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一楼的怪物)

 对于裴慕回的疑问，地球回答得干脆利落：“我不知道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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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旧话重提：“我要是知道是谁造成了异化，那我肯定早就告诉你啦！哪里需要你再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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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好奇：“诶，你明白什么了？”


 裴慕回没吭声。


 意识到地球并不能帮忙快速锁定异化的目标之后，他闭了闭眼，飞快地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自己今天一天的行踪。


 医院产生异化的源头，必然在医院里面。


 所以，白天参加别墅区宁家的葬礼时遇到的不对劲、还有回到家之后听到地球的声音，这些都可以忽略。


 而在进入医院之后，裴慕回的行动路线同样十分明晰。


 挂号的门诊大厅、急诊室、然后是走廊、拐角的自助缴费机、另一条走廊、以及根本没能找到的抽血室。


 手上的缴费单据足以证明，他在付钱的时候，都还没进入这个所谓的异化区域。


 也就是说，出问题的地方，其实就是自助缴费机过来的那条走廊，而这，也和地球刚刚的说法，以及他后来出现在六楼产科的走廊上对应上了。


 但是，医院的走廊，其实是一个相对空旷的通道。


 不像是住院楼那边，如果病人太多，可能会在走廊里加床，门诊大楼这边的走廊，基本全都是空荡荡的。


 这里存在的东西，除了墙壁上的医学类宣传图、基本就只剩下各个诊室的牌子、以及偶尔一两个垃圾桶了。


 想到这里，裴慕回的心中微微一动。


 一切如常的走廊里，如果出现不该有的东西，八成就是在垃圾桶里。


 而且，由于可能沾染各种病菌的缘故，医院的垃圾桶都是会专门处理的。


 ——别说是普通的病人和医护人员了，就算是在大街上捡瓶子的大爷大妈们，都不会把手往这里面伸。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无法解释。


 他是在一楼的走廊上突然找不到路，然后直接出现在了六楼的产科。


 旁边这哥们，按照他的说法，则是从八楼一路跑下来的。


 医院就算晚上的人数再少，也还有一些值班的医护人员。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遇到别的人。


 而自己和这哥们相隔这么多层楼，又为什么会被牵引到六楼产科呢？


 裴慕回不禁陷入沉思。


 他和那哥们之间，能有哪些共同点？


 地球突然敏锐地提高了一点声调：“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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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开始控诉：“你都不和我说话了！你不理我！”


 裴慕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解释了一句：“我是在想东西……”不是故意不理你。


 这颗球还蛮好哄的。


 裴慕回的态度稍微好一点，它立刻心情好起来了。


 地球：“噢，那你想出什么了没？”


 裴慕回只说了三个字：“垃圾桶。”


 还守着门口的那哥们也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回头，疑惑地看了裴慕回一眼，“兄弟？”


 裴慕回也没详细解释，只是道：“我怀疑一楼的那个垃圾桶里有线索，我需要下楼过去看一下。”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下，门口这哥们便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发起抖来，他连门口那个怪物“小”女孩的存在都顾不上了，也不再踏踏实实地守着门口，而是猛地转过身来，看着裴慕回几乎是失声尖叫道：“别丢下我！”


 裴慕回闻言一愣。


 看着面露惊惧、浑身瑟瑟发抖、眼珠死死盯着自己的男人，裴慕回心里“咯噔”了一下。


 从这个男人失控的反应中，裴慕回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立刻补了一句道：“我们一起去。”


 那男人原本惊惧疯狂的表情，立刻缓和了下来，甚至还“哈哈”笑了两声，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哎呀兄弟，你早说啊，吓我一大跳。”


 不过，话虽这么说，裴慕回却注意到，这男人的视线依旧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生怕自己丢下他一个人离开一样。


 这种病态盯人的视线，让人着实有些不舒服。


 “这哥们好像有点不对劲？”裴慕回无声地在脑海中和地球分析道：“他之前一个人跑下来的时候，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是，总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理智的，甚至还通过我的反应，来猜测判断我是否是正常人类。”


 地球想了想，突然笃定地说道：“是临时的疯狂发作，他的情绪被异化所污染了。”


 裴慕回现在大概知道“异化”是怎么回事了，至于异化所造成的污染，顾名思义。


 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想法，“是刚刚的哭声！”


 在楼梯里看到代表着一楼的数字“1”的时候，裴慕回突然有些心跳加快。


 竟然真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走过来了？


 地球顿时恍然：“有道理，那没事了！”


 裴慕回思考了一下，“我也不会落单啊，你一直都在啊。”


