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无间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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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忠是最清楚支队里的情况的，在淳安敌后和重兵压阵的国民党部队对抗周旋，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事情。有三个人是可以独当这一面的，那就是张唯三，刘忠自己和郭玉兰。若是这三人都不在的话，那只能是二分区司令王兴隆和苏亚鹃配合起来才能撑住局面。而马进才政治上很坚定，但他没有指挥部队大局作战的经验，很能撑得起那里的形势。虽说一分区的现任司令员孙再江也能勉强抵挡一下，但他有勇无谋，耳朵根子软，容易冲动而被人指使。


 现在的江南支队一定是危急重重，面临着被敌人消灭的危险。


 刘忠敏锐的感到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好象是人也看透了这个情况而故意为之的。


 想到这儿，刘忠指着肖大炮的鼻子骂道：“你们审查处这帮人也太混蛋了，故意抽空江南支队的领导班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帮着敌人消灭我们？”


 肖大炮说：“刘忠同志，你不用冲我吵吵，我又不是领导，有本事你去总部骂人啊，说我有什么用。”


 郭玉兰阻止道：“刘司令员，现在还不是埋怨谁的时候，我们得商量出一个办法来支援支队，挽救根据地。”


 刘忠说：“我的小政委，我知道你脑子转的快，赶快说说你的想法吧，不然时间长了马政委他们恐怕就要被敌人一口口的给吃掉了。”


 郭玉兰说：“具体情况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我想一定是很危急了，得设法请示上海市委的郭长涛书记改变一下原先的人员调配，营救廖健将军有汪副书记和林参谋，有上海行动队的同志，还有自豪和长安。我觉得你应该先返回临溪山协助马政委他们挽救危局，把那里的情况如实的反映给总部首长，请他们做出新的抉择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的小政委。你那？听你的意思好象你不和我回临溪山去？”


 刘忠紧盯着郭玉兰说。


 “是的，我现在还不能回淳安，我必须和肖干事回苏北把问题说清楚了，否则事情会越搞越糟糕的。”


 郭玉兰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


 郑自豪急了，说：“那怎么行，这明明是冤枉好人嘛，太极左了，你不能去，让事实来说明问题吗。”


 林长安和刘忠也坚决表示了反对。


 但是郭玉兰还是坚持要和肖晓强回苏北，她非常信任组织，觉得这个问题会取得上级的谅解的。


 “等问题一解决，我马上向组织请求返回临溪山和同志们会合的，你们放心好了。”


 刘忠说：“那要不这样吧，这一路上还有敌占区的很多路要走，我们送你去苏北，然后再回各自的岗位去。”


 郭玉兰道：“司令员，不需要的，有肖干事在那，不会有问题的。”


 刘忠再三劝说也不起作用，于是只好派了四名武工队员参与护送郭玉兰去苏北黄圩。


 四个老战友商量好突围的方法后，又握手话别。最后决定以郑自豪和林长安带领十二名战士打头阵，自山的南边冲出去，因为敌人以为这些解放军一定会向西边去靠拢大别山方向或者会向东朝苏北方向去，因此山南边的封锁相对较弱些。


 这次又是以长相清秀的娘娘腔林长安装扮成郭玉兰的模样和郑自豪一起往外突围，一旦敌人发现肯定要全力盯上来，那时候，刘忠和三名回淳安的战士，已经回苏北的肖大炮和郭玉兰一行七人也好借机突出去，脱离十五里铺祝桂成保安团的围捕。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十分灵验，山南边发现“郭玉兰”和共军小分队主力的消息传到了祝桂成那里，他立即调动所有的搜山部队赶往了那个方向，趁着这个空隙，刘忠和郭玉兰带着各自的队伍钻出了封锁线，朝着自己预定的目标前进了。


 那边，郑自豪、林长安也不和保安团多纠缠，杀出一条血路后，就又钻进了另一片林木茂盛的山林里去了，等祝桂成的人追了进去，他们又钻进更远的山里，搞的保安团的人是疲于奔命，叫苦不迭。


 只有祝桂成是兴致昂然，因为他感觉自己在追踪的不是人，而是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但他那里知道他追的那个“郭玉兰”不过是个英俊的小伙子罢了。


 此刻真正的郭玉兰正和肖大炮等人驰骋在通往苏北的路上那。


 现在的肖大炮已经不敢再对郭玉兰有什么邪念了，连想再次捆绑她的勇气也没有了，因为刘忠派出保护她的人紧贴在身边，他只能改变了“布谷鸟”秦长荣的指令，先回苏北再说了，和金大牙的宿县之约也只能作废，他已经无法把郭玉兰再交到他的手上了。


 三天以后，肖大炮押解着郭玉兰终于回到了黄圩。


 见到肖大炮并未把郭玉兰交给保密局派来接应的人，秦长荣感到有点意外，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他隔离审查张唯三和郭玉兰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破坏临溪山的敌后根据地，至于他们本人他不想多加侵害，因为饶漱石政委是知道这件事的，不久张际春也将知道这件事。


