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骄傲的生命

 卓成与KK从来的路上飞奔往林荫道，他们并不担心遇上外星人，并不是因为知道预测结果而不担心，而是源于自信。


 回到粉碎的房间，看到晕倒的琳达还躺在地上，卓成按摩她的人中穴，她幽幽地醒过来，看到卓成就大叫：“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先离开这儿。”


 “你受伤了？”琳达看他半身鲜血，帮他撕下一条衣襟来包扎手臂，无意中碰到他手腕上的KK。卓成笑笑：“他回来了，你的功劳。”


 琳达抚摸KK，在上面又亲吻了一下，KK发出兴奋的蓝光，琳达望着卓成：“不全是我，他舍不得你这个朋友。”


 这时吱的一声，一辆大型的商务车在外面停下，甘琳一阵风从里面冲出向这边大叫：“卓成！卓成！”


 “我在这！”卓成扶着琳达从里面出来，甘琳一看他伤痕累累，心痛得大叫：“你怎么伤成这样？”


 “别说了。”卓成同卫斯理英雄所见略同：“外星人入侵了，得赶紧回协会。”


 众人把卓成他们扶上车，卓成看到昏迷的雅罗：“他……”王翔说：“他不知怎么泄气了，原来外星人也可以一砖拍倒。”


 “算了，他已经无足轻重了。”卫斯理联络了司马傅教授：“教授，我们需要飞机，请马上安排。”


 “已通知空军，他们得到了消息，你们马上赶往大埔空军基地。”


 众人风风火火赶到机场，一架B5运输机已在等待，正要上飞机时，卓成拦住王翔：“你不会记性这么差吧？”他指就是关键点中出现过王翔在协会被萧虎杀死的镜头，他回协会会真的中了KK的预言。


 王翔摇头：“我才不管什么狗屁预言，我一定要去。这种大场面怎么少得了我。”


 “你连命都不要吗？”卫斯理也劝他：“那儿你去了也派不上用场，你还是留在天霸等我们的消息。”


 王翔嬉皮笑脸：“如果中了预言，那是天意，没中，那就是人定胜天，我相信人定胜天。”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王翔笑容一收：“老大，我们一直都是并肩作战的，我是干不了什么，但这个时候，你需要我的运气。”


 “可是……”


 “不必可是了。”王翔凑近卓成的耳朵：“你再不让我上，我就把你同琳达上过床的事抖出来。”


 卓成大惊：“你从哪知道的？”


 “这你不用管，你答不答应啊。”


 卓成苦笑，松开了手，王翔向琳达露出暧昧的笑容，琳达猜到他说了什么，脸有点红，KK闪得更快。甘琳好奇地问：“他同你说了什么？你居然会同意。”


 “反正是比外星人更可怕的事。”


 一边的卫斯理也笑了，低声问王翔：“女人吃醋和外星人入侵，谁更可怕？”


 “还用说？没得比的。”王翔笑得更得意。


 飞机直入云霄。在这边起飞同时，军情六处，邦德终于拿到外交部的许可令，与英国非人协会成员进行接触后也得到许可，与赛珍珠一同飞向阿尔卑斯山。在白雪皑皑的重山峻岭间，两机相遇，打出信号，隔着窗户，卓成看到赛珍珠兴奋地向他挥手。


 “人都齐了。”在阿尔卑斯山，米拉教授跑出来，抱着卫斯理的手几乎是声泪俱下：“代理会长，你可算是回来了。”


 卫斯理问：“欧阳晴和萧虎呢？”


 “在医疗室。”众人一路穿过还在整理中乱七八糟的古堡过道，看到两人处在隔离间，萧虎还在欧阳晴床边痛苦地呜咽。卫斯理长吁一口气：“好好看着他们，不能让他们离开这儿半步，还有，马上召集所有人，开会。”


 “卓成，事情到底怎么样？”在会议室，卫斯理发出询问，卓成把在林荫道的经历一一讲叙，虽然众人已有心理准备，但事情还是比他们想象得严重得多。


 “我们抓来那个雅罗还是能起点作用的。”王翔说。


 卫斯理命人把他推进来，他被钢铐铐在一张椅子上，完全不能动弹，可他一点不在意，还是先前那般丧气的表情，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雅罗先生，我知道你从前是偏向于温和派的，可现在你们已经向我们宣战了，我们需要情报，请我回答我几个问题。”卫斯理公开审问。


 雅罗苦笑摇头：“一切都是徒劳的，你们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


 “但KK已经站到我们这边。”


 “只是它的智能系统，它的预言却是天意。”


 “我并不是想说这个，我只是说，你们最信任的KK能与我们成为朋友，就代表你们星球的人并不是完全不能与我们共处，为什么不试试，一定要打仗吗？”


 “他们被预言吓坏了，要知道，KK的解密从来不出错。”


 “那我们不讨论结果，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的人会悬停在地球上空。”


 “那是攻击飞船，正在进行能量传送，一旦传送完毕，将动用毁灭性武器向全球所有人口聚集区发动攻击，包括非人协会。”


 众人一片恐慌，卫斯理沉着地问：“我们还有多久？”


 “我不是很清楚他们兵力布置，可能就在几分钟后。这次进攻命令是临时下达的，军队聚集需要一定时间，但最长不会超过48小时，”


 “那他们提到的KK3022又是什么？”


 “在KK的预言中，战争爆发应该是3022年，而不是现在，从预言出现之日起，我们的科学家就投入对KK3022的研究，在纪念日的意思，你们知道宇宙大爆炸的原理吗？”


 米拉教授向众人解释：“大致意思是，宇宙爆炸产生，产生前没有时间和空间，所以，宇宙膨胀时间就顺流，收缩就会出现逆流。难道说KK3022可以穿越时空。”


