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客

 春日初醒，阳光刚爬到半山腰。杨柳分布两道的乡间小路上，一麻衣青年喝着酒，骑着驴，摇摇晃晃的沿着山路蜿蜒前行。


 扶周国边境处竹林下，一青衫老人早早的就起了床，此时正在厨房为孩子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


 扶周国有这么一种习俗，大年初一是不会叫人起床的，这一天可以睡饱，只要能睡，睡到下午也不会被人言语。故而不周现在还没起床，往常日子里不周总是起的很早的，早到别处都是闻鸡起舞，而竹林这边却是鸡闻不周言而鸣。


 竹林下庭院中，老人端着两碗香喷喷的汤圆从厨房里走出。不周也不约而同的揉着双眼从卧室里走出来到庭院中。


 “爷爷，啥啊，这么香，我在卧室里就闻到了。”


 “你个小馋虫，隔这么远都能闻到味咯？”


 不周缅甸的笑道，“嘿嘿，我鼻子可灵可灵啦。”


 竹林下庭院中，一老一小正在吃着汤圆，只见那一小飞速的吃了两个汤圆后仿佛被烫到了似的，连忙用小手拍着圆嘟嘟的肚子。


 “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厨房里还多着呢。”


 “嘿嘿，嗯嗯。”“对了，爷爷，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是什么？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在竹叶上站着，是那种平稳的站着而且还没掉下来哎，我听莫雨他们说过，山上有仙人，他会不会也是啊。”不周满脸的渴望神色。


 老人先是沉默，而后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且反问道，“不周啊，你所认为的仙人是什么人。”


 “我觉得应该像市井杂书里说的那样，可以御风而行，还可以使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术法。而且最重要的是仙人应该可以活很久很久。”不周挠挠脸答道。


 老人不置可否，而且继续问道，“你想成为仙人嘛？或者说成为了仙人之后你想做什么。”


 不周先是激动而后便丧失了活力，淡淡的说道，“想是挺想的，毕竟可以御风远游，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啦，也可以去找他们啦。”说到这，孩子的声音变得愈发的细微还带有些许的哭腔。


 老人面露不悦，没好气的说道，“找他们干什么，离家这么多年了，也没见着他们回来过一次，更别说寄点钱给咱爷孙俩啦。”老人继续说道，“难道和爷爷一起生活不好吗。”


 不周连忙说不，“没有，没有，我很想和爷爷一直生活，爷爷这么多年来照顾我，让我饿不着冻不着的。只不过我还是有点想……”


 老人感慨万千，笑着说，“嘿，反正你小子还没成为仙人呢，还只能和我这个山野村塾先生一起在这人烟稀少处生活啊，哈哈。”


 “爷爷，您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呢，那个人是谁啊，为什么在竹叶上站了片刻一话不说就匆匆离去了啊？”


 原来昨晚儒衫青年言语时隔绝了天地，天地中只有老者能够听到其言语。故而不周还不知昨夜儒衫青年对老人的言语，更不知青年对自己爷爷的那个称呼到底意味着什么。


 老人淡然说道，“一个名气不小的读书人罢了，至于是否是你所谓的仙人，你以后会知道的。不过，你可以放心一事，他是个有品性的读书人，于你而言以后或许还是一个不错的引路人呢。”


 “引路人？修道的引路人吗？那我以后遇见他需不需要恭敬一点啊。”


 “这倒不需要，来者是客嘛，既然是客，又何须与他客气呢，至于是哪方面的引路人目前还说不准，说不定他会是你先生呢，哈哈，不过以他的性格或许这种可能很小吧！”老人抚须而笑说道。……

 


 “这倒不需要，来者是客嘛，既然是客，又何须与他客气呢，至于是哪方面的引路人目前还说不准，说不定他会是你先生呢，哈哈，不过以他的性格或许这种可能很小吧！”老人抚须而笑说道。


 “爷爷，您说他是一个读书人，那他的学问肯定很高咯！有多高啊，有没有爷爷您的学问高啊。”不周满脸期待的等待着爷爷的回复。


 老人满脸骄傲的说，“若是说诗文一道，他的成就宛如青天一般高高在上，我实在是望尘莫及。但要是论训古句读一道，我倒是有点信心能够与他比上一比。”


 不周满脸的惊讶，原来他的学问这么高啊，明明看起来那么年轻，果然真人不露像啊！不周满脸赞叹不已。


 不周此时内心想着，他这么年轻，学问还那么高，而且还会御风，那他肯定就是所谓的修道之人，得道之士了。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麻衣青年嘴巴不停的念叨着一些从书中看来的散篇诗文。乡间小路上，青年躺在一头硕壮的毛驴背上嚼着一根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看着满天的晚霞，悠然自得。