 郭玉兰住在叫做拘留审查室的女子牢房里，条件还算不错，吃的也不算差，还有报纸可看。


 她在审查室里把截留药品的经过全部写了出来，交给了负责审查的干部审查二科的科长张爱群。


 “娘的，小娘们倒真挺仗义的，她把责任全部兜了下来，把张唯三开脱的干干净净的。”


 在秦长荣的办公室，张爱群将材料递到了他手说道。


 秦长荣一边看以便皱着眉头。


 “老爱，这材料不能上报，否则我们就没理由再拘押张唯三了，你再做做郭玉兰的思想工作，让她把责任推到张唯三身上去，你告诉她只要这么做了，马上恢复她的工作和自由。”


 听完秦长荣的话，张爱群面露难色道：“做她的思想工作恐怕不那么容易，这个女人别看个子高，但一点也不傻，脑子转的快极了。不如做份假的审讯笔录强迫她签字画押，再交上去定张唯三的罪。”


 “不行。”


 秦长荣思考了一下说：“审查材料最终是要交到张际春和杨洁的手上去的，他们只要一复审那事情就要露馅。我看这样，这事情先拖上一段时间，等十七师在淳安收拾了马进才，王兴隆他们再说，到时候即使是无罪释放了他们，江南支队也已经不复存在，单靠他们俩也挽救不了败局了。”


 张爱群小声说道：“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肖大炮说郭玉兰已经让刘忠不要回上海，而是返回了淳安临溪山。这个刘忠别看是土匪出身，脑子却十分够用，他要是回到了临溪山，那里的局面可能就得发生转变。”


 秦长荣说：“这事儿大炮也向我汇报过了，我已经责成上海市委以不服从上级领导，对抗组织为由开除刘忠的党籍和军籍，要求逮捕刘忠押送总部处理。另外，我已经密电谢长林谢老板，要他通知十七师赶在刘忠回山之前尽快完成对江南支队的围剿，这样即便是刘忠回去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啊？老大，你使用秘密电台了？”


 张爱群很是吃惊，这次侯老鳖潜伏苏北的行动带来了一部高频电台，一般情况下是不许使用的，怕引起杨洁的追踪。


 “是啊，不用怎么办，总不能把才做了一半的剿灭江南支队的事情半途而废了吧。”


 秦长荣说：“没想到这个郭玉兰着实难对付，不但人长的漂亮，脑子还那么够用，此人必须除掉，否则日后将成我们的强劲敌手。”


 “老大您的意思是是把郭玉兰暗杀了？”


 “不，不，我们不能动手，这太危险，很可能引起张际春和杨洁的怀疑，那就麻烦了。”


 秦长荣道：“必须让**的人动手，这个我晚上找侯特派员商量商量，看看他的意思再说。”


 审查处黄圩看守所下午放风的时候，郭玉兰在院子里见到了张唯三。他的气色还好，就是面容显得有些憔悴。


 “小郭同志，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张唯三惊讶的问。


 郭玉兰说：“支队长，事情是这样的。”


 郭玉兰把自己运送布匹的沿路遭遇和被肖大炮拘留审查的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番。


 “你做的很好。”


 张唯三肯定的说道：“让刘忠同志返回临溪山是正确的。那里的情况现在一定很不好，由他去配合马进才能把局面重新再撑起来，至于你自己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得放你出去，因为我在审查材料里已经把责任全扛下来了，他们没有理由再继续关押你的。”


 郭玉兰感动的道：“不，支队长，应该你回临溪山去。你有指挥较大战役的指挥调度经验和长期从事领导工作的经验，因此你回去比我的作用要大的多，我已经承认扣留药品的事情全部是我临时决定的，和你毫不相干。我正等待着上级的处分结果那。”


 两人一直谈到了放风活动结束才分手，张唯三决定瞒着郭玉兰再写一份报告给上级，申明责任全在自己，请求解除对郭玉兰的隔离审查。他知道现在不是相互谦让的时候，因为临溪山那边的局势肯定已经不容乐观了。


 他们俩预料的都没错，牛连山最近一个阶段接连发起了对临溪山和马鞍岭的攻击，王兴隆和苏亚鹃在马进才的指挥下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和周旋，部队伤亡很大，同时供给困难。无奈之下，他们把部队拉到了马鞍岭更深处躲避敌人的疯狂进攻。


 而临溪山的情况则更糟糕，由于内奸金得宝不断的向牛连山提供情报，使得孙再江带着部队在山里疲于奔命，伤亡惨重，在他身边只剩下包括电台股长黎燕在内的二十来人了。


 这两天，牛连山十分得意，他已经把他的指挥所搬到了原江南支队的支队部所在地银山镇来了。他正召集着一个作战协调会，准备给孙再江部最后的一个打击，彻底解决临溪山的问题，然后再反去消灭马鞍岭的马进才、王兴隆部。


 被强逼成了牛连山四姨太的上尉副官顾萌这天见牛连山在指挥所作战室召开会议，溜进了他的办公室。


 组织上一直在引导顾萌不要顾忌敌人的侵害，组织上始终是信任她的，希望她能利用目前的身份帮助江南支队查找内奸，侧面支持江南支队的敌后斗争。


 见是师长的四姨太来他的办公室，卫兵自然不会阻拦，所以进到办公室的顾萌顺理成章的翻阅起了牛连山的文件。


 大概是以为自己胜局已定的原因吧，牛连山甚至也保险箱的钥匙也没拔掉，而是插在钥匙孔里。这给了顾萌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她拧开了锁，快速的查看起里面的资料来。


