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选择
信
转眼雨纤尘出谷已有半月，不知父亲是否安好？
初所中之毒确实难解。下毒之人将天下三大奇毒断肠花、月尾草、酒木子以特殊比例混合而成。
使毒性相互抑制，暂时不会发作。中毒之人大多无法察觉，等到毒性累积到一定量，便神仙难救。
而云初已其体魄撑到现在，确实十分不易，已到强弩之末。
为今之计，只有在月圆之夜，引星光之力，用以血还血之术方可保云初性命，修养一年便可恢复如初。
为医者“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此术有违医者准则，孩儿更不敢枉顾他人性命。
思及云家对我们雨家有再造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天大的恩情。故不孝子愿为云初换血，以报当年之恩，万望父亲莫怪。
以纤尘的医术可保性命无忧，万望父亲莫念。还望父亲保重。
读完此信雨秋风已是泪流满面，痛心不已。但他知道雨纤尘的决心，作为父亲应该支持纤尘的追求。
屋外风声大作，烛光摇曳，雨纤尘眼含泪水，执笔回信。
每一字写的是那样有力，力透纸背。
每一份力中包含着雨秋风作为父亲对儿子的深情和对儿子精神的敬意。
回信
行医济世谓之仁。居古不出，侍奉多年谓之孝。以血还血谓之义。
作为父亲，人之本能，不赞成你以血还血，毕竟给予你肉体，养育你多年。
同时作为你的朋友，我明白人生的价值不在时间的长短，你有自己所追求的未来，我支持你的决定。
生逢乱世，避无可避，不应缩居谷中。即使此去无法成就自己，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也应尽力一试。
父亲与风家的渊源想必你也清楚，在外行事切记小心风家的人。
换血完成，不必归谷，去外闯荡吧！希望你能实现自己心中所想。
云莫堂广布天下，行医济世亦是天下耳目，一张巨大的谍报网。
从今往后你便是云莫堂的堂主，望能助你成事。
切记不论世间阴晴如何变幻，勿忘你出谷时的豪情。
风秋雨深知这一日终将到来，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理解纤尘，支持纤尘。
为雨纤尘做他能做的一切，看着他的背影黯然，却不让他知晓。
皎皎月华，微微竹鸣。
月光下的两人相对盘膝而坐，割破的手腕交织在一起，鲜血流淌。
在剧痛之下，云初已然晕了过去。面色苍白，汗如雨下，雨纤尘还在苦苦支撑。
一阵狂风起，剥去遮挡在月前的云朵。月光更加明亮，星光与月光相会，注入云初体内。
渐渐的，云初是那样耀眼，渐渐的，雨纤尘变得黯然。
却不知一双澄澈的眼眸，正看得如痴如醉。
年少的时候，我们总是钟情于那些英雄般的人物。会感动于他们的热血与豪情。会敬佩他们淡然生死、淡泊名利的气度。雨纤尘所做的便是生死之选。
慢慢抬起沉重的眼帘，阳光昏暗，从纱窗射入，是午后的朦胧。
雨纤尘四处打量着雅致的房间，小巧别致，应该云府的客房吧。
再向下撇撇，便与一对澄澈的眼眸对上，这双眼睛是如此澄澈，纤尘不染。
好似从未与这个世界接触过，是那样的纯，是雪的颜色。
雨纤尘有些呆了，沉寂于如此纯粹的眼眸。
碧衣女子见雨纤尘醒来，连忙为雨纤尘倒水湿唇。
问道“先生可觉好些了？”
雨纤尘似乎没听到似的，依旧沉浸与那一片纯然的世界。
许久，才缓过神来，“我觉着好多了，多谢你的照顾，不知小姐尊姓芳名？”说完不禁奇怪，自己今日，为何如此失仪。
“我是云澜，等等，我去叫爹爹。”
回答如此明丽，并无半点拘谨，真是一个活得像太阳一般的人物。
让人心生向往，多想呵护着她。不让她被这世界的洪流淹没，失去雪的美丽。
“纤尘呀！可觉好些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云初的父亲云舒。
金色的外衣上绣着无数云朵，较之云初的，更显神秘。
没错，云衣上的云朵数，正是云家身份的象征。而金色正彰显着那种高贵。
“多谢云伯伯挂怀，纤尘已经好多了，不知云公子感觉如何？”
感受着体内三种毒素不断斗争，想来云初体内之毒，应该尽数移至自己体内。不出意外，应该无碍了。只是还应确定一番，免生意外。雨纤尘默默想着。
“云初已无大碍，此番感谢纤尘你舍命相救。听闻你父亲让你出谷，执掌云莫堂。如有需要，我云家必将相助！另外有一不情之请，不知纤尘你能否……”
说到此处，云家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雨家一诺，雨纤尘已舍命相报，再没有麻烦雨纤尘的道理。只是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这可如何是好。想到此处，便面露愁色。
“感谢云伯伯相助之意，不知云伯伯有何需要，纤尘必尽力而为。”雨纤尘坚决地说道。
看向云舒，依然有犹豫之色。却不想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爹爹，还是女儿来说吧。”
一个碧衣女子行至雨纤尘的床榻前，碰的一声，便跪了下来。
说道“云澜仰慕先生的人品和医术，希望拜先生为师跟随先生行医济世，还望先生成全。”
云澜显然是被雨纤尘的那种气度感染了，心中充满了崇敬。
雨纤尘见状，立即下床将云澜扶起，望向云舒，征求他的意见。
脑海中不断思索着，云澜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如果跟着自己，必然会受很多的苦。在这乱世自己又该如何护她周全。
虽然自己十分喜欢这个纯然的小姑娘，但美好的事物不一定要得到才能快乐。站在远处看着她成长，变得更加光彩，也许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念及此处，雨纤尘拒绝道“雨家收徒，条件素来严苛。行医济世也十分辛苦，云小姐千金之躯何必跟着我饱受人间疾苦呢？想来云伯伯也是舍不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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