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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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太宰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公寓。
要是说还有什么痕迹留下，大概是脏衣篓里的几件衣服和垃圾桶中的灰黑色绷带，彰示着曾经有客人来过。
北原拓也也没太在意什么。
起床后, 他习惯性地从冰箱里翻出一瓶啤酒，叩开拉环, 随后站在窗边往下看街道, 还是一成不变的风景。
现在的横滨算是成了半个租界，不仅是黑手党们，其他形形色色鱼龙混杂的势力在这里此消彼长。
脑袋上盘旋着随时都有可能被牵扯进黑手党火.拼的黑色阴影, 横滨人很少能有什么安全感，惴惴不安着，活过一天是一天。
搁置在客厅桌子上的老式摁键手机不断震动, 铃声响起，回荡在公寓中。
拓也抬步过去, 一只手拿起手机摁下接听按钮, 另一只手举起啤酒罐，轻呷一口。
“嗯。”他含糊不清地随便应了一声。
“北原，你还在家吗？”
“刚起，怎么了？”
“你能来港口三号集装箱一趟吗。刚刚接到分部消息，昨天晚上有其他组织的老鼠来偷东西, 需要你过来看看。”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犹豫地说道, “现在需要上报给本部吗……”
“没事, 你先别报上去。”北原立即将手上的啤酒放下开始换衣服。
说实话, 其实这件事并不在拓也所负责的「黑蜥蜴」的管理范围。
“损失的货物大概有多少, 我心里先有个数。”他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 询问道。
“损失的货物不多, 只有两三箱酒。”
“嗯，我知道了。”
北原拓也很快赶到了港口的三号码头。
这里是他们港口mafia的直属地盘，无论是明面上做生意的商人，或是私下倒.卖点见不得光东西的家伙，都必须和港口这边的负责人报备。
三号码头的仓库在擂钵街、高濑会三方地带的交汇点附近，向来人员复杂，浑水摸鱼者甚多。
所以，一般值钱的货物都不会放在这里。
然而昨天就倒了大霉，非.法走.私的各类名酒就临时存放在这里。不知道对方从哪儿听闻来的消息，居然还被得了手。
本来货物被窃这件事并不算特别大——酒并不是多重要的商品——更何况来偷东西的小老鼠们也有自知之明。
真的惹恼了港口Mafia这只庞然大物下场必然不会好看，只偷了两箱酒便溜之大吉。
“非常抱歉……”
对上负责守卫那几人难看的面色，北原拓也没有过多责备，询问道，“查过是哪个组织的人吗？”
他自己说出来都想笑了。
会有哪个组织的人想不开就来偷几箱酒回去，仓库内还有少量军.火，刚刚检查，发现一件都没少，完好如初。
“肯定是擂钵区那群叫「羊」的臭小鬼们干的。”
负责人咬牙切齿起来，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气愤。
拓也听后，心中产生了一种“啊，果然如此”的感觉。
说起擂钵区那群名为「羊」的未成年人组织，平均年龄只有十三四岁上下，对他们港口mafia并够不起什么威胁。
唯独「羊」的首领「羊之王」可是个少见的棘手的攻击型异能力者，需要提起注意。
不过，抛开「羊之王」之外的人都算不上什么战力，胆子可真大。
北原拓也将手指抵在下巴上，陷入思考。
身边负责看守的黑手党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犹豫和不安。
“北原，如果这件事被上头的人知道的话……”其中一人试探着询问到拓也的口风。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两箱酒。”
见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黑手党男性们纷纷松了口气，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眼底带上严酷之意。
“问题是你们的疏忽大意，居然被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入侵仓库。而且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察到，直到今早清点前才发现数量少了。”
“你们该庆幸丢的只是些酒。”
“如果负责的是五号仓库里的那堆重型军.火也被敌人突袭得手了呢？”
“这可不是随便认个错就能糊弄过去的事。”
拓也眯起眼睛，冷笑道，“如果被首领知道的话……哼，经过我手处理过的没用废物下场是什么样，想必你们都应该清楚。”
“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你们的亲人好好想想。”
虽然他自己并不愿提这种事……黑手党们的潜规则是不牵连家人，但对于向来残暴统治的老首领而言，拿来杀鸡儆猴再合适不过了。
因此，底下也有不少人对老首领早已心存怨念，愈发不得人心。
“呵呵，为什么叫我来而不是广津先生，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
黑手党们感受到来自北原拓也身上的压迫感，心中一阵胆颤。
虽然不得不接受突然空降的北原成为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却也因为对方年纪小而起了轻视之意。
作为「黑蜥蜴」总长的北原拓也权力职责都在他们之上。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正好可以借这件事发挥，对底下的人进行清洗换血。
一阵后怕之后，黑手党们感觉到自己身上那套衣服已被冷汗打湿，低着脑袋等待对方的惩罚，祈祷自己能落个稍微好点的下场。