 该咋样来一个令人记忆深刻的开场白呢。你好，我叫元昇，字丹丘，来自中土仙城山。麻衣青年摇摇头说，不行不行，这样岂不是太单调了，一点大侠高人的风范都没有，都不能展示我的豪杰气概，趁还有着一小段路程，得重新想想，必须想一个符合我气质的开场白。


 傍晚已过，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也融入了迢迢荒野。


 每当天气良好，夜空中星月争辉时。爷孙俩总是将饭桌移到庭院中，伴着满天的银辉吃饭。老人说这样不仅可以赏心悦目还能延年益寿呢。


 今天的天气就很不错，星月分明，银辉漫漫。爷孙俩正一人搬桌一般端菜走到庭院中。此时竹林下突然传来一声驴叫，爷孙俩对视一眼，一同看向了庭院门外，只见一个骑驴喝酒的麻衣青年闲适地走到了庭院。


 不等爷孙俩说什么，麻衣青年连忙跳下驴子，急匆匆地说，“哎呀哎呀，巧了巧了这不是，刚好等我吃饭啊，有心啦，有心啦，呦还做的这么丰盛，你看我这也没带什么礼物，有点羞愧啊，有点羞愧啊。”话是这么说，可麻衣青年可没一点客气的样子，连忙给自己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桌旁。


 老人与孩子一时间哑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按这边的风俗来说。大年初一有人登门拜访是喜事，只不过头一次遇到这种混不宁的，老人孩子倒显得有些许的茫然无措了。


 爷孙俩也没好说什么，只是坐下来缓缓吃饭，不周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向自己的爷爷，希望爷爷能够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诡异的气氛。毕竟一个不知姓名的麻衣青年大大方方的在吃饭喝酒，反倒是两个主人显得有点拘束了，没这样的道理啊。


 麻衣青年似乎看穿了不周的心思，一边夹一大筷子菜塞入嘴巴里咀嚼，一边说道，“不用见外，不用见外，来者是客嘛，你们可以放心，我是个好人，而且是那种路边捡到钱都会交给官府的大好人呢。”青年似乎不愿错过任何时间去吃饭，才刚咽下去又塞入了一大筷子菜。“喔，对了，在我之前，我的一个朋友也已经来过了。”


 老人与孩子相视一眼，还没等他们说什么。麻衣青年连忙点着头说，“嗯嗯，就是那个身穿一席儒衫的青年，虽说长得是比我差上一点，不过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嘛，一般人对我们的第一印象有点偏差是正常的。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也，我又不是那种在意虚名的人。”


 青衫已经泛白的老人这才开口问，“冒昧的问一下，这位道友从何而来又将从何而去啊。”……

 


 青衫已经泛白的老人这才开口问，“冒昧的问一下，这位道友从何而来又将从何而去啊。”


 麻衣青年将一大筷子菜咽下肚子，又连忙喝了一大口酒，打了个嗝，心满意足的回答道，“不用这么客气，喊啥道友啊，这就见外了不是。你看啊，我朋友认识你，朋友的朋友那不就是朋友了嘛。不用在意这些细节。”麻衣青年同时用心声向这位青衫老者，毕恭毕敬的说道，“晚辈仙城山元昇见过梨州先生。”


 老人不置可否，只是同样以心声说道，“怎么仙城山也想来趟一趟浑水啊，而且你我心知肚明我与李仙可算不上什么朋友，关系只能说一般而已。至于你嘛，在这里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不会说什么，更不会做什么，我们和和谐谐的相处就行了。至于客气啥的我看也没什么必要。”


 元昇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心如明镜似的。绝不会做啥出格的事，毕竟来者是客嘛。自己既然是个客人便懂得做客的礼节。梨州先生大可以放心，我这次前来纯粹是自己玩心大，四处逛逛而已，和仙城山一点关系都没有，更别提和自己师尊有关了。


 可惜两人的言语都是以心声交流，不周啥也不知道，只是看着自己爷爷和这位尚不知姓名来历的麻衣青年相互对视一眼，爷爷便开口对自己说，“没啥事，这位是爷爷的一位忘年交而已，不用太过担心。”


 听到这麻衣青年连忙坐正身体，搓着双手笑着对不周说，“小朋友，你好啊，嗯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可以叫我元大哥。元是元宝的元哦。”


 不周满脸疑惑看向自己的爷爷，只见老人笑着点头。不周便回应道，“你好，我叫不周，不知道的不，不周到的周。”


 麻衣青年连忙附和，不周，好名字啊。一听就很特别，比啥张三李四的强的简直不要太多，很棒很棒，就冲你这好名字你小子以后成就肯定很高很高啊。


 不周对这位麻衣青年的吹捧不以为意，虽然自己现在年纪还小，不过自己看过的书还是很多的，书里面有很多这种昧良心的夸人话，爷爷说过这些话都信不得，这些话都是有心人肆意瞎扯的。


 麻衣青年见自己的“诚心之语”没有取得预期中的效果，便也放弃了自己已经打好腹稿的一肚子说辞了。只是翘着腿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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