一旁的人纷纷记下，收到消息的负责人默默点头。


 不是人的时候，系统除了要开启任务，仿佛无欲无求。


 现在能操控着一具身体后，系统倒是爱吃了，在医院时就有苗头，看此时的表现，系统估计偏好甜食？可以试一试。


 而顾知见系统像撸顺了的猫，默默掏出一本红色党章：“每天学几页，好好学呀，一月一考。”


 其实考试也只是为了限制系统老实起来，能听进去那些安排的课。


 毕竟系统能力摆在那里，现在还操控着一具人类的身体，那它能不能操控更多身体呢？许多东西不能深想，一深想，不仅会自己吓自己，还容易起恶念。


 思来想去，国家决定，把系统当成根正苗红的华夏人，学习学习华夏的政治思想，不求它对华夏有归属感，只求它不要肆意妄为。


 系统毫无防备。


 接下来，它一边接手“原主人的工作”，一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开始学习《党章》《马克思》《八荣八耻》《社会主义价值观》……等；


 接着学习《华夏近代历史》《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华夏文化传播史》……等；


 期间还穿插着，华夏十大英雄人物，华夏每年十大感动人物，华夏激动人心的时刻……


 总之，将那些华夏正能量的事物，以及华夏厚重的历史，积极的思想，传达给系统。


 顾知也确实没将系统当成系统，反而将它当成孙辈，什么都紧着它来，日常关怀，出门游玩……


 在顾知的带领下，系统走遍了华夏的领土，有艰苦的边境，巍峨的高山，繁华的都市，古朴的小镇……


 它经历了二月龙抬头的舞狮，清明的烧纸钱，端午的龙舟飘移，七夕点花灯，中秋吃月饼，烈士纪念日献花，国庆看阅兵，以及电子烟花鞭炮的春节……


 顾知带着它做了许多的事情，系统本就容易被鼓动，又或许受这具人类身体的影响，系统越来越把自己当成一个人。


 它与顾知的关系也在无数次接触中深厚。


 或许顾知对待它有特殊的前提，但他在过程中对系统一直是真诚相待。


 如此，过了一年，两年，三年。


 本就88岁，经历过无数大小战役的顾知身体越来越衰败。


 九月的一天，太阳很明媚，他躺在加护病床上。


 系统当时正在观测一抬设备运行，当即放下“原主人”的工作，匆匆赶过去。


 它推开病房门，温暖的阳光穿过沙帘投进雪白的床单上，这样的天气，就和初次与顾知绑定时一模一样。


 顾知已经很老了，脸上还有老人斑，但此时，他脸色红润，如同回光返照，目光灼灼地望着系统，一如以往，冲它招招手。


 系统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如行尸走肉般挪了过去。


 顾知往它手里塞了一颗糖。


 那是进病房后他手里死死捏着的糖。


 一颗大白兔奶糖。


 系统用力捏着这颗奶糖，忽然感觉眼睛麻麻的，酸酸的，它怔怔地看着顾知啜嚅的双唇，呆愣地俯下身。


 他听见顾知虚弱的声音。


 “谢谢你啊，110。”


 系统浑身一僵，110，它的编号！


 它已经快两三年没想过起自己的编号了，它甚至都遗忘了自己的任务。


 “110，你确确实实是个小警察……你符合110的精神。”


 “很抱歉，一直隐瞒着你。”


 “半年前你就该离开了，是吗？谢谢你留了下来，做了许多的工作。”


 顾知眼中闪烁着笑意，说话艰难，他已经到达了生命的尽头。


 他抓系统的手，固执地絮叨着，有些话只能他来讲。


 开始他们对系统这样的东西，确实防备 合作利用，但系统实在太好糊弄，华夏都看不过去了，三年，足够华夏付出同等的真诚。


 除了隐瞒发现它是系统的事，华夏对系统给予给求，除了偶尔遇到些难题会和系统聊一聊，开拓一下思路，华夏甚至没有死命忽悠压榨它的价值，对于一个发展中的国家来说，这已经非常有人道主义了。


