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爹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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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方秀的女子，年少时也曾鬓边流苏转，黛眉落远山。
她会飞檐走壁，兴许还热衷于打抱不平，她坦率直言，兴许还因此被父母责罚。
她嫁给了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惹人艳羡，又招来嘲讽。
对父母而言，她兴许只是一颗棋子，但对夫君而言，她是捧在手心的至宝。
她那时候也爱笑，爱跳，爱在家里胡闹，颊边亦有浅浅的笑涡闪耀。
初为人母，她收敛脾性，谨小慎微，会因不会照顾孩子无措，亦会因为夫君外派他乡落泪。
不过也许只要一封家书，或者一支素钗，她便能喜笑颜开。
可白姨娘又做错了什么？
少女娇俏，情窦初开，偷偷许下芳心，深埋在心底。
可经过时间的磋磨，闲言碎语能让人哭，让人恨，也能让一个不善与人争辩的小女孩，变成叉着腰与人对骂的老姑娘。
再与旧人重逢，他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落魄的翩翩公子，而她亦非昨日的豆腐西施。
她努力去抓的不是旧日的情意，而是下半生的倚靠。
做妾又如何，好过吃糠咽菜，好过被旁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说白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爹！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邱三姑娘忿忿总结！
“姑娘何出此言？”小丸子一直在外间伺候，瞧着自家姑娘一出来就闷闷不乐还以为被夫人训诫了。
“没事！”她撅着嘴往前走，为娘感到不值，为白姨娘也不值！
不对……罗姨娘和二姐呢？
难道二姐的存在感，已经小到让娘在故事里都忽略不计了吗？！
这……这是特异功能吧？
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指着小丸子和佩奇道：“你们以后找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别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都记住了吗！”
小丸子有话说：“可国师大人也是男人。”
佩奇：“不，国师大人不是男人！”
邱玉珂瞠目：“你说什么！”
佩奇正色：“国师大人是神仙！”
“……”
“就算国师是男人！”邱玉珂想了想补充道：“不对，他本来就是男人！可他跟任何男人都不一样！我相信他不会对我始乱终弃的，但别的男人可就不好说了！”
小丸子道：“奴婢想一辈子伺候姑娘，不嫁人。”
“那怎么行，我不能为了让你伺候我，就毁了你一辈子。”
“奴婢也曾见过许多男人吃喝嫖赌不务正业，或者打骂妻儿，有本事的太张狂，没本事的又太窝囊，还得女人养活。奴婢宁愿一辈子伺候姑娘，也不去给别的男人当牛做马。”
“这个……”邱三姑娘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误导。
“其实，除了国师，也有一些好男人，嫁人之前擦亮眼睛最重要！”
“婚姻大事哪能自己做主，我们卖身为奴，自是要夫人配婚。”
邱玉珂无所谓的摆摆手：“在我这，婚姻自由！你要是有情投意合的情郎，我给你做主！”
小丸子脸颊微微泛红：“奴婢还是想一辈子伺候姑娘……”
知道她害羞了，这话题到此结束，前厅似乎已经开始上菜，香味乘着风扑鼻而来。
“我都有些饿了！”邱玉珂加快脚步：“吃完饭咱们去国师府玩！”
佩奇道：“奴婢也饿了！”
“饿了就快点走啊！”说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三姑娘已经飞奔起来，还真是放飞自我。
佩奇紧随其后，小丸子一边叫着等一等一边追的气喘吁吁。
惦记着去找明净川，她雀跃的像只小鸟。
刚绕到前厅，直接一头撞进一堵结实的肉墙里。
“疯什么呢！”大哥抓住她的肩膀，没好气的斥责：“这么大个人了！还疯疯癫癫的？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她捂着脑门一阵眼花，恨恨在大哥胸膛捶上一拳算是给脑门报仇了。
“嘶——”邱玉嘉作势要打人。
邱玉珂捂着脑袋从他腋下钻过去：“我大嫂呢！大嫂呢！”
“三妹妹！”厅中，被一众姐妹围坐在桌边的梁初已经朝她招手了。
