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储君

 清安二十七年初春,


 新年才刚过去没几日的时间，不少人都还沉浸在太子殿下的嫡长女和嫡长子出生，且还是龙凤呈祥的喜悦中。


 高呼太子殿下大喜，大夏朝大喜。


 却没想到,


 这一日, 清安帝竟然在朝堂上就双眼一翻，就直接昏过去, 自然是引得朝堂一片混乱, 不过有阿锦这个做太子的坐镇, 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后经过御医的诊治, 才知道，其实清安帝的身体早就出了毛病, 本来若是好生休息调养的话，还可以再有几年可活，不过清安帝却有些放心不下朝堂上的一应事务，便撑着, 不过劳心劳力的后果就是。


 即便是他已经把手中的事情, 分了大半给阿锦这个太子，但他的身体依旧是日渐败坏下去，一直到今日, 已然是强弩之末。


 便再怎么调养, 也只是让他走的不甚那么痛苦罢了。


 这个消息阿锦是让人瞒下去, 不安的话，一旦御医这话传出去, 朝堂不免引起一番动荡来。


 不过即便是阿锦吩咐，御医的嘴巴也严谨，但清安帝在朝堂上昏过去,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即便是没有人说，一些在朝堂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也都能想到，清安帝的身体怕是不好了。


 也是时刻让人关注清安帝的一举一动。


 阿锦觉得，清安帝这人真劳模，即便是身体已经如此，却都还在考虑政事，像是阿锦在前不久提出来的变法改革。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赋税的完善制度。


 例如说，佃农和土地实际所有者的赋税比例，还有对佃农的最高租子比例等等。


 这都是清安帝放心不下的事，但是很显然，赋税的完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而律法的推动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再加上，这种行为不可避免的会触动到不少人的利益，尤其是权贵之间。


 所以，


 想要实施起来也有一定的困难程度。


 纵然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是看不到那一日，也知道阿锦既然开了口，必然能够做到的，不过即便是如此的情况，清安帝躺在床上也不能全然的放心，总要问一问，或者再帮忙补补漏缺，想让阿锦再推行的时候，能少些阻力。


 也能让百姓早日受惠。


 而且除了这个之外，清安帝也开始手把手的把自己手里的权势，过渡到阿锦的手中，毕竟像是清安帝这种有为明君，下面忠心且有才之辈，实在不少。


 这些人，阿锦虽然自诩在清安帝过世后，也可以收复旗下，不过有了清安帝亲自开口的话，显然更有用和便捷。


 是以，这段时间，阿锦真的是要忙翻了。


 特意的交待章静姝，一定要看好东宫上下，若是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惹事的话，不论身份，都统一的给他交到慎刑司去。


 其实这话不用阿锦可以的交待，依照章静姝的聪慧，还有宫中肃穆不少的气氛，她的心里也已然的有了猜测，虽然阿锦太子的位置，一直都坐的稳稳当当，不过她也不会掉以轻心，毕竟这个时候若是闹出事，那可就不能善了。


 章静姝待人一向都十分宽和，如今陡然严厉起来。


 不管是蒋明心还是严秋华，心里也多少都有些猜测，便是最为闹腾的高莹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也老实的待在自己的宫室里。


 这让章静姝省了不少心。


 ……


 这一年秋收，果实累累的季节。


 一日，清安帝忽然吐了血，便昏过去，这几日，他醒着的时候很少，大都在昏迷中，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里，气氛也都变得紧张起来。


 阿锦作为太子，是最忙碌的一个。


 既是要处理朝堂上因清安帝病重带来的影响，手中回去还要查看清安帝的情况。


 不过几日的时间，他人便已经瘦了一圈，不管章静姝怎么让人熬补汤都没用。


 又过了几日。


 这位在位二十七年，一生勤勉克己的帝王，走到了他的人生的尽头。


 “淮锦，你过来。”清安帝忽然间有了精神，说话的声音也不如先前醒来的时候，那般少气无力了。


 在场的众人心里都一咯噔，知道这约莫是回光返照了。


 当即就跪了一地。


 阿锦也挨着床边跪下来，“父皇。”


 “淮锦，你知道吧。你虽是我唯一的嫡子，但先前我并不喜欢你。”清安帝淡淡的开口说道，“……你太过平庸了。平庸的都不像是我和淑云的孩子，一度我真的很厌恶你。之所以册立你为太子，也不过是把你当成靶子。”


 阿锦：……这算是临死之言，其言也诚吗？


 不过阿锦早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因而听到清安帝这话，他的心里倒是没多少波动之色。


 倒是高皇后在听到清安帝这话后，表情愕然，似乎没想到一般。


 “……不过你自入了朝后，一应表现倒是不俗，让我颇为另眼相待，太傅倒也说的没错，有的孩子却是如此，不擅学习，却对实干有天分。”他人的想法并没能让清安帝停下话语，还在说，“你做的很是不错！”


 他的脸上的笑容都跟着灿烂了两分。


 不过却忽然咳嗽起来，而且中间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大口血，整个人的精神气也像是被用光一般，弱了下来。


 刚才还算是有点红润的面色，陡然也变成了灰白之态。


 “陛下。”高皇后听着清安帝刚才的话，本来心里还有些埋怨，但见此，什么埋怨都不见了，立刻上前，声音惊慌的喊道。


 不过清安帝却半天都没动静。


 这吓得高皇后就要伸手往清安帝鼻尖探去。


 清安帝却睁了眼，不过却没去看高皇后，而是盯着阿锦，陡然间又爆发了力气，死死的拽住阿锦的手：“宁淮锦。”


 “我会做个好皇帝的。”


