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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淮安王府,正院。


 管事们站在一排,恭恭敬敬侯在门外,等着向长公主汇报产业。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进程。


 “回长公主,世子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玉质金相的男子款步走来,如潇疏清风、琼芝玉树,说不出的优雅和清贵。


 长公主合上了账本,面露讶异之色“蕴儿,怎的突然找我”


 每个清晨,她都要饮一杯亲手烹的茶才痛快。儿子不爱那个味道,向来能避则避,怎么今儿个,一反常态了


 添了红枣和洛神花的茶水颜色微微泛红,谢蕴面上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抗拒之色“是有事来求母亲。”


 长公主了然一笑“说罢,有什么要求我的”


 谢蕴却兀自起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昨日儿子所说的戏言,请母亲将之忘却。”


 “什么”尊贵秀美的妇人愕然不已。


 昨日说的话难道请她相看女子竟是一句戏言儿子一向稳重有加,怎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片刻后,长公主才反应过来什么戏言,分明是反悔了。


 她不禁微微摇头,儿子愈大,心思也愈发看不透了。


 “好了,我就当你从未说过就是。幸亏蕴儿你说得早,不然可是要耽误人家的女儿了呢。”


 “是,一切皆是儿子之过。”谢蕴又板正行了一礼。


 “好了,莫说这个了。”


 长公主早习惯了儿子仪行合度的做派,也不见怪“你归京的音讯,恐怕皇上业已知晓,不日就要召你进宫的。你可想好要如何御前奏对”


 谢蕴漆眸微暗“都想好了,除却一事想不明白,还须向娘讨教。”


 “何事”


 “顺平七年父亲受伤,当中可有皇上的暗手”


 长公主面露愕然之色,一瞬不瞬盯着儿子的脸,许久未曾回答。但依她的举止,答案早已不言自明。


 谢蕴瞳孔微缩,一瞬站了起来“这么多年,爹娘缘何瞒着我”


 长公主却避开他的目光“我和你爹不说,你不也知道了么是老赵告诉你的”


 “不是。”谢蕴的玉色手掌紧攒成拳,又一瞬松开“是我遇见另一位受皇上的算计,下场惨淡之人。”


 “谁”长公主身子


 “是叶家后人。”谢蕴将春袖及叶穹之事和盘托出。


 “想不到那小丫头来历竟是这样,也算出身不凡了。”长公主端起茶盏,遮住惨淡的面色,良久长叹一声。


 “罢了。既然蕴儿想知道,我便说予你听。”


 “蕴儿也知道,你爹是天子秋狩时伴驾。御驾偶遇一头熊瞎子,你爹以命相搏,最后用一腿一眼的代价救回了皇上的性命。”


 谢蕴沉声问“那头熊,是皇上的安排”


 长公主摇了摇头“那头熊的来历确实蹊跷,太医也诊出它体内有药性的残留。但当时我们手上并无证据,熊的狂暴与皇上有关。”


 “事情过去这么久,线索早就断了,旧事重提也没了意义。”


 旋即,她看向了眼前从小令自己骄傲的儿子。


 “至于不告诉你,是因为连我们也难确定之事,若贸贸然同你说,让你生出仇恨之心,左了性子该如何是好”


 她唇畔苦笑,眼底隐约有恨色浮现“而且娘原以为,你从小无意兵事,一心只爱读圣贤书。看在这个的份上,皇上会放过你。”……

 


 她唇畔苦笑,眼底隐约有恨色浮现“而且娘原以为,你从小无意兵事,一心只爱读圣贤书。看在这个的份上,皇上会放过你。”


 “没想到,他还是这么狠毒,一心拿你做筏子,想彻底离间王府和西北军才能放心。”


 “可惜,他太低估咱们淮安王府了”


 “但儿子已经去


 过西北,再脱不开身。”谢蕴语气淡淡。


 “是”长公主道“你与西北军有了来往,迟早会被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想办法除之而后快。”


 “蕴儿不怕么”


 她抬头看向儿子,只见他清隽冷峻的面容如旧,眼底半点不含惧色。


 谢蕴声音清清泠泠的,却有种玉石俱焚般的干脆“既然是儿子的选择,就从来不会后悔。”


 “不愧是我儿”长公主拊掌而笑。


 禁中朱墙黛瓦,处处金碧辉煌,宫则是个中翘楚。


 清和宫坐北朝南,宽阔大气,是凤仪宫外最接近上阳宫的一处所在。宫中人人皆以在此处当差为荣,只因此地的主人,乃是圣宠不衰的皇贵妃娘娘。


 日光炽烈,照在合璧宫的琉璃玉瓦之上,如同点点浮动的碎金。


 廊下,一个大宫女打扮的人前来通传“回娘娘,三殿下来向您请安。”


 “从哪来的,是皇子居、还是宫外”一个好听的声音从帘中传来,分明是冷淡如冰,却使人心中忍不住一荡。


 “回娘娘的话,殿下是从宫外回来的。”


 冰绡罗裳的宫女掀开珠帘,露出皇贵妃美得心惊的容颜。蛾眉远山,唇如朱樱,石榴色宫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见之使人窒住呼吸。


 只是她远山似的黛眉之间,却含着淡淡的清愁。


 “宣他进来罢。”


