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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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也哥,大佐先生死了。”
北原拓也刚拿起手机，听筒里就传来中原中也低沉的声音。
少年原本清亮的嗓子此时带着一丝阴沉与压抑，像是忍耐着无尽的怒火。
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红色异能,忽然猛地一锤手边的墙壁，水泥墙上边顿时出现了蜘蛛一样般细密的裂痕,不断蔓延，碎渣落在脚边。
“还有我那七个部下……可恶！该死的家伙们,让我找出来是哪个组织的人，绝对会去掀翻他们老巢的。”
即便隔着手机，也能听出对方声音里的暴戾,和咬得咯吱作响的牙关。
向来重信重义的中原中也最珍惜的就是自己部下的性命,如同被人在背后拔掉一撮鬃毛的狮子，愤怒地想要碾碎些什么东西以泄愤。
“……我知道了。”
北原拓也一下子没回过神，愣愣地张了张嘴才回应道。他没有拿手机的另一只插在口袋中，先是紧了紧,又缓缓松开。既
然无法安慰，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嘱咐了对方一句。
“不要怒火上头，冷静点,注意安全。”
“……好。”
挂断了电话后,北原拓也看着手机显示屏上中原中也的名字,微微愣神，叹了一口气。
中也虽然性格直率比较急，不过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他的怒火将会发泄在其他敌人的身上。
北原拓也把屏幕已经暗下来的手机收回口袋,抬头看向面前已经一整天没离开过自己座位的森鸥外。
“BOSS,大佐先生死了。”
龙头抗争正处于关键时期,不仅仅是底下的人四处奔波匆忙,作为首领的森鸥外自然也不会有多少空余的时间。
他几乎一个月都没走出过这件首领办公室，如同监狱里的囚徒。必要的洗漱、吃喝穿住，都是在首领办公室里配备的卧室里进行，就连爱丽丝都很少召唤出来。
听闻北原拓也的话，男人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
森鸥外放下了手中好久未停歇的钢笔，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圈下方是浓浓的乌青。
大佐先生是五大干部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做事稳重，向来温和待人，在港口mafia上下名望颇深。
当初森鸥外成为首领之时，他没有提出丝毫反对，而对他的首领之位保持中立态度——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变相默许了森的行为。
森鸥外上位之后，这位长者帮助森巩固首领之位，也出力鼎多。
这些年下来，无论港口mafia的何人，上至森鸥外下至底层人员，无不对这位现任年纪最长的干部尊敬有加。
就连向来冷漠的太宰治，在他面前都毕恭毕敬。
也难怪中也会如此的愤怒。
北原拓也的心中也压着一团怒火，只是在努力克制。
而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沉默许久，在一声悠长的叹息之中，最后还是平静又理性地说道。
“大佐的工作分交给太宰君和红叶君，前线工作交给藤川和中也。
他的部下暂时分归到「黑蜥蜴」的队伍中，拓也君，你来指挥。”
他极其果断地做出了决定，立即挥笔签署了调令，递交给面前的北原拓也。
这就是森鸥外，无论心中是怎样的情绪，都压抑隐藏在他波澜不惊的眼神之中。作为首领的他，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的时间。
说他冷酷也好，无情也罢。
——理性与最优解，是他的信条。
或者曾经的「森医生」，已经被自己亲手，用那把手术刀，杀死在
了老首领死去的那个夜晚之中。
现在的森鸥外，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港口mafia的首领。
“……我明白了。”
北原拓也抿了抿唇，点头说道。
龙头战争打到现在，已经不只是他们一家或者几家极.道组织争夺遗产的问题了。
战争波及范围之广，祸害之深，已经严重破坏了这座城市的安危。
原本准备坐视不管的异能特务科也终于按耐不住。他们试图下场，阻止这场纷争，不过从效果上看来，只能说帮了倒忙。
提到这件事，森鸥外疲惫地向后倒去，上半身靠在了椅背上，随手将钢笔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扔。
蓝黑色的墨水在白色的秘密文件上留下一道划痕，慢慢地晕染开来。
森鸥外难得露出如此明显的恼火之意。原本红酒般醇厚的嗓音带着丝丝沙哑，按耐着阴冷，说道。
“……异能特务科的上层为了解决这件事，派遣「白麒麟」来了横滨，想要尽早终止、镇压龙头战争。”
“「白麒麟」？”