年前就该嫁进门的人，因为皇后薨逝没能成婚，不然今儿该是她回娘家的日子。
梁初脱下了厚实的斗篷，只着掐丝捻金线的小袄，微翘的领口是时下的流行样式。
虽未成婚但已有了少妇的稳重，坐在众人中间身姿端庄仪态娴雅。
“怎么这会儿才来，还跑跑跳跳的，可莫摔着。”梁初让座给她，却被她按下。
“大嫂坐，我坐你旁边就行！”
丫鬟们添椅子，添碗筷，上菜的亦是络绎不绝，没有长辈在，小辈们一个个乐的闲适。
“正要着人去叫你呢！”二姐邱瑛道：“就差你了！”
邱玉珂看了一圈，算上大伯家的姐妹俩，明显还少一人：“四妹呢？”
“说是有人邀她赴宴，父亲不允，在生闷气呢。”
“哪是生闷气啊！我看她刚才跟炮竹似的，一点就炸，叔父要不是被气坏了，也不会打她那一巴掌！”
“我爹打人了？”邱玉珂倒抽一口冷气：“打哪了？”
爹平时瞧着斯文，不像是会动手的人啊！
快言快语的邱玉叶跟二姐可不一样，颇有些幸灾乐祸：“还能打哪，打脸了，不过我瞧着叔父力气不大，应该打的不重。”
“那也不能打人啊！”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邱玉珂想想自己以前触爹的那些逆鳞就直哆嗦。
邱瑛示意五弟还在，让她们消停一下：“好了，别说了，都先吃菜吧。”
“要是我爹肯定也打！”
邱玉叶却全然没看懂这里头错综复杂的关系，直言不讳道：“人家邀请大哥带着姐妹去赴宴，嫂嫂来了，大哥自然推辞掉了，没想到她却要去！这不是不给嫂嫂面子吗！”
梁初温婉而笑：“我们姐妹几个打小一块长大的，再熟不过了，不必在意这些表面文章。”
“那也不该去，大哥都不去，她一个姑娘家去像什么话？”说话的是薛浩，言罢还十分乖巧的冲着二姐龇牙笑：“女子就该像二姐这般深居简出的才对！温柔又贤惠！”
一句话惹怒了一桌子的人，邱玉叶直接要对他撸袖子，好在二姐笑着拦下。
“我也不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惜一没什么朋友，二没什么做生意的本事，只能深闺绣花鸟了。”
“绣花就很好！二姐的手艺天下无双！”薛浩试探着要回座，邱玉叶一扬筷子，他又蹦出老远。
满嘴流油啃着鸡翅膀的邱玉荣道：“我刚才来晚了，没看到叔父打人，只看到四姐哭着跑走了，脸肿了一半。”
“啊？这么惨？”邱三姑娘不是在担心邱珊，而是在为以前的自己瑟瑟发抖。
“放心吧，没事的，”二姐道：“我去看过了，姨娘说不妨事，就是她自己心里不高兴，还在生闷气。”
“叔父打的不对吗？还敢生闷气？”邱玉叶冷哼：“抛开嫂嫂不说，没有兄长带着就出门赴宴，那也寡廉鲜耻！可她倒好，非要跟你比，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跟你比？当然，我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瑛妹子虽是庶女，气度却不失嫡女风范！比她不知强多少！”
说着还十分豪爽的用果酒敬她，邱瑛颌首和她碰杯，并不放在心上。
邱玉珂知道了邱珊的成长轨迹，多少对她还是有些同情的。
作为私生女，在外祖家肯定没少受委屈和白眼，被接回邱府也是低人一等，被嫡女欺负不说，一个娘生的弟弟都比她获得的关心多。
这样的生活经历，让她没法像从小就安于现状的二姐一样，总在寻求平等和引人关注。
虽然心比天高，但脑袋不灵光也着人让人服气。
“嘉哥！”梁初瞧邱玉嘉回来，唤他道：“怎么你一个人？”
“娘说跟大伯母她们在后院吃了，不跟我们挤一块，爹出门会友了，”大哥过来，踹了薛浩的椅子，强势赶人：“坐在这儿干什么！”
刚挤到邱瑛和邱玉珂中间的薛浩分外委屈：“别处不安全……大哥……”
“家里有豺狼虎豹吗？还不安全？”大哥说着在五弟身边坐下，去接丫鬟送上来的碗筷。
薛浩一缩脖子：“可比豺狼虎豹可怕多了。”
邱瑛掩唇而笑：“大哥，就让他坐在这吧，他胳膊长，还能给我们夹菜。”
“还是二姐好！”薛浩一脸陶醉的看向她：“女子就该如二姐这般温柔！”
邱玉叶砰的一声放下筷子，要不是大哥在，她估计又蹦跶起来了。
“吃饭吃饭！梁妹妹多吃点，今儿因为你要来，我特意嘱咐他们拣你爱吃的做。”
“好，嘉哥有心了。”
“还有这果酒，你尝尝，西域来的，跟咱们寻常喝的雪梨酿之类不同。”
“方才跟妹妹们喝过了，很是酸甜开胃。”
“这可借了三妹的光，国师大人送的！”
国师送的？
埋头吃菜不打算再碰酒的三姑娘忍不住小酌一口，啧啧……怎么说呢。
酸苦酸苦的，回味却微微有些甘甜，真不咋地……
哪有牛乳酪好喝……说起牛乳酪，她又看看那酒。
忽的想起曾经答应明净川的酒酿乳酪……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给他做了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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