 换言之，如果哭泣带来的精神污染是担心被丢下的话，裴慕回是自带一加一效果的，直接免疫了。


 地球：“奇怪……你们两个刚刚同时听到了那个怪物‘小’女孩的哭声，我刚刚一下子就把你叫醒了，我还以为那哭声的影响不大呢。”


 地球都惊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比起在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上漫无边际地走着，能看到楼层数字的楼梯是如此地让人安心。


 包括裴慕回自己，在骤然听到“小”女孩的低泣声时，大脑也有一瞬间剧烈的疼痛。


 至于门口这哥们，刚刚甚至疼晕过去了。


 刷门卡通过了“男士止步”的产科玻璃门，看着前面黑魆魆的楼梯，裴慕回心里反而稍稍松了口气。


 裴慕回缓缓地给自己戴上了从六楼诊室里带出来的一次性手套：“你说得对。”


 地球：“应该是，不过，你真的没事？你刚刚也听到了哭声的，你都不害怕自己一个人的吗？”


 比起分析那男人的心路历程，地球显然更在意裴慕回。


 裴慕回这才在脑海中和地球说道：“哭声带来的异化效果是害怕被丢下，这应该也源自于‘小’女孩内心的恐惧吧？”


 随后，裴慕回和那男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离开。


 至于那个诡异的怪物“小”女孩，则是始终都在看着摔散架在地上的打印机，完全不带挪动了，也根本懒得给裴慕回他们任何眼神。


 而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丢下之后，这哥们的脑子似乎一下子就回来了。


 他不再死死地盯着裴慕回，而是重新恢复了工作能力，继续守着自己的门口，甚至还认真地告诉裴慕回：“那行，你看看诊室里面还有没有要找的东西，我们马上就出发。”


 裴慕回心道，要是这个医院的怪物都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懒得搭理他们，那可真是太好了！


 担心旁边这精神有点不对劲的哥们突然失控发疯背刺自己，裴慕回索性直接拽着他的胳膊一起往楼下走。


 他现在只担心，那个将一楼走廊打碎成这样的怪物的目标是否也是垃圾桶。


 以及，那个怪物，会不会再次突然袭击……


 裴慕回不动声色地盯着门口这哥们，他还在时不时地偷瞄自己，似乎，对于被丢下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件事的恐惧，几乎完全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让他完全无法再去思考别的事情。


 裴慕回一边庆幸，一边也有些纳闷。


 难不成，这个异化区域里的怪物，都集中在六层产科和八楼的病房了？


 只是为了避免立Fg，他并没有出声说出这个疑问。


 裴慕回算是发现了。


 比起单纯的安慰和承诺，后面这个有条件的不分开，给这哥们带来了十足的安全感。


 那男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神经似乎完全放松下来了。


 要不是看到这哥们正忍不住地伸手去摸刚刚那张门卡，然后紧紧将其握在手中，仿佛生怕被人抢走一样，裴慕回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恢复正常了。


 两人沿着楼梯一路走下来，产科下面的这些楼层里，全都空荡荡的，连最初那些蓝色的婴儿怪物都没有再出现过。


 地球试图安慰裴慕回：“嗯……往好处想，垃圾桶碎了，东西散了一地，起码你就不用翻了，是不是？”


 裴慕回想想也是。


 当小偷的，天天动来动去，万一被人发现那更是耐力和爆发力的双重考验，平时的活动量肯定少不了。


 对于到处打工的裴慕回来说，六层楼梯根本不算什么。


 旁边这哥们一路走下来同样气息均匀。


 裴慕回的目光渐渐落在同样碎裂无数的地板上。


 砖石瓦砾砸落之下，依稀还能看到垃圾桶的碎片。


 不过，当他们从一楼的楼梯间走出来，看到一楼走廊的全貌之后，脚步却是猛然间顿住。


 裴慕回站在这片千疮百孔的走廊边缘处，目光顺着墙壁上那些恐怖的裂缝缓缓扫过。


 在墙壁碎裂纹的中心位置，则直接是直径二三十厘米的孔洞，就仿佛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外面用力硬生生地砸了进来。


 裴慕回抬眼望去，粗略的一数，这些造成一楼几近崩塌的空洞就有七八个。


 而医院走廊摆放垃圾桶的固定位置，刚好就大致位于这些孔洞的中间。


 ——整个一楼走廊被毁损了大半，一眼望去，满是墙壁开裂、碎瓦颓垣。


 想到这里，裴慕回索性道：“哥们，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一个人呢？我根本看不到楼梯啊！只有你陪我一起，我们才能走到一楼。”


 那哥们则是表现得安心极了，情绪也似乎很稳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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