北原拓也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微微皱眉，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白麒麟」，本名为涩泽龙彦，日本官方曾有意将他培养成「超越者」……呵，不过本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听话。”
森鸥外垂眉，看了一眼面前的文件，对这位「白麒麟」的资料叙述不过寥寥几笔，紫红色眸子闪过讥讽的嘲笑。
他将桌面上从前线的情报人员传回本部的那张资料调转了个方向，朝前一推。
北原拓也上前，拎起那份文件，一目十行地快速扫过上头的文字图片。
看的过程中，本就蹙起的眉头越皱越深，拓也磨了磨自己的犬牙，暴躁地抬头看向森鸥外，破口骂道。
“……无差别袭击所有组织？呵呵，他是觉得干脆把人全部杀光就没战争了是吗这？什么脑回路！”
派来终止横滨的动乱局面？
现在的情况是让这场龙头战争乱上加乱！
其中港口mafia半数的伤亡都出于他之手。不仅是港M，其他组织也在这个准超越者面前手无缚鸡之力。
猜疑、恐慌、暴力……此刻整个横滨都陷入了大乱斗之中。
涩泽龙彦似乎对这混乱不堪的战争与厮杀，乐在其中。
最恐怖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森鸥外身体微微前倾，将双手交叉叠于下巴上，语气严肃。
“拓也君，我想我们需要更快一些解决这次战争。”
“已经没有时间了。”
……
单膝跪地，表达完自己对组织的忠心不二后，北原拓也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他刚把办公室的门合上，转身便遇见了一个戴着圆框眼睛的俊秀男人。
青年虽然眼圈下带着一层黑眼圈，但依旧打理整洁，穿着一阵充满书卷气的浅棕色西服，将刘海梳到后头，露出精致的额头，看上去文质彬彬又十分严谨。
不过要说对方留给自己印象最深的，还是嘴角的那颗美人痣。
北原拓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出声叫住对方。
“你是去找首领？”
文雅的青年听闻后停下脚步，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克制地点头问好。
“是的，北原大人。”
北原拓也上前，余光撇了一眼他手中那叠厚重过头的文件，上面的标签写明着这份文件的内容——「死亡人数清单」。
诶？光是统计死亡人数的话，不应该这么厚才对。
他伸手拿起最上面那叠文件
，翻开阅览里头的内容，不由得愣了神。
除了姓名出生日期等基础信息外，甚至还记录了死者的生平和家庭情况。
北原拓也不免哑然失笑。
这绝对不会是森鸥外会让做的事，只能是这个青年自顾自的决定。
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手，缓缓摩挲过上头的文字，用钢笔写下的每一个蓝黑色字符都略微凹陷着，如同起伏的波澜，带着淡淡的墨水气味。
她有着两个可爱的女儿，都即将要上小学；他有一个美丽温柔的妻子，正经营着一家花店，喜欢在春天去公园赏樱；他是一位单亲父亲，儿子甚至才刚刚满周岁……
北原拓也闭上眼，抿紧了缺乏血色的薄唇，低沉地说道。
“你记录这些干嘛，不过是无用功、没有意义。”
青年似乎并不认可他的说话。不过也没像个愣头青似的反驳，而是不卑不亢地回答。
“这是我自己想做的。”
“死亡不是冰冷的数字，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其意义。*”
拓也又想起了大佐先生，想起了死于这次战争中的部下们，想到了他们身后默默守护着的家人。
心情忽然变得无比沉重，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抱歉……你说得对。”
北原拓也把文件合上，放回他的怀里。
“你叫什么名字？”
“坂口安吾，在情报部门工作。”
“唔，我知道了。”北原拓也点了点脑袋，“虽然我并不觉得首领有时间会去看……坂口君，辛苦你了。”
“不……”
坂口安吾长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无奈地闭上。
穿着棕色西装的青年驻在原地，深深地望了一眼已经离开的北原拓也的背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后转过身深呼吸一口气，叩响了首领办公室的门。
“请进。”
“……首领，这是死亡人数统计清单。”
———
刚走出港口mafia的大楼，昏暗阴沉的天空窥不见一丝光，太阳被沉重的云层所遮掩。
怀中的老式手机一刻没歇地再次响起。
北原拓也摁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喂……”
“拓也大人，太宰先生被敌人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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