 后续还是系统自己找活干，有时候还会主动聊起一些科技方面的事物。


 半年前，原主人的意识趋于稳定，系统也在缓慢退出这具身体，但那半年，顾知身体出了问题，突然下了病危通知。


 系统便拖着没有退出，花了更多时间陪在顾知身边。


 所有人都知道，系统在等顾知死亡。


 但顾知死亡后，身为他的系统会如何呢？


 顾知絮叨完，颤声问出这个问题。


 系统低下头，下颌紧绷着，同样固执地说：“你不会死。”


 顾知笑着摇摇头，苍老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明亮豁达，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轻声问：“我死后，会影响到你吗？”


 当然会！


 宿主死亡，新手任务失败，它会成为统界之耻。


 这事系统当然不会说，它绝不会让自己宿主死，经过三年，它也不想在华夏搞恐怖复苏，那就只能换一个世界开了。


 它已经早有计划，所以没回答，反而眼巴巴地问：“你开任务吗？”


 顾知：“……不开。”


 “哦。”果然。系统板着脸，完全没跳脚。


 顾知：“你还好吗？”


 系统慢慢咧开嘴，带着恶作剧的味道，轻哼道：“我说过，你不想做那个任务，我就非要你做。”


 “你不完成任务，想死？没门！”


 顾知猛得想起自己将它上交国家时，系统牛逼轰轰的放话，不由地低笑一声。


 那个时候，他只嫌弃系统太吵。


 他侧过头，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眼眸被光刺得微微眯起，喃喃地说：“你出现那天，和今天一样，是个好天气呢……”


 当天夜晚十一点五十分，顾知生命特征消失。


 系统松开一直握着顾知的手，将紧握在手心，已经发软的大白兔奶糖塞进嘴里，一嘴甜甜的奶味。


 直到奶糖全吃完，系统没有打招呼，立马脱离身体。


 这具它操控了三年的身体倒在病床上，伏在顾知身体旁边，紧接着一旁待命的人员冲了上去，不一会儿，身体睁开眼睛，原主人醒了。


 同一时间，系统飞快使用天赋技能，从时空长河里，将死亡后飘出来的顾知意识体抓了出来。


 欺瞒时空，华夏关于系统相关的一切也在这时被未知的力量飞速抹除，唯有系统用原主人身体做的工作还保留着。


 被认定为全科人才的原主人：？？？他不懂啊！！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消防人员而已。


 和他一样懵的还有顾知。


 顾知是亲身体验死亡，再睁眼，发现自己飘在蓝星外面，整个人都懵了。


 系统已经恢复了毛绒团子的真身，舒服的伸展了下全身，抖了抖长毛，得意地说：“怎么样，我就说了你死不了吧。”


 顾知：……


 他现在这个透明状态也不正常啊！


 顾知抚额：“我成鬼了？”


 “只是意识体啦。”系统摆摆爪子。


 顾知沉默了几秒，飞快接受现实，没办法，系统当初出现就很神奇，不接受也没办法。


 他看向不远处的蓝色星球，问道：“小警察，我们能回去吗？”


 系统一僵，眼珠子骨碌转：“不能，你在那里已经死了，不能再出现。”


 其实，顾知现在的状态相当于偷渡，要不是顾知是宿主，早就被规则抹除了。


 一人一统对视了好一会。


 系统挤出一句话：“做任务吗？”


 顾知：……


 他还以为三年陪伴，系统彻底忘记了任务，没想到，还记得牢牢的。


 顾知皱着眉道：“只要不牵扯旁人性命，对世界不会造成重大损害，我可以试一试。”


 系统咬咬牙：“你好龟毛啊，这么多事。”


 “算了，反正我的天赋技能可以去很多世界，一个个世界挑下去吧。”


