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谁先主动谁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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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邱玉珂叫的笃定。
“姐姐对不起你……”刚才讲故事的时候都没哭，这个时候哭了，看得出来，这么个大家闺秀真的是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坏事。
邱玉珂一边在心中默默腹诽，一边悄悄抱怨，这有什么好哭的啊，互助互利的合作而已，大家不要这么感性好不好？
不是她不愿意重新拿回糕点售卖权，而是实在分身乏力，鲜公楼充其量只是试营业，花样太多人民群众接受度不高。
而对面的茶楼，就好像才出生的孩子，总得先学会走路再去跑吧。
“对了姐姐，上次在梨园掳走我的那个人……”
“什么？有人掳你？”
看来不是她做的了，这些姑娘家的，背地里嚼个舌根，使个小绊子正常，性命攸关的事情她们做不出来。
“没事，是我记错了……”
“那妹妹，你哭什么？我是对不住你才……”
邱玉珂哽咽：“没什么，想到大反派还没现身，我也有点难受。”
大反派还不现身，佩奇这个主角又不敬业，生活太难了……
赶在鲜公楼晚上营业之前结束了二人的惺惺相惜，待将萧筠送上马车，邱玉珂亦沉着脸坐进了自家的马车，车夫吁的一声，驱车回府。
晚霞已尽，天际黯淡，夜幕席卷，宽阔的朱雀街上，茶楼酒肆胭脂成衣铺子都依次点上了灯笼，行人匆匆，说笑勾肩向夜市走去，势必要去凑凑热闹。
邱玉珂坐在马车里，脸色难看，小丸子和佩奇也不敢问什么。
枯坐了一会，她率先有些憋不住了，掀开棉布的车帘子对马夫说道：“去国师府。”
车夫一脸为难：“老爷该打我了。”
“你不去我先打你！”
兴许以前余威尚存，这会儿竟吓的车夫调转马头真往国师府的方向去了。
待行至国师府门口，两个劲装打扮的小厮刚踩着梯子点燃了门灯，将门口一圈地界照的透亮。
小丸子上前禀报，说邱三姑娘求见国师。
门房道：“大人尚未回府。”
小丸子回去告诉邱玉珂，后者不觉有些多疑起来，是还没从清风观回来，还是回来又出去了？
本是想着来见上一见，结果讨了个没趣，所以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在谈恋爱的自觉，到底明不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心里头有些不爽利，并暗自下定决心，在他来找她之前，坚决不会主动来见这个人了！
她要是再来！就是……就是小狗！
一路上跟自己较着劲回府，刚到平吉巷的巷口，就和骑马的大哥撞了个正着。
“吁——”大哥勒缰绳，骏马在夜幕中吐出一串白色的雾气，又被马车上昏黄的灯笼晕染开来。
伸手一把撩开车帘，看自家妹妹正和两个丫鬟蜷坐在一处，没好气道：“说让你早点回来你不回！人也不在鲜公楼！哪儿疯去了！”
“这不回来了吗！”没好气的嘟囔，杏仁一般的大眼睛蓄着水汽，好似受了什么委屈。
邱玉嘉凶归凶，却也对泫然欲泣的小姑娘束手无策，催促道：“赶紧回家！竟让国师大人等你多时！”
紧接着下一句是不是‘你也配？’
不，这不是重点，国师来了？在等她？
“是他亲自来的吗！”
“难不成还遣个分身来？！”
“不，我以为又叫李公公来……”她眼下心情大好，忍不住揶揄道：“不过大哥，您怕是对国师有什么误会，分身什么的，他不会……”
“国师大人会的远比你知道的多！”大哥没打算跟她斗嘴皮子，一把扔下了车帘子，纵马两步到大门口翻身下马，又招呼门房小厮搬来下马凳。
待邱玉珂下了车，也顾不上接暖手炉了，撒丫子就向府里跑去，斗篷兜着风，像一只花蝴蝶。
“姑娘慢些！”小丸子接了门房递来的灯笼去追她和佩奇。
好在正厅离的近，待三两步进了正厅，里面却空无一人。
“大哥？”她回头去找邱玉嘉。
邱大少这才慢悠悠的进来，从桌上果盘里抓了把冬枣给她：“大伯差人送来的，比京里卖的新鲜。”
“不是……国师呢？”怔怔伸手接了枣，她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在爹的书房呢。”
转而要出门，走了没两步又回头，给小丸子和佩奇一人抓了一把冬枣，剩下的则用一方帕子兜着，快步沿着复廊往爹的书房去了。
大哥在后头跟着笑话她：“没你这样的姑娘家，听到未婚夫婿上门赶着要见人，若搁旁人身上，早羞的躲闺房去了！”
