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储君

 清安二十三年二月初二, 龙抬头，大吉日，宜嫁娶。


 阿锦和章静姝的大婚就定在今日。


 一国储君大婚，这场面自然是盛大的, 说一句举国欢庆都不为过, 看的不少人眼热，尤其是五皇子, 他比阿锦不过早成婚一年的时间。


 他的婚礼虽也不差, 但比起太子这场面, 显然成了小儿科。


 私下里可没少抱怨。


 不过他也就只敢私下里抱怨, 走出他的府门，还是要端着一张笑脸说恭喜, 没办法，不管是从哪一方面说起，他都不如太子。


 人家是中宫皇后之子，嫡子, 生下来就比他们要高一筹, 更不用说，早早的被册封为太子，若说早先几年里, 父皇对这个太子还不满意的话, 那等到太子入了朝堂, 办了不少实政，父皇的态度也就慢慢的变了。


 如今他这太子的位置, 坐的那叫一个稳稳当当。


 一国储君的排场本就不小，更何况这次婚事，父皇还特意下旨交代内务府那边, 不可怠慢。


 “五弟啊，你这发酸的表情还是收一收，不然的话，等会让父皇和母后看到，可不大好。太子成婚，你露出这么一副表情，就跟谁怠慢了你一般。”四皇子宁淮铠抬头，就看到了五皇子那一副酸到不行的表情，两人素来就不和睦，便立刻开口说道。


 看似好心好意的提醒，实则声音大的周遭的几人都能听得到。


 而八卦是人类的通性。


 五皇子这么一开口，周围人的目光立刻就聚集过来，耳朵也竖起来。


 虽然说吃瓜皇家的八卦有一定的风险性，毕竟万一不知道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就容易成为被灭口的炮灰。


 但也要分场合。


 且不说这次不是他们提起，不过是顺耳听听，也没打算外传，再说了，这里可是太子殿下的婚礼，什么场合？四皇子和五皇子纵然性情不合，素日也针锋相对，但也不会脑残的在这种场合里说什么惊天秘密。


 顶多就是拌拌嘴，他们听个热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果不其然，


 四皇子和五皇子是你一脚我一拳的踩了起来，不过说的都是一些芝麻绿豆一般的家庭琐碎事，像四皇子嘲讽五皇子，前几日侧妃和小妾为一只手镯闹的不可开交，怎么？就这么缺少银钱，连个玉镯子都买不起了？若实在没有的话，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介意送两只过去。


 他这话才落，立刻就又有五皇子暗讽四皇子成亲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但府里却没个孩子，连个怀孕的都没有，府里的女人可不少，别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吧？他这里还有些补身子的补品，他日给四哥送过去好生补一补。


 等等之类。


 那场面，简直是互揭长短的现场，听得一众人大开眼界。


 阿锦听着外头的吵闹声，那熟悉的音调一传过来，便知道是谁？对此，阿锦倒是无所谓，，虽说这是他的婚宴，但丢人的绝对不会是他，想着这话的时候，阿锦悄悄的侧头，看了一眼上座的清安帝。


 额，便宜父皇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他觉得，好歹要照顾一下便宜父皇的自尊心，而且听着他们的话，是越说越上火的趋势，他还是管一管，若真的闹起来，给他婚宴添堵可就不好了，便和清安帝说了一声。


 得了对方一个糟心的摆手后，便直径的往四皇子和五皇子那边走过去。


 走的近了。


 对四皇子和五皇子所说的话，听的也就越发清楚，真的是令人有些大开眼界，泼妇骂街不过如此吧。


 话说，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清安帝无事的话，很少召见他们，就看着眼前跳脚揭短的两人就知道了，对清安帝这种聪明自负的人来说。


 这两个儿子，简直是提起来就觉得糟心，更不用说见了，怕被气的血压低了都是他们不够本事。


 四皇子正被五皇子一句‘去看看太医’给刺激到，袖子都要卷起来，要直接动手。


 就听到阿锦的话。


 “四皇兄，五皇兄，请你们注意说话分寸。”


 本来在火气头上的四皇子，头也不回的就嚷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殿下。”四皇子的贴身内侍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拉了拉四皇子的衣角，轻声提醒了一句。