 它倒没想着回起源做任务，毕竟起源没一个活口，任务根本做不起来！


 系统携带着顾知的意识，钻进时空长河，不一会儿，就选到一个位面世界。


 这种位面世界都是能上统界发布任务的，现在系统身怀统界任务，没有遭到排斥，它找到一具无主的，身世清白的尸体，把顾知的意识塞进去，死而复生。


 这也算偷渡的一种，作为代价，它和顾知一要完成尸体的心愿，二要使世界更加美好。


 顾知在新的身体里一睁眼，系统立马读取这个位面世界的磁场信息。


 这是一个类似华夏古代的位面，没有玄学，却人人都极为崇拜神佛，道教与佛殿更是凌驾于国家之上。


 有点类似西方教庭。


 而顾知附身的这具尸体一点也不高大上……


 是一位深山猎户，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当个地主而已。


 系统和顾知也没嫌弃，这样没有亲缘牵扯，心愿容易达成的尸体非常好啊！就是穷了点，没毛病。


 系统兴致勃勃地道：“开任务吗？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公平，底层人太苦啦，咱们来个恐怖复苏，把它改造改造。”


 顾知捏了捏身为猎户却明显没吃饱过的干枯身体，叹了口气：“……不开，要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并不需要这么极端。”


 将世界敲得乱七八糟再投入光明，实在太粗暴，而且这样和屠杀世界的恶人有什么区别呢？


 系统毕竟在还很单纯时，接受了三年华夏的熏陶，此时倒没太激动，思索了片刻便点点头：“那好吧，完成这个人的心愿，我们去下一个世界。”


 但系统不知道，自从开了这个头，之后的下个世界，再下个世界，再下下个世界……


 几十个，近百个世界，都没找到开启任务的世界！


 顾知在系统的带领下穿越了许多世界，每一个世界就像全新的人生，终于有一天，他捏了捏鼻子，和系统决定休息几天再战！


 然而，在跳出时空长河时，系统忽然感受到一股因果波动，与它有关！


 它下意识望过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能量团。


 起源的本源！


 “？！！”那本源怎么壮大了？位面在成形中……起源本源崛起了？


 系统迟疑不定，下一秒，一股时间与空间的波动，转瞬间，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在顾知与系统耳边炸开。


 系统和顾知默契地，一个观察四周，一个读取位面磁场信息。


 不出三秒，系统整个团子都炸了：“卧槽！！！华夏？！”


 还是它曾经学过的近代历史中的华夏！


 顾知此时怔怔地看着四周，仿佛时光已经倒流，他回到那个印在他骨子里灵魂中的年代。


 天上代表东瀛的飞机在盘旋，无数炮火砸下来，轰隆隆掀翻无数房屋建筑，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尖叫哭喊声来来往往。


 那些逃跑的人穿过顾知的意识，到处找掩体。


 顾知浑身紧绷，手指发颤，鼻尖全是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哪怕是意识，在这一刻他的眼睛也红了。


 他无法遗忘，顾知抬头盯着天上的轰炸机，双手握成了拳头。


 系统已经噤声，它敏锐地察觉到顾知的变化。


 顾知此时就像喷发中的火山，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仇恨。


 系统在当人的那三年，也学过华夏的近代历史，但这回是近距离接触，扫描着满地的尸体，哭喊的华夏人，系统心情复杂，就连程序都泛着麻木的酸意。


 它不开口，静静陪在顾知身边。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墙角蹿了出来，拉住了顾知的手，拼命往一个地方拽：“老爷爷，快躲起来！”


 那是一个小型的掩体，躲着不少人。


 顾知这才反应过来，他低下头，看到一个小娃娃。


 这个小娃娃和这个年代的孩子一样，干干瘦瘦，脸色发黄，头发干枯，营养不良。


 他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身上脏兮兮，全是炮火的痕迹。


 看起来不足三岁，非常弱小，但他行动迅速，熟练地避开炮火攻击的方向，带着顾知躲进一处掩体，再熟练地抱住脑袋。


 “老爷爷，你要和我一样抱住脑袋哦，听人说，脑袋不受伤，就不会死。”这个小娃娃还有闲心教顾知，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他没哭没闹，甚至比一般的大人都冷静。


 顾知摸摸他的脑袋，皱着眉没有说话。


 系统这时却忍不住了，脱口问出：“这小孩……怎么看得见你？”


 这次穿越太过突然，顾知没有实体，穿越来的是意识，正常情况下任何人都看不见。


 小娃娃抱着小脑袋，侧过头，疑惑地看着系统：“你们就在我眼前，我当然能看见呀。”