“他来不就是要见我的吗！难不成是想见你？见爹？见娘？”
说完心里又是一凛，国师大人怎么突然登门？不会真的是来见爹娘，顺带商讨婚期的吧？
这！这也太快了点吧！
虽然她也很期待的说，但她还没准备好呢！
她的事业才刚起步！还没开始孝顺爹娘！也没做好当娘的准备！
不过……她愿意！
羞涩的缩着脖子笑，一旁佩奇道：“姑娘冷吗？”
小丸子道：“能不冷吗，小脸冻的通红。”
说着便要把暖手炉塞给她，她却抱着冬枣不肯接：“我这不是冻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没听过吗？”
“什么喜事？”大哥纳罕。
佩奇道：“没看出姑娘爽，倒是看出挺冷的。”
吸溜一下鼻子，邱玉珂道：“马上就有喜事宣布了。”
大哥年前成婚，她最早也得大哥成婚之后，得捱到明年。
唉，可怜的国师大人啊，又得多让你饱尝一段相思之苦了。
爹的书房灯火通明，外头守着两个国师府的带刀护卫和府里的护院小厮，看到他们一群人过来了，拱手作礼。
小厮道：“公子，三姑娘，国师大人正和老爷议事，进去的时候轻些吧。”
里头的人没说拦着不让进，更何况入了夜降了温，少爷和姑娘身娇体贵，等在外面再着凉就不合适了。
邱玉嘉道：“我给祖母和母亲道一声平安，你见过国师也来松鹤堂吧，恐国师要留下用膳，她们在张罗。”
“好，一会等着听好消息！”冲大哥眨巴眼，邱玉珂笑的跟偷腥的猫一样，倒让邱玉嘉十分的不解。
爹的书房分为前后两进，前厅简单的桌椅棋盘，墙壁两侧竖着书架，平日里可以用来招待客人。
后厅更像是私人空间，除了作为办公之所，还摆着两张画桌，笔墨纸砚，朱砂石青各色颜料，另有收藏的大家画作，堆积如山，可见画痴之名实在不虚。
邱玉珂趴在珠帘旁往后厅窥探，只见爹正伏案奋笔疾书。
再探探头，看到一人着白底绣银纹的锦袍坐于一旁，一头青丝以阴阳玉冠束于发顶，抬手拿着父亲写完的一张纸细看，宽袖滑落，露出里头束腕的白色中衣。
他舒眉朗目，灯火惶惶下五官立体分明，藏着些许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操持祭祀的献官所立，需先南后东，常用祭祀台面向正南神位。若是南北窄，则换于东侧，不可位西。”
男人开口，音色清冽，无风无波，恍如一潭静水。
“是。”爹答的恭敬，又将手上书就的纸张拿起来道：“大人看看，这祭祀九大仪程中各用的礼乐是否有错？”
男人复又拿起新宣，扫了一眼道：“百官跪饮福酒，受福胙时可奏乐，执事撤馔则不必奏乐，往年礼部有乐？”
邱文山想了想摇头，略有些赧然：“这几年冬祭礼部都是以简代繁，上次大祭是八年前，由尚书大人操持，下官……下官记不太清了。”
“今年关系重大，既要大祭，便不能再出纰漏，邱大人把这撤撰的礼乐去了吧。”
“好。”邱文山说着便拿回那张纸，涂改了 一下。
明净川又拿起一旁的纸张细看，听着像是在商量礼部祭祀的事情，完全没有在商量她的婚事，难道是说完了？或者还没说？
巴巴的回去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夜色朦胧，亭灯昏黄，她有些百无聊赖。
里间又传来几句模糊的对话，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
“姑娘，暖暖手。”小丸子将‘金羽’递过去，她都抱了半天了，自己的手暖和了，姑娘的倒是冰凉。
把冬枣放回桌上，她一手拿着金羽，一手摸着冬枣嚼的咔咔响，她吃的很慢，只是在打发时间，这枣甜，大哥又说京中没这般新鲜的，她想拿给明净川尝尝。
可枣都吃了五六个了，里头还没说完。
又趴门口去，挑起珠链往里头看。
烛泪凝成一柱，二人身影均被投映在墙上的‘南山七峻峰’图上。
老爹在翻书，明净川看着他：“是也不是。”
老爹答：“是，执先哲器物者走东门，《祭统》有载，是下官疏忽了。”
明净川又道：“执事捧主神器物从中门出入，其他人皆行东门，但执先哲器物则走中门，盖重先哲之物也。”
“多谢大人提点。”
虽是当朝国师，但毕竟是眼前之人的未来女婿，老丈人如此恭敬让他觉得礼不该如此，但又实在不知该如何相处。
耳边冷不丁传来微妙的破空声，他抬手接住一枚‘暗器’。
张开手掌心，是一枚两头尖尖的枣核，还湿润着。
再向枣核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邱玉珂正在门口露出一个脑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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