 “干什么？怎么？本皇子如今连个话都不能说了是吧？”四皇子本来还带着火气，不过转头，在看到一身红衣的阿锦后，态度立刻就转变，他虽然生气，但还没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表情便变得有点晒晒起来：“…是太子啊！今日是你大婚，你不去招待宾客，来这里做什么？”


 “就是，我们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就不劳烦太子殿下招待。”这个时候，五皇子倒是和四皇子迅速的统一战线，语气含酸的说了这么一句。


 阿锦对这样的情况也见怪不怪，当然，他也不会客气就是：“孤也不想过来，只是请四皇兄和五皇兄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泼妇骂街一般，实在是有失体统。若是两位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澎湃的思绪的话，想要一过嘴瘾的话，孤可以让内侍给两位皇兄腾出一个地方，二位可以尽情的发挥，施展自己的才华。如何？”


 不如何？


 四皇子和五皇子的脑电波此时统一了，齐齐的朝着阿锦翻了个白眼。


 不过被阿锦这么一打岔，本来说的有些上火的脑袋，也总算是冷静下来，冷哼了一声后，便又坐下来。


 “若两位皇兄不能和睦相处的话，孤可以让人重新给你们安排位置，但有一点，孤不想再听到两位皇兄闹腾的样子，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没得让人笑话。”阿锦对他们俩的性情实在有些不能放心，所以，临走之前，也没忘记再提醒一句。


 四皇子和五皇子本是要开口反驳两句。


 但两人再对上阿锦的眼睛后，齐齐的噤声。


 实在是那双眼睛黑幽幽的，搭着嘴角的浅笑，再陪着他今天一身的红衣，额……看着有点小诡异。


 四皇子和五皇子这几年也没少和阿锦别苗头，但没一次讨得了好，渐渐的，从失败中，他们也总结出来一个道理。


 那就是他们不是阿锦的对手。


 而且在被阿锦收拾了几次后，虽然说阿锦下手不算多重，但却叫两人对阿锦含笑的模样留下了一些阴影，因为阿锦每次下手收拾他们的时候，都是这么一副温和含笑的样子。但下起手，却丝毫不手软，想到今日又是阿锦的大喜之日，俩人生怕真的被阿锦记恨上，毕竟以己度人，若是谁要是敢在自己大婚时候吵闹，而引起不良印象的话，那自己妥妥的要记恨啊。


 思及如此，


 四皇子和五皇子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齐的老实下来。


 倒是让那些竖着耳朵听戏的朝臣们心里有点失望，不过同时也对阿锦的评价又默默的更新了一个版本。


 ……


 阿锦大婚这天除开四皇子和五皇子的这点算不上的小矛盾，并没有其他事发生，进行的很是顺利。


 倒是徐家这里，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


 事关徐云娇。


 具体的还要从徐云雾三朝回门这天说起。


 说起来，当初徐云雾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没能去参加赏花宴，她自己年岁也不小了，因而，在赏花宴过后，没几日的时间，徐云雾就由徐夫人做主，和徐夫人娘家侄子定了亲，按道理来说，徐夫人瞧不上徐云雾这个庶女。


 怎么可能愿意让她嫁到娘家去？


 那是有缘故的，这徐夫人的娘家姓李，门第不显，虽也是读书人，但从徐夫人的祖父再到她侄子，三代内，最高也不过是秀才之身，而做官最低的要求也要是举人。


 徐家的门第在京城里虽然排不上号，只算是小门小户，但到底是官家。


 徐夫人的娘家，李家，最多数得上一句读书人家，说书香门第都有些底气不足，只能算是耕读之家。


 而且徐夫人的嫂子李娘子是个能生养的，一气生了八个孩子，四男四女，个个都站住脚跟，徐夫人这一辈里，家里就只得她和哥哥两个孩子，不免有那么点单薄，徐夫人的祖父和父亲自然是高兴家里人丁繁茂。


