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哒！哒哒！哒——”


 枪声连绵不断地响起,震得人耳朵发疼。


 席卷波及至整个关东的龙头战争其中的各种不确定性，北原拓也领着手下「黑蜥蜴」的人四处折返支援，已经好几日没能睡个完整的觉。


 常常是刚闭上眼浅眯了两个小时,都还没进入深度睡眠,手边的电话都猛然响起，铃声把尚未进入深度睡眠的自己吵醒。


 长期睡眠不足的北原拓也的神经处于敏感之中，动起手来也难免更加暴躁。


 这种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至少目前看不到战争结束的希望，既然如此,不如加把力度把其他组织的家伙们全部扫平,说不定能今早给横滨带来一个安宁的夜晚。


 “喂，那个落单的大鱼我去追，你们几个继续去围剿A点的臭鱼烂虾们！”


 拓也对身后的部下们说道，看到他们接到指令后点头,便放心地转身去追那个落单的头目。


 趁着对方试图找掩体躲闪之际，他几个箭步上前,连北原拓也毫不客气地起脚,朝着对面那个试图进攻自己的男人一脚踹去。


 咔擦,清晰可闻的肋骨断裂声响起。那人立即变成断线的风筝,径直飞了出去,撞向某家并不惹眼的酒吧门上，撞了个稀巴烂。


 把他踹进去的北原拓也紧跟其上。


 他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悬挂于门口的复古铸铁招牌,比起其他挂满霓虹灯的现代化酒吧不同，这家店的复古铸铁招牌更加内敛安静,更像是清吧。


 在浅黄色的壁挂灯照耀下，拓也才能看清酒吧的名字。


 ——「lupin」


 没听说过的酒吧。


 心中的思绪一闪而过。


 店门的古典磨砂彩窗玻璃现在已经碎成一块块渣子,拼不出完整的一块。连带着顶上那个黄铜门铃一起折断,变成一块可怜的废铁。


 因为数日持续不断的里世界纷争,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什么相关人士，白天都不免忧心忡忡那些极道组织的战斗会波及到自己的生命，更别提晚上出来去酒吧喝酒了。


 店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位穿着黑白酒保制服的酒吧老板在整理店面。


 酒吧店长有着一头显眼的锈红色短发，身高出挑，看来今早出门没能来得及打理自己，下巴上的些许胡渣显得他更为成熟。


 似乎对之后发生的事情早有预感，红发青年店长抬起头，将手中的扫把果断丢向一边，身形灵敏地躲过随门一起飞向自己的陌生男性。


 噼里啪啦，那男人顿时如同一块废肉，双眼翻白，失去意识，飞向了远处的墙根，连带着周遭的酒杯、酒架等陈设一起，稀里哗啦撞了个稀碎。


 青年疑惑地看向门口。


 但当瞥见随后而来的北原拓也那张脸时，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难得露出了一丝惊讶，很快又平静下来。


 被北原拓也一脚踹中胸口，疼得不轻的男人踉跄着爬起身，伸手往自己左胸处的隐秘口袋，飞快地从里头掏出自己的备用微型手木仓，直接抬起对准了门口的北原拓也。


 还不及他瞄准，说是迟那时快，那个陌生的青年店长突然出手。


 他立即扭住了那人的手腕，娴熟地卸下了持枪右手手臂的肩关节，随后一使巧劲，反手抢回了那支小巧到令人忽视却足以致命的手木仓。


 见这场景，拓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后腰拔木仓，顾不得自己身处的场景，朝着对面那个壮汉的胸口连开数枪。


 那男人顿时呜呼一声，命丧黄泉，被打成筛子的胸口，暗红色的鲜血混杂着黑色的火药，喷溅而出，于男人的尸体下汇聚成一片血泊。


 终于搞定。


 北原拓也长出一口气，活动了一番脖颈，颈部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谢了兄弟。”


 “这个，要怎么办？”


 北原拓也扭过脑袋看去，红发青年手里还拿着刚刚从已经死去的男人手里夺下的微型手木仓，语气无辜地询问道。


 红发青年像是看惯了人在自己面前逝去，对于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死在眼前，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毫无波澜。


 身手矫捷，处理果断，看起来这个酒吧店长不是普通人啊。拓也眯起金眸，思索了片刻，随后挑眉说道。


 “你自己处理好了，留着也没关系。放心，不会有条子上门来抓你的。”


 “哦。”


