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依旧
“所以你现在应该没有枷锁了吧，可以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
雨纤尘听着这带些羡慕的话语，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同情。同情自己，同情云起，同情所有的人。
生活在这样压抑的世界，如何才能算作没有枷锁，如何才能自由地翱翔。“我心中潜在的欲望，似乎又在蠢蠢欲动，我并不希望承受他们所说的一切，为何还要这样逼我。可我呢，不是也逼迫了云澜吗？所以她应该也是不开心的吧，所以她也不自由了吧！”
想着这些悲伤的事，雨纤尘不禁难过起来，站在那里，不发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并不。”雨纤尘摇了摇头，又是苦笑了起来。
“是吗？”原以为只是自己过得不好罢了，至少身边的人能够自由也挺好。可是为什么大家都是这样不幸呢？云起原本十分期待，希望雨纤尘可以过得好。却发现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便又怅惘了起来。
“不要说这些了，生而为人，如何能自由自在？”雨纤尘好不容易在那样痛苦的世界中走出来，如今又要进入这样的世界。“难道真是如此，乱世之中，避无可避吗？”雨纤尘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心中有着抵触，却又有一种从心底升起的热血，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是啊！如何能自由自在？”云起的眼睛是灰色的，好像周围的世界都是灰色的，没有一点颜色。失去了颜色的世界，是那样没有希望，甚至找不到一点光彩。
雨纤尘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是这个世界束缚住了我们，我们一直在被动地接受这个世界，既然不满意，为什么不想着去改变呢？那样耀眼的少年，现在也这样痛苦，不知所以了吗？”
雨纤尘似乎跳出了那样一座墙，一座高高的墙，可以看清楚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所以看到了另外的风景。
每一个字，每一个问题都敲打在云起的心上，这颓靡的半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似乎所有人都在努力地面对，只有他如此消极吗？所以没有丝毫的收获，只有抱怨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只是受了两次挫而已，便这样颓靡，不思进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没关系的，只要你想，你还可以做回原来那个明亮的少年。”雨纤尘耐心地安慰着，云起的功底是极好的，那种阳刚之气最是适合辅佐明君，只是暂时受挫而已。
“可以吗？”云起有些慌张，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有些欣喜，有些渴望，但似乎又很不自信。
“可以。”雨纤尘肯定地对云起点点头“如果可以，我愿意尽云莫堂之力来帮助你。”
雨纤尘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交谈了那么久，天下大势已然十分明显，总要一个人去做那些黑暗中的事。
“我……你……你要回去接手云莫堂了吗？现在乱成这样，是一场豪赌，如若不成，岂不是……”云起是极其不自信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乱世如此，避无可避。我们不去做，只会更糟。明王爷在文官方面，实在太过薄弱。你自然是最好的人选，至于我……我自是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雨纤尘本以为自己逃脱了死亡的阴影，就可以活得光彩。可是似乎面对的事更大的深渊，但是又不得不进去。
“你……原本是可以有很多的选择的，为什么要这样选？”云起问着，眼前的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雨纤尘在许多方面都有所成就，本来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但似乎总是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在拉着雨纤尘，不想让他出去，永远停留在黑夜里，最终被黑夜吞没。
“医者医人，这个世界都病着，医人如何医得好？
云莫堂现在也是越发吃力了，也被事世限制着，无法前行，只能往后躲。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淡淡医术足够高明，便可医治许多的人。
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能医好他们的身体，却没法让他们摆脱痛苦。
云莫堂本是天下第一堂，只为医治所有有病痛的人，却不想也会被那些人盯上。”雨纤尘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十分地痛苦，无奈。
哽咽着，留着泪，终于忍不住了，有些嘶哑地道“在他们手里，医药这样救人的东西，也可以当做利器。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真是不择手段。
医药本来不分种类，为何相互争斗，成为政治的利器。如此浮躁，还如何救人？”一字一字，嘶哑地吼着，好似一直将委屈放在心中的孩童，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云起见着雨纤尘有些疯的样子，便被吓到了。从未见过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如此失态过。这个总是不说话，默默为他们着想的男子，也是会发怒的。
“父亲总说你过得苦，为何要这样逼迫自己，你可以不想这样多的，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云起说着，他不知怎样安慰雨纤尘，更不了解雨纤尘在渤岛所受的苦，更是戳中了雨纤尘的心。
雨纤尘回忆着那美好的半月，就像过眼云烟，浮在空中，不管自己怎样努力，还是抓不到。呆呆地笑了“其实我也是想的，只是没有那个命吧！”
“只是没有那个命吧！”反复在洞内回荡着，回荡着，仿佛这就是雨纤尘的宿命。他似乎从一开始就背负着天下的希望，一次又一次，怎么也逃不掉。
云起越发懵了，相比而言，雨纤尘真的是次次在绝望的边缘回荡。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绝望，是无法理解的。
雨纤尘是孤独的，他的眼睛太透彻，太早地看透了这个世界，甚至看透了自己的人生。有些朦胧总是好的，还能有些期待，欣赏这个世界的美。那些烟雾都消散了，所以在眼中的不过是一片荒原，这样惨淡。
但他还是十分坚定的，他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应该如何帮助身边的人，甚至于去救这个天下。
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从来没有选过自己，只是为什么这样苦呢？也许是被他自己逼的，被周围的人逼的，被这个世界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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