 一份绝密的情报资料看来是新送来的，这引起了顾萌的注意。情报的署名是金岗保安营长金有根。


 现在金有根的还乡团已经被十七师整编成了保安营，金有根出任了营长。


 情报上写：师座台鉴，据02号密报，江南**孙再江部已经退至临溪山以北王台子村一带休整以苟延残喘，估计数日内不会再有新的转移。目前，该部仅余二十三人，望速奇兵消灭之。另外，江南支队的美人儿，电台股长黎燕也在其中，请攻击时多加注意，力争活捉予供师座享用。


 顾萌看罢大吃一惊，看来江南支队留守大队的厄运就在眼前了。她赶紧把文件重新放好，然后出了牛连山的办公室。


 顾萌随后又来到电台室，现在她要做一件大事了。


 电台室虽说保卫的很严密，但是对于师长姨太太的到来还是没人敢阻拦的。


 这时候的顾萌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她对电台室主任说师长有份特别急电需要马上拍发出去，让他即刻就办，说着她拿去自己写好的密码纸递了上去。


 电台室主任知道顾萌是机要副官，她来请求发报也是正常的，但一见那密码和自己的不一样便问顾萌这是怎么回事。


 顾萌说：“这是师座启用的新密码系统，你只管照发，等师长会议结束你自己可以去当面核实。”


 “呵呵，不敢，不敢。”


 电台台长马上命令报务员照顾萌递上的密码把电报发了出去，这份电报直接到了上海地下市委汪正生同志的手里。原来这个密码和电台频道都是组织上事先教会顾萌使用的，让她在紧急的情况下使用。


 亲眼看见电报已经发出的顾萌，向台长致谢后转身出了电台室，然后别好手枪，到院子后面牵出了马来。


 见她上马，卫兵队长问：“四太太这是要去哪儿啊？”


 “出去透透气，这里太憋得慌了。”


 “好，那我派人保护你吧。”队长说道。


 “不用了，我就在近处，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忙你的吧。”


 顾萌说罢一抖缰绳就出了院子大门。


 马儿在山路飞快的奔跑起来，沿途的哨卡见是师长的姨太太都是敬礼放行，很快顾萌就快跑到山下了。


 她要先去一个交通站，再从那里得到自己同志的支援，转道去苏北了。这一个她将彻底摆脱耻辱，回到战友们的身边去了。


 江南支队电台股长黎燕是在第一时间内接到了上海方面的电台呼叫，很快一分电报被她绎了出来。


 电报的内容很简洁，上写：情况危急，你部坐标已经暴露，敌人即将包围消灭你部，见电请速转移！你部有内奸，代号02，另注意对黎燕同志的保护。


 黎燕马上将电报交到了留守大队大队长孙再江的手里。


 孙再江拿着电报找来金得宝商量。


 “得宝同志，你看这事儿我们该如何处理？”


 金得宝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电报上那个代号02的内奸就是他自己。幸好当时曹胜元让他使用了代号，否则他现在早成了孙再江的枪下鬼了。


 见孙再江这一问，金得宝才知道自己还没暴露，他赶紧说：“那还犹豫什么啊，马上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转移啊！”


 “行，马上集合队伍向豹子沟转移。”


 孙再江不加细想马上要下命令。


 一边还没离开的黎燕说：“大队长，既然我们中间有内奸，那预定的地点肯定他也知道，会设法通知牛连山的人的，那样敌人可以在第二个地点包围住我们，一样是不安全的。”


 孙再江一楞，马上看了看了黎燕说：“你说的太对了，黎燕同志。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那，马上改变计划不去豹子沟了，我们直接去野人谷，让敌人的阴谋落空。得宝同志你说那？”


 金得宝也看了一眼黎燕，恨不得杀了这个多嘴的美人儿。她这个建议让他是措手不及，自己只能再想办法通知金水根了，但眼下是不能不同意她的建议的，因为这个建议的确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好建议。


 很快，部队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又紧急出发了，不过在一个小土地庙里香台下，金得宝还是留下了张秘密的纸条。


 部队转移后仅仅两个半小时，牛连山的部队和金有根带领的保安营就赶到了王台子村，不过他们是扑了一场空，江南支队的人连锅里还没来得及烧的红薯都带走了。


 特务小队长金八狗在土地庙里找到了金得宝留下来的那张字条，然后交给了金有根。


 正好，牛连山也赶到了，金有根就把字条又交给了他。


 只见字条上写着：我部也有内奸，我差点暴露，黎燕建议不按计划转移，因此现转移去野人谷，请速跟围剿。02号。


 牛连山气的骂道：“他娘的，我们也有内奸啊，等回好好清查，现在我们要跟到野人谷去，不能让他们再溜掉，否则今后还是我们临溪山的大患。”


 他命令撤掉事先在豹子沟的那个连的埋伏，迅速向野人谷方向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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