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落

"

　　黎宗阳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沉声问：“舒儿，你能做到吗？”

　　黎舒久久地凝视着信上的每一个字，良久，双手颤抖着收起了信纸，抬起头来时，眼里隐有泪光闪动：“爹，这……是真的吗？”

　　“这是爹不久前刚获得的情报，舒儿，只有你活着，才有机会替我们黎家查明真相，否则，爹死不瞑目！”黎宗阳眸光如刀，双手搭在女儿的肩上，一股坚定的力量从肩头传到了她的胸膛。

　　黎舒心中一凛，按了按眼角，咬着唇说：“女儿知道了！”

　　“快走吧。”黎宗阳掩饰着眼里泛起的泪光，头也不回地朝城头走去。

　　城外可见烽火四起，杀伐之声和攻城的号角声越来越近。

　　黎舒望着父亲苍老而决绝的背影，无暇再多想，她带上几个亲兵，换上西凉人的装束，从城内的地道出了城，黑压压一片的队伍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多出来的几个人。

　　他们混进了西凉人的队伍里，悄然夺了几匹马，误被西凉人以为是逃兵。

　　按照拟定的计划，几个亲兵奉命往北而逃，引开追兵，她则一路往东疾驰，追来的西凉人射了几箭之后，混乱中没有再理会她这一条漏网之鱼。

　　浓墨般的夜色中，胯下的西凉骏马疾驰在原野上，黎舒一刻也没有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

　　刺骨的寒风像冰刃一般切割着她的脸庞，几片异样的冰凉突然钻进了她的颈脖。

　　初冬的第一场雪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黎舒从小就喜欢下雪，然而，此刻，她无心赏雪，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并州。

　　雪越下越大，夜幕渐渐褪去，天际露出了鱼肚白。

　　脚下的路越发平坦宽阔，雪地上有了零星的蹄印和车辙印。

　　黎舒换上了北境军的军服，继续赶路。在重重的雪影下，视野不是很清晰，她只能根据周围模糊的自然环境判断，自己已经接近并州了。也许只消一两个时辰，就能看到并州的城墙。

　　就在这时，一只白鹭突然惊慌地拍打着翅膀，从灌木丛中飞出。

　　黎舒猛然勒住了缰绳，凭着在沙场征战几年练出来的警觉，她感到有一缕不易觉察的杀意从附近的某个地方传来。

　　然而，她快马奔波了一整夜，身体已到了疲累的极限，稍作犹豫之时，突然一声弓弦振动，一支羽箭刺破雪幕，狠狠刺穿了她坐下西凉马的脖子。

　　“嘶！”西凉马发出一声悲鸣，随即倒地。

　　黎舒偏身一跃，整个人扑倒在雪地里，这才没有被马匹沉重的身躯压住。

　　对手没有射偏，而是采用最稳妥的刺杀手段。马匹体型较大，在朦胧中比人体更易被狙杀。只要坐骑死亡，黎舒就会失去机动性，毫无还手之力。

　　黎舒在落地的一瞬间就意识到，那个杀手是个心思缜密、无比冷静的敌人。….

　　　　黎舒落地后没有停留，迅速连续横滚，滚到一丛半人高的黄杨灌木丛后，身体屈伏，单腿半跪在地上。这样既可以有效地降低中箭面积，又能让她保持在随时反击的舒展状态。

　　她的判断非常准确。这里是大道，方圆百十丈内都是开阔的野地，除了这一些小灌木丛，成为她遮蔽的唯一选择。

　　“嗖！嗖！”

　　又是两箭射过来，分别扎在了距离灌木丛左右五步之遥的草地上。

　　黎舒暼了一眼箭杆的长度与箭羽，推断出这应该是由一把重型虎贲弓射出。

　　虎贲弓是大楚军中才有的弓箭，射程长，威力大，但是由于笨重，一般的杀手不会携带虎贲弓上路。

　　很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狙杀。

　　黎舒不禁苦笑，自己人，多么讽刺。

　　陈靖先怕是早已知道战况，料到他们会来求援。如果他不派人支援，必定会遭朝中言官诟病。而如果他派人赶来援助，万一失败，朝廷又必定会追责下去。所以，他才会想出这样的招数，在路上派人狙击前来求援的人。

　　而杀手特意选择在临近并州时设伏，早已考虑了快马赶到这里的人必定已累得再无还击之力。

　　“并州是不能去了。”黎舒暗想，她现在必须回去驰援父亲，如果她还能活着回去的话。……

 

　　“并州是不能去了。”黎舒暗想，她现在必须回去驰援父亲，如果她还能活着回去的话。

　　黎舒紧靠在灌木丛旁，左臂和背上的剧痛不断，她咬紧牙关，竭力控制着几乎冻僵的手，从靴中抽出匕首，紧握在手中。

　　极为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判断出来人只会有一人，便从雪地里摸出一颗石子，向西面的灌木丛扔去。

　　一个黑影迅速朝西面闪过，黎舒的匕首迎风飞出，不偏不倚地命中那人的手臂。

　　黑影闷哼一声，向黎舒扑来，她一跃而起，瞬间抽剑刺入黑影的胸膛。

　　鲜血飞溅的同时，“嗖嗖”又是几箭破空飞来。

　　杀手并不只有一个，而那个放箭的杀手一直在藏匿着。

　　黎舒用剑下杀手的身躯挡了几箭，然而，接踵而至的另一支箭矢呼啸着射向了她的面门。

　　她狠狠抽剑一挡，把箭砍成了两截——后面的大半截斜飞出去，可前端的箭镞却力道不减，“噗”的一声没入她的左胸。

　　黎舒的左胸被射穿，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有如泉涌。

　　她仰面朝天，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大云关城楼的厮杀声犹在耳畔回荡，父亲给她的信还藏在怀中，她看向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片片密集地将她笼罩，周遭的一切变得寂静而辽远……

.

　　晓谈儿



 本章完

　

(https://www.xbxxs.com/novel/3K1IKG-fJdJ.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xxs.com。笔下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s://m.xbx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