 “那是不可能的，这种顺流逆流我们是查觉不到的，因为就算时光倒流之后，任何生物都不会保留因顺流产生的那段时间的记忆。KK3022通过解构时空，找出时光的一个切入点，可以容纳一个单位的，有思想意识的生物体在时光发生逆流时保留当前记忆，也就是说，这个人并不是穿越，而是时光倒流了，可那个人已经经历过未来，并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明白了。”米拉教授说：“也就是说，你们希望通过这个保留着记忆的人改变未来，使本来该发生的一切朝另外的方向发展。”


 “是的，但那是激进派最后的手段，因为这种时光倒流极不稳定，即使是KK也不能预测宇宙收缩的时限范围，毕竟KK还不可能把整个宇宙的信息都囊括进去进行计算，所以，就算是时光倒流，也不知道会倒流多久，可能倒流就几秒针，也可能数亿年。如果是这种结果，这个人就算能知晓未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卫斯理想起了什么：“这样的案例我们地球上好像有过，我记得有个人，他可以知晓两分钟以后将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古代被称为先知的人，也能预言未来，难道……”


 “没错，在宇宙收缩的时候，有些生物因为某些原因，还保留着一些未来的记忆，这就是他们预言能力的由来，不过这种记忆要么很模糊，要么很短暂，但据一些可靠的记载，这些人无意中修改过历史，这也是这个3022计划的由来。”


 卓成说：“如果宇宙在我们的历史上发生过收缩，那我们很可能经历过许多的历史版本了。”


 突然卓成手腕上的KK发出声音：“公元前327年，巴比伦先知预言亚历山大东征将‘使鲜血注满恒河’，他的一名信徒，亚历山大近臣使药物毒死亚历山大，从而改变历史。这是你们唯一改变过的历史版本。”


 所有人一片哗然：“亚历山大是被人毒死的？不是高烧？”


 雅罗说：“那是一次宇宙内局部的宇域收缩，地球刚好在那个范围之内，故我们也侦测到你们的确出现过两个历史版本，改变头一个历史的，正是那位无名先知。”


 卫斯理点头：“的确，如果亚历山大不是英年早逝，他一定会再次发起东征，那整个印度和恒河流域都将归属马其顿，历史将发生重大改变。”


 “实际上第一个历史你们的确是这样走向，正是那一次宇域收缩而地球又有一个人保留着未来的记忆，所以……”


 卓成不禁问道：“可这就矛盾了，KK也能预言，但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它不是预言，而是解密未来，是一种囊括海量信息的精确计算，这个海量已囊括到整个银河系甚至抵达我们的星球，可是，它囊括不了整个宇宙，宇宙的变化引起时空变动是它所不能预测的，也就是说，在超出它计算范围情况下的变动，它的计算就会出现偏差。而偏差一丁点，结果就可能截然不同。比如它曾计算出我们星球附近一颗恒星将稳定存活数百亿年，但第二年它就毁灭了，原因是来自一颗它没有接触过的宇域的流星撞击了它，而那个宇域没有囊括在它的信息范围内。”


 “既然如此，那就是说，这一次宇宙的收缩就算没有KK3022，也有可能出现未来的变动。”


 “有这个可能，但前提是有预知者的存在，而这种情况的机率可以说兆亿份之一，何况，一个没有使命感的预言家，也未必把未来引向好的一面，所以，不管我们还是你们，更应该发挥主观上的作用。”


 卓成问：“如果KK是一架精密的计算器，那它的智能和思想又怎么来的？”


 “这是后来添加的一项功能，KK的精密度在很长的时间被我们以为是百分之百，正是那是流星撞击事件发现它并非万能，所以，我们的科学家建议在它的计算功能开辟一种‘模糊处理能力’，这种能力就类似于人类的直觉，它不依赖信息和经验上的认知，而是一种超然的存在，无法用具体的数据来表达……”


 卓成一语道破：“简单地说，你们给KK添加移植了一个类似自然界生物的大脑。”


 雅罗低下了头，不得不承认：“是的。”


 卓成高兴地对KK说：“你看，你果然不是纯粹的机器，你是有生命的。只有真正的生命才会相信这世上有超然的存在，这就是你苦苦寻求人性的原因，这并不是你追求完美，你只是在追求自身的归属，你是在展示生命最原始最基本的特征。”


 KK声音变得极度兴奋：“我很高兴，我为自己感到骄傲。”


 卫斯理听着KK与卓成的对话，若有所思，问记录员：“我们刚才的对话都在记录吗？”


 “当然。”


 “好，改成摩斯电码，把所有通讯频道开到最大频率，向全宇宙发送。”


 非人协会的这场会议全世界都听到了，各国元首在联合国会议室里围绕着一个收音机，听着里面的对话，每个人的表情都阴晴不定。戴维和老费作为安全部门代表和非人协会代表也列席了会议，两人在小声地议论着。


 “我觉得这些外星人发明KK简直是作茧自缚。”


 “是啊，预知未来以后往往把自己推到进退维谷的地步，这种悲剧，在我们人类中也不算少见。难怪太聪明的人往往痛苦着，他们对未来比一般人了解得总是多一点，可结果呢？往往什么都干不了。”


 “我们该引以为戒啊，科技的力量一旦脱离了人性，就变得冷冰冰一文不值，看看我们的科学家，他们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却污染了大海，空气。毁灭了森林，草原。他们制造武器杀的人一次比一次多，高速发展的经济社会没有让人感到安逸，反而人人担心从里面被抛离出去，比起原始地带生活的土人，我们这些身处现代文明的人就真的更幸福些吗？有时候我真怀疑科学家到底在扮演神的角色？还是恶魔的使者？”


 戴维苦笑：“这些问题还是留到以后讨论吧，当务之急，先得解决了那些激进派的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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