好在北原自己并没有严肃惩处他们的意思。见自己威慑达到了效果，拓也扬起手，冷淡地命令道。
“明天中午十二点出货前，自己想办法把漏洞堵上。我可以先不上报总部，但还是会和广津先生说，明白了吗？”
这已经是最宽大轻微的处理方式了。
先是一记鞭子，紧接着是蜜糖。
“是，北原先生。”
那群身材高中的黑西装男性们，此刻是真心实意地朝着面前这个年轻的黑手党低下脑袋敬意。
处理完仓库的时候，将底下的人重新安排工作，北原拓也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地处于横滨隶属港口Mafia的标志性大楼中。
他当即找到了广津柳浪。
老爷子今天没有出外勤。在听了北原拓也言简意赅的叙述后，单边镜片后的眼神微露惊讶，很快便调整好仪态，依旧是那副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
“一切交于北原君定夺。”
北原拓也沉默片刻，唇角露出苦笑。
“广津先生可别这么说，虽说首领让我暂且负责「黑蜥蜴」，可我毕竟资历尚浅，不及您见识渊博，许多事情还是希望得到您的意见。”
广津柳浪毕竟能在港口黑手党之中呆了这么些年头，不仅是凭借异能力，更是依仗自己的为人处世与情商，自然能听出对方话语是否真切。
眼前年轻人的尊敬尤为明显，人比想象中要礼貌不少。广津也不是什么爱摆架子作势的人，态度也松了下来。
“我和你的意见差不多，毕竟只是两箱酒，没有必要牵扯太多的人。”广津柳浪语气平和地说道。
“明白了。”拓也微微点头，“以后不懂的事，还希望您多帮忙了。”
“乐意至极。”
北原拓也总算松了口气。他不喜欢，但并不代表不懂得人情世故。
虽然对他而言果然还是用拳头说话更加方便简单。
“对了，说起「羊」的首领——「羊之王」，广津先生您知道他的事情吗？”
“「羊」？啊，那个未成年人组织起来的团体吗？”广津柳浪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山羊胡，细细思考，“他们的首领，我记得是叫做中原中也，异能力为控制重力。”
「中原中也」……吗。
提及这个名字，北原拓也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他从没听说过，但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了？”
“不，没什么事。”
广津柳浪微微挑眉，继续说道，
“「羊」的成员大多是贫民窟的孩子，活动范围也就在擂钵区附近。虽然那群孩子的首领是个异能力者，但丝毫拒绝了其他一切组织的邀请。”
老首领的目光还是集中于高濑会等蠢蠢欲动的大组织，最近愈发血腥的清剿命令越来越多，无一不暗示着之后的腥风血雨。
在此之下，众人不免风声鹤唳起来。
实际上，无论是谁都不愿看到横滨这座本就不安宁的城市陷入更加混乱黑暗的时局。
“小孩子吗……”北原拓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情有些烦躁，“啧，真是的，可以的话真不想对他们动手。”
广津倒是很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北原在他眼里，也只能算是个小孩子，于是出声安慰了几句。
港口Mafia根本没有把这样一个弱不起眼的小组织放在眼中。狮子周围飞舞的蝇虫那么多，不可能大费周章去处理，也就随他们去了。
“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要去擂钵区那边看看，稍微有些在意。”北原拓也叹了口气，“这次还好，下回要是捅了大篓子，惹恼首领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家伙受牵连。”
虽然没有亲身参与过之前的「红发」事件，但老首领那丧心病狂的命令即便是普通的横滨居民，也略有耳闻，更何况拓也。
广津沉默，随后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又纵容的笑意，温和地就像他的长辈一样。
无论行动任务中的北原拓也多么杀伐果断，也只是看起来成熟，毕竟还是孩子，人也容易心软温柔。
“需要安排一些靠谱的手下带过去吗？”
“不，过段时间我自己去就行了。架势太大反而容易惹人眼球。”
“明白了。”
下午。
拓也回到自己公寓前，看见门口蹲着一个黑色的不明生物。
这个不明生物抱着自己的腿，硬生生缩在纸板箱里。看到拓也回来后，他扬起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蛋，露出一个盈盈的笑容。
“呀…”
北原拓也熟视无睹，面无表情地用钥匙打开自己公寓的门，进去，关上。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被关在外头的家伙也不气馁，安静地保持原姿势蹲着。
偶尔有上下楼的租客们，路过时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几秒钟后，确定不是自己眼睛出问题，又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太宰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甚至还会抬手和租客打招呼。
……啊这，这是什么情况？
正在路人一脸懵逼，思考着是否要为这个疑似被人遗弃的可怜少年打电话报警时，下一秒，门被拉开，太宰治被一只手气急败坏地拖进了屋子。
……
路人：果然应该报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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