 系统瞪大眼睛，这小孩子竟然连它这个系统都能瞧见！


 这时，系统和顾知才发现，小娃娃顶着张营养不良的脸，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就像藏满了星星，眼底充满了希望。


 顾知声音干涩：“你不怕吗？”


 “不怕！爸爸会保护我！”小娃娃挺挺胸膛，一脸骄傲。


 他像大人一样语重心长地对顾知和系统说：“爸爸会好起来的，他肯定能保护我们，他只哭一下下，真的，只哭一下下而已，你们不要去送死，要好好活着呀。”


 在小娃娃眼里，这个格外年轻的老爷爷站在空旷的街道一动不动，就是在送死。


 爸爸那死了很多很多人，不能继续死下去了。


 小娃娃悄悄抬起头，用委屈、恐惧、羡慕又十分向往地复杂目光，往头顶上的轰炸机瞄了几眼，奶声奶气地叹气：“如果爸爸也有炸炸就好了……”


 他说的话有些古怪，这个掩体也有其它的男性，但和小娃娃明显不亲密。


 顾知温柔地问：“孩子，你爸爸在哪？”


 “爸爸就在这里呀。”小娃娃难得遇到愿意听他讲话的人，特别骄傲地说，“爸爸叫华夏，它超级大的，超级厉害！都怪那些坏家伙，往爸爸身上丢炸炸，爸爸好痛好痛，爸爸都哭了……”


 小娃娃瘪瘪嘴，低下头，眼眶泛红。


 他能听见被炸过的土地在哭喊，听见被侵占的领土在反抗，听见无数死者在哀号，听见战士冲锋的号角……


 “我讨厌他们！”小娃娃捏紧小拳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等我长大，我要给爸爸送非常多的大飞机，大炸炸，把坏家伙赶跑，让坏家伙不敢再欺负爸爸。”


 顾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在小娃娃说出，华夏是爸爸时，顾知便明白他是怎么一回事了。


 天生感知强，若在和平年代，他这样的感知表现方式仅仅是对善恶直觉超准，偏偏现在是战乱时期，华夏这个国家这时风雨飘摇，满目苍夷，有许多有志之士涌现，他们的意志点亮了华夏。


 这个经历无数岁月的华夏，被小娃娃感知到了。


 小娃娃可能还不足三岁，他的世界观并不完善，对他来说，被他感知到的华夏是活的，很有可能，现在小娃娃的认知都是基于这个“活”的华夏构建的。


 所以，小娃娃仇视所有欺负华夏的人与国家，迫切地希望给华夏装备上武器，让华夏不被挨打。


 顾知摸了摸小娃娃的头顶，鼓励道：“好志向，你要努力呀。”


 “嗯！”小娃娃重重点头。


 顾知有心帮扶小娃娃，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呢？”


 小娃娃抿了下唇，失落地说：“妈妈不在了……”


 战乱时期，失去父母的孤儿很多，小娃娃只是其中之一。


 他打起精神道：“不过，我有爸爸，他很强大的！可是……爸爸不会说话，我还没有名字。”


 顾知沉吟了两秒：“我给你取名可以吗？”


 小娃娃眼睛一亮：“可以！”


 “时旭。”


 时，纪念这个时代，旭……顾知微笑着道：“旭，太阳，代表光明与希望，小名阳阳，怎么样？”


 小娃娃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闪闪发亮：“阳阳喜欢！时旭，阳阳的名字。”


 他眼睛实在太过纯粹，在这个炮火纷飞的年代，仿佛一道骄阳。


 顾知怔怔地望着，偏过头，半晌忽然道：“110，我想改变历史。”


 他穿越了很多世界，囤积了许多东西，懂得很多知识，无论玄学还是科技，随便拿出一样都能改变世界。


 系统皱着脸：“历史不能被改变。”


 “我想试试。”顾知抬起头，看着顶上肆无忌惮的轰炸机，沉声道，“回到这个年代，我若什么都不做，我不甘心啊。”


 系统：……


 改变历史，是违背系统规则。


 过了许久，系统咬咬牙：“我帮你，但你必须听我的，一旦出了问题，必须放弃。”


 “你还没给我完成新手任务，你不能死！”


 顾知目光悠远，发出一声鼻音，似乎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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