 红发青年呆呆地点了点头，也真就把那把手木仓收到了吧台边上的置物架上。


 刚想转身离开酒吧，抬脚便踩到了门上破碎的彩窗玻璃，嘎吱作响。


 大脑终于冷却下来的北原拓也这才后知后觉。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遍地狼藉，倒翻一片桌凳，以及地上化成碎片渣渣的各类酒瓶玻璃杯，空气中血腥味和酒香相互交织。


 他尴尬地抬手扶着自己的后颈，朝着那位青年店长低声道歉，声音充满了懊恼和歉意。


 “抱歉啊老板，砸坏了你的店。店里的损失之后我派人来会赔偿的。”


 红发青年却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


 “没关系。”


 语气听不出又任何波澜，像是刚刚突如其来的周遭受害者并不是自己和酒吧一样。他想了想，补充道。


 “之前我还欠你的钱，现在已经扯平了。”


 “……哈？”


 北原拓也把手拿了下来，眼神疑惑，有些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陌生的酒吧店长。不知为何，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乖巧感，像是只安静的伯恩山。


 “我之前并没有见过你吧？”


 “嗯？是这样吗？”青年店长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稍稍苦恼地蹙起眉毛，用手搔了搔脸颊上的胡渣，“好吧，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好吧’什么？这家伙到底是天然还是笨蛋？


 面对北原拓也疑惑又警戒的表情，青年干脆放下了手，眼神真诚地说道。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呵，你这不会是在搭讪吧？”北原拓也不免觉得好笑，单手插着口袋，吊儿郎当地将上半身倚靠在还在干净的吧台，勾起唇角说道，“我可不是gay。”


 “我也不是。嗯……交朋友和这个有关系吗？”青年似乎没听出拓也语气中的打趣，慢慢悠悠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茫然。


 他想了想，率先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织田。织田作之助。”


 “要喝一杯吗？”


 北原拓也盯着他看了半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也不抗拒，大大咧咧地找了张吧台前面的高脚凳坐下。


 “……我说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哇。好吧，那麻烦给我来一杯吧，老板。”


 短发少年一只手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语气中充满了疲惫，可以看见他眼圈下那层淡淡的青色。


 今天的事情也差不多了，稍微喘会儿气也不是不行……唔，来杯酒提提神也不错嘛。


 然而，下一秒他就呆住愣在原地——织田作之助往他面前推过来的半透明磨砂玻璃杯里装着的液体，可没有半点酒精。


 “……老板，这怎么是橙汁啊！”


 北原拓也嘴角微抽，不爽地将面前的装着橙红色溶液的玻璃杯往前一推，手指烦躁地轻叩着吧台那张红木桌面，像是只暴躁的大猫。


 “可是你现在还没成年吧？”织田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一副十足的老父亲口吻说着。


 “……我都混黑手党了还会在意这个吗？”


 “哦，说得也是。”


 拓也还以为面前这男人会和自己据理力争起来，没想到对方接受度极高地点了点头，转手给他换了一杯威士忌。


 因为看到拿的是刚刚起封的酒瓶，并不担忧对方会不会趁此机会往里头加料。


 北原拓也垂下了眼睛，微长的睫毛在酒吧昏黄的灯光下扫下一片阴影。


 玻璃杯中晶莹的酒液倒映着自己那张青涩又带着明显疲惫的脸，拓也自己都没忍住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玻璃杯地上端，轻抿了一口。


 微涩的酒液中带着小麦特有的香甜，流过舌尖时那种醇厚的丝滑感令人欲罢不能。


 “谢了，酒不错。”


 北原拓也举起酒杯，朝对方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你喜欢的话可以经常过来。”


 红发青年似乎很开心自己说的这句话，一直很少表情的脸此时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叫拓也，北原拓也。”


 好吧，他对面前这个青年有些感兴趣。这个人确实很有趣，看起来乖巧又老实，话并不多，但总是有一种莫名被包容的感觉，很舒服。


 交个朋友也不是不行。


 “不介意我下次带别的朋友来？”


 “当然。”


 “我的朋友们可都和我一样，是群穷凶极恶的黑手党，也没关系吗？”北原拓也试探着问道。


 “嗯。”织田作之助见他的酒杯半空，重新补了半杯。他顿了顿，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关系吗？店里偶尔也会来这些客人，大家都很不错。”


 是啊，除了做各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哼~”


 北原拓也眯眼哼笑一声，晃了晃酒杯里的酒液，问道。


 “老板，能加冰吗？”


 “应该不行，刚刚冰桶被砸坏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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