 阿锦知道清安帝最想听的是什么，也开口说了出来。


 毕竟就算是清安帝不说，他也会做，毕竟这就是他来的目的。


 而得了阿锦保证的清安帝却终于放了心，嘴角挂上了真心实意的笑意，眼睛也慢慢的阖上，而这一次，却再也没了声息。


 “陛下。”这声悲怆的声音，是高皇后所喊。


 “父皇。”


 “陛下。”


 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其他人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也慢慢的响起了哭声。


 阿锦却还算是平静，伸手，为清安帝略整理了一下仪容，给他盖好被面，低声：“好好休息吧。”


 ……


 宫中响钟四十八下，宣告这位帝王的驾崩。


 很快的，宫内宫外，都变成了一片素白之色，开始了国丧。


 阿锦是亲自定下了清安帝这位帝王的谥号，文，慈惠爱民，惠以成政，愍民惠礼，用文字作为清安帝的谥号，再适合不过。


 清安帝的丧仪过后，秉承着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阿锦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祭天礼成。


 阿锦下的第一份圣旨，是尊奉高皇后为太子，并另有旨意封太子妃章静姝为皇后，正位中宫，承徽蒋明心为淑妃，承徽严秋华为贤妃入戏，承徽高莹莹为安妃。


 不过这些都不过是小事。


 阿锦登基后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他那些异母兄弟的问题。


 ……


 说起来，便宜父皇膝下长成的皇子有十位，除了自己之外，她还有九个异母兄弟，清安帝还在的时候，先前几年还对皇子，尤其是年幼的皇子，多有关心，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后来，阿锦这个太子越来越让他满意的缘故。


 清安帝对这些皇子便忽略不少。


 一直到他驾崩，这些皇子也都还只是皇子，身上连个爵位都没有，那些年长的皇子还好一些，但那些年幼的却真的有点受不了落差，曾经闹腾过一阵，而其中阿锦先前在意两分的容妃，她所出的九皇子宁淮钊，彼时不过五、六岁，是最闹腾的一个，还跑到阿锦的东宫叫嚷过。


 做派和他那个母妃，简直如出一辙。


 当然，不是说他年幼，声音又大，就有道理的，他被清安帝训斥了一顿，还罚抄写四书百遍，还把他禁足了，什么时候百遍四书抄完，什么时候就出来？


 自此之后，宁淮钊就没了什么动静？


 不过阿锦却知道，毕竟后宫他也一直都有关注的，自然是知道，宁淮钊的年岁虽然不大，但却是个聪慧的。


 阿锦想，若非自己的到来，那么最后登上这个帝王的或许就是他了。


 但是阿锦的心里可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毕竟能者居之，他有这个本事把太子的位置坐稳定，当然了，若宁淮钊也有本事的话，大可把自己拉下来。


 而且阿锦还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是宁淮钊和雷巡之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算起来的话，宁淮钊和雷巡是远房表兄弟。


 容妃是下方敬献的美人，她本人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容妃的娘亲，曾是雷家旁支的姑娘，不过因是旁支，她又是不受重视的庶女，早年便被打发嫁给一个寒门子弟，后随着夫君外任，再没回来。


 雷家出事的时候，容妃之母也已经过世。


 虽然雷家是犯了大罪，但罪不及出嫁女，再说容妃之母又已经没了，容妃作为外孙女，就更不用担心。甚至其父怕牵连到自家，从未对容妃说起过她的外家。


 容妃自然也就不知道。


 不过雷巡被其父自幼就灌输着要重振家族门楣，再现雷家曾经的昌荣，只是雷家犯的谋逆大罪，遇赦都不赦的那种，他自己都是靠着宋王府的庇佑，才活下来，更遑论说什么要重振雷家。


 不过雷巡却一直都没放弃，想尽了办法，也是在这之中，发现了生育九皇子的容妃竟然是雷家女所出。而如今，陛下的诸位皇子中，几个大的都已经废了，虽有太子，但太子也颇为平庸，在尚书房读书的时候，屡遭训斥。


 种种的迹象，很难让雷巡不动其他的心思，若是有从龙之功的话，何愁不能重振雷家？


 但九皇子虽然聪慧，但年纪却是硬伤，太小了，等他长成，也要十多年，他等得起，但其他人却等不起。尤其是太子，在入了朝堂后，显现出了他和读书时候不同于的天分，更是让雷巡有些着急起来。


 不过他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他虽然在宋王府的庇佑下，过的衣食无忧，但却不能参加科举，毕竟他严格来说是罪臣之后，按照当时清安帝对雷家的处决，其中就有一条，四代内，雷家的子嗣是不可以参加科举的。


 雷巡自然也在其中。


 这也是为什么雷巡知道九皇子身上有雷家的血脉后，是想尽法子接近九皇子，还成了九皇子在宫外的老师。


 而九皇子对雷巡也很是看重。


 可惜的是，


 即便是两个人再怎么有心也没用？


 阿锦端的住，也有本事，因而雷巡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折腾出水花来，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锦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这让雷巡不甘心极了。


 他倒是有意想要搏一搏，但九皇子年岁小，今年也才不过十一岁，即便是被雷巡教导的很好，但没入朝，他即便是再聪慧，也没用，若他有个实力强悍的外家的话，或许还有点可能，但九皇子的外家，那就是一普通的小官之家。


 其实先前容妃得宠的时候，也是不止一次的在清安帝跟前说过，想让清安帝多提携一下家人。


 清安帝当时正宠容妃，便答应容妃，若她父亲有才的话，一定重用，便把人召进京城里，还亲自考校了容妃之父一番，却失望的发现，容妃之父的才学一般，也没多大本事，心里极其失望。


 把人扔到四书库里，让他编纂修改书籍去了。


 如今也才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


 更是帮不上忙，至于妻族的话，不用说，九皇子太小，没有娶妻这一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最多再有两章就结束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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