 “是。”大宫女躬身,不多时领着一个锦衣玉面的少年郎进了门。


 正是三皇子。


 他身子绷得紧紧的,走到皇贵妃十步之外,,板板正正地躬身行礼“儿子见过母妃。”


 “起来,不必多礼。”


 “谢母妃。”三皇子这才起身。


 隔着掀开的珠帘,三皇子脸色紧绷,却半句话也说不出口。丝毫不见宫外逗趣的模样。


 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大宫女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娘娘,三殿下方才说在宫外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想要说给您听呢”


 三皇子露出了渴盼之色,一瞬不瞬望着皇贵妃。


 “说罢。”


 简单的两个字,却似莫大的鼓励。


 三皇子连忙从袖中掏出一本书,犹豫了片刻才道“母妃,这是宫外的话本子,听说百姓间十分风靡,连谢表叔那样的人也在看呢。”


 “儿子想着您平素爱文墨,所以就买了一本。”


 又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帘后才传来一声轻叹“有劳你了,拿上来罢。”


 “是。”


 大宫女从三皇子手中接过话本,恭恭敬敬朝皇贵妃递了过去。


 心底忍不住腹诽也不知皇贵妃到底看三殿下哪里不顺眼,分明是亲生母子,相处得却比继母子还生疏。


 三殿下多开朗一人,见谁都笑,唯独在生母面前可怜巴巴。连她个外人看了都不忍心。


 三皇子眼巴巴望着,期盼着皇贵妃能赞许一句。……

 


 三皇子眼巴巴望着,期盼着皇贵妃能赞许一句。


 岂料,皇贵妃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只翻开了扉页看了几行,手指就像被烫到似地一缩,任青梅记啪一声,重重落在了地上。


 “这是你哪买的”


 “是,是谢表叔给我的,京城很多人家都有。”


 “烧了。”


 “啊”大宫女愕然不已,下意识去看三皇子神情。只见他笑意僵在唇角,眼中写满了受伤和不可置信。


 “娘娘您”


 “我说烧了。快去。”平静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一向恹恹的皇贵妃,从未这般强硬过。


 “是”


 大宫女只好命人燃起炭火,把青梅记扔了进去,任火舌将其吞噬成灰烬。


 室内散出一阵难闻的浓烟,大宫女不免呛咳了两声。


 唯独站在一旁的三皇子动也不动,好似一尊雕像般立在原地。


 “我乏了。以后不想在宫中看到它。”皇贵妃命人下了珠帘“你们都听到了么”


 “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


 忽地,一个内侍急匆匆跑了进来。


 那内侍喘着粗气道“皇上方才下了口谕,让您即刻起身去御书房一趟。大伴马上就要来传旨了。”


 大宫女问“急什么急,你可打听到皇上为何下的口谕。”


 “听说,听说是”内侍吞吞吐吐道“是大公主在对皇上发火,皇上请您去劝她一劝。”


 “这”大宫女面露奇异之色。


 宫中谁不知,凤仪宫和清和宫势如水火。大公主生气,却派皇贵妃去劝,这不是火上浇油么皇上为何这么安排


 “皇父他是自己劝不住大姐姐,又想让大姐姐停止哭闹。”


 三皇子兀地开口,声音中还有明显的哽咽感“才会让和她素日不睦的母妃去劝架。”


 “大姐姐素日要强,绝不愿在母妃面前丢脸。”


 宫女听了恍然大悟,看向皇贵妃“那娘娘您”


 “既然是皇上的口谕,那就走罢。”皇贵妃从美人榻上起身,石榴裙的裙摆拖得长长的。


 她未看三皇子一眼,只在经过他身边之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回去罢。”


 皇贵妃坐着轿辇行至御书房外,就遥闻女子愤怒的吼声“陈甫他区区一贱民凭什么拒绝我凭什么”


 隔着数十步路,也能听得清晰。


 轿辇旁的大宫女不禁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道“这大公主的脾气也真不好的。皇上让娘娘劝架,是自己劝不住了罢”


 “慎言。”


 直到轿辇落在御书房门之外,皇贵妃才发现,竟还有一个人侯在门前。


 淮安王世子,谢蕴。


 皇贵妃朝着他轻轻一点头,


 谢蕴也注意到了九凤轿辇上的华服女子,微微朝着她颔首致意后,转瞬移开了目光。


 门前的内侍面露尴尬“皇贵妃娘娘,世子殿下,陛下等下才宣您们进去。”


 与此同时,大公主的声音也愈发清晰“父皇,你一定要狠狠地罚陈甫,罚他去岭南、去琼州做知县。”


 “还有那个唐妩,什么狐媚子也敢跟我抢男人就凭她一个没了爹娘的孤女,哪点比得上本公主”……

 


 “还有那个唐妩,什么狐媚子也敢跟我抢男人就凭她一个没了爹娘的孤女,哪点比得上本公主”


 眼见有人要来,但大公主仍无所顾忌地胡说一通,皇上顿觉头疼不已,正要喝止住她。


 岂料,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大公主慎言”


 一声疾言厉色的高喝响起。


 谢蕴无视内侍的阻拦推门而入,清隽的面容冷若寒冰,眼底翻涌着沉郁的怒色“未经查实便信口污蔑他人,这就是皇家公主的做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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