 只是孩子多了，这花销自然也就大起来，而李家又无人擅长营生，先前孩子还小的时候，有徐夫人这个做姑姑的接济，日子过得倒也不差。但如今孩子渐渐的长成，日常生活开销就不小，等到了婚假年纪，不管是娶妻还是嫁女，没有银钱都是办不起来，


 伴随着孩子的长成，李家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年过的捉襟见肘。


 徐夫人是有心想要多帮衬娘家，但徐父可不是软和脾气，再者，他也有儿有女，哪能让徐夫人大手大脚的去一直接济娘家？


 再说了，徐家若是家大业大也就罢了。


 事实上徐家的日子过得也一般，前两年，为了不让嫁入高门的长女徐云妍被婆家看不起，她出阁的时候，徐父可是一狠心，几乎把一半的家产都给长女做了嫁妆。


 为此，徐家的日子有好一段时间过得都比较拮据。


 不过伴随着长女在婆家站稳脚跟，姻亲的好处也逐渐显现出来，徐家的日子慢慢也就过来了。


 其实，早在徐父和徐夫人长女到了婚嫁年纪的时候，徐夫人娘家那边就想让徐夫人把徐云妍嫁回来，光明正大的帮衬娘家。


 且不说徐父不乐意，就是徐夫人自己都不愿意。


 徐夫人虽然看重娘家，也愿意接济，但也不愿意用儿女的终身去帮衬，那不是害了她的儿女吗？因而，不管是父兄有多不满，她都没点头把长女嫁回去，也不愿意儿子娶娘家侄女为妻。


 因为她心里也清楚，她娘家不是什么好去处。


 长女嫁过去，帮不了家里，还要倒贴，长子若是娶娘家侄女，那边更是给不了助力，也是只能一味的补贴。


 那像是现在这般，长女嫁到大理寺少卿的家里，儿女双全，日子过得和美。长子也娶了户部员外郎的嫡女，且不说儿媳妇带来了一份颇丰厚的嫁妆。亲家那边费尽心力的请了名儒教导自家孩子，连带着儿子这个做女婿的也跟着一起沾光，在名儒的教导之下，去岁顺利的中了举，名次还不错，下届春闱也有望进士及第。


 这要是娶的是侄女，别说帮忙，不脱后腿都是好的。


 正是因为如此，徐父觉得徐夫人虽小事容易糊涂，但大事上却能拎的清，对徐夫人私下里贴补娘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初为了儿女的婚事，徐夫人一度和娘家闹的有点僵，后来还是娘家那边需要她贴补，率先软和了态度，才又走动起来。


 如今徐夫人的大侄子，妻子没了，留下两个孩子，便瞄上了徐云雾。


 徐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女，舍不得他们受苦受罪，但对庶女可就没这份慈爱之心了，徐云婉的生母虽然已经没了，但正得宠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受过气。


 所以，


 李家那边一提，徐夫人不带犹豫的就答应了。


 即使打发了看不顺眼的庶女，又能帮衬娘家，一举两得的事。


 等到徐云雾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完大礼。


 徐云雾是不甘心的，求了徐父，徐父虽对这个庶女有两分疼爱，但徐夫人已经应允，庚帖都已经交换，他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庶女，和徐夫人闹的僵硬，也就默认了。


 徐云雾却是气的要死，却又没办法，毕竟徐家的日子虽不富贵，但也衣食无忧，离开徐家，她压根无法生活，因而，哭过闹过，到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但却对徐夫人和徐云娇恨到骨头里去。


 这俩母女，一个破坏了自己的青云之路，一个把她许给别人做后娘继室。


 这对有心要攀高枝的徐云雾来说，简直是终于不能忍的，所以她在回门的这一天，便做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给徐云娇下了套。


 让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小叔子，也就是李家四子，把徐云娇看光，并且还安排，让徐夫人的嫂子，李娘子第一个发现，并且闹了起来。


 其实本来，姑娘家回门。


 是没有小叔子和婆母也要跟着一起回，只是李娘子是个贪小便宜的，徐云雾不过说了句，若是她跟着一起去，徐夫人看在她的面子上，会让他们多带些回礼回来，李娘子便欢天喜地的跟着来了。


 至于小叔子的话，就更简单，是以帮忙驾车的名义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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