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病卧在床

 这里是哪里？我在哪里？


 无边的黑暗让金泰恐惧，他拼命想睁开眼睛，可是却无法做到，这让他更加害怕，眼皮不断眨动，他竭力想把自己从黑暗中摆脱出来。


 “啪……”


 好像打到了什么人，有惊叫的声音，还有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手指有点儿疼，然后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这手真好，柔软，修长，略有些粗糙，但是很耐心，一点儿清凉在手指上出现，好舒服……


 金泰烦躁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慢慢睁开双眼。


 这是一个由集装箱改的屋子，棚顶离自己不远，厢壁上切开一个小口，算作是窗户，上面挡着一块白布，好像是床单，床有点儿硌得慌，话说上次睡木板床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床边正有一个女人在他手上涂着什么，一股碘酒的味道传来。


 “你醒了？”她用不太纯熟的英语问。


 金泰艰难地把目光挪向她。


 真美，而且居然还不陌生，正是那个手术室被他救过的菲比，那个漂亮的护士。


 金泰想说话，可是刚蠕动嘴唇，就觉得嗓子像是被刀拉过一样，舌头也大了好几圈，好像把整个口腔都塞满了，嘴唇好像是被强力胶粘住一样，封的死死的。


 菲比意识到了这个现象，她从地上的塑料盆里拿起一块毛巾，稍微拧干一点儿，把水滴到金泰的嘴唇上。


 尽管还没有真正喝到水，金泰已经在心里觉得好受多了。


 等水把干燥的嘴唇润开，温热的水已经可以进入口腔以后，菲比才把一个摔的有点儿变形的不锈钢杯子拿过来，放在金泰的嘴边，“这回你可摔不坏了。”


 看来刚才的感觉是真实的，他碰到菲比，把她手上的玻璃杯拨拉到地上。


 是真的，不是幻觉，这是个好现象。


 金泰从未觉得有一天会因为自己意识清醒而感到高兴。


 略微有些温热的水流进口腔，金泰仿佛能听到“滋滋”的声音，水浇在火上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感觉愉悦，胸口的烦闷就席卷而来。


 “扑——”


 金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把杯子里的水变成红色，溅在菲比胸前和脸上的血点儿甚至冒着热气。


 菲比与其说是被血吓到，不如说是被血内惊人的温度所惊扰，扔掉杯子，朝后退了几大步。


 “当啷……”


 杯子掉在地上，血水直接渗进地里，带着甜腥味儿蒸汽冉冉升起。


 外面这时闯进来一个人，是马丁，他漠然的脸上写满了关心，扶住菲比，轻声询问，“怎么了？他——”


 “没事，是他的血，”菲比擦了擦脸上的血，“你帮着照看一下，我用水洗一下。”


 “好的，姐姐，”马丁随手抽了一张凳子——如果那也能叫凳子的化，坐在金泰身边。


 吐完那口血，胸口一下子舒服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可金泰能感觉得到，这是体内敌人的暂时退却，等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他会更难受，真特么见鬼，这到底是什么火！


 “谢谢你救了我，”金泰看着面前这个冷漠的孩子，似乎没有幸运可言，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的孩子，却救了他一命。


 体内的烦热暂时退去的当口，外界的酷热也开始考验金泰的忍耐程度，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脸上淌下来，只一会儿就把脸烤的通红。


 “你很走运，”马丁冷漠地说，“要是赶在八月份，这屋里的温度是现在的一到两倍，到时候你就是把血吐出来，也会忍不住再舔回去。”


 “呵呵，”金泰拉风箱一样干笑了两下，“要真是那样的化，我大概会自杀吧。”


 “像现在这样？”马丁拿起他的手，抖落了两下，“软的像面条一样，你打算用自己的手勒死自己吗？”


 “哦，你可真刻薄——”


 “马丁！”菲比走进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好像也是用床单布改的圆领t恤，她走过来，轻轻用手拍了一下马丁的背，“不要总是这样说话，主会惩罚你的。”


 “他正在惩罚我，”马丁满不在乎地继续着自己的毒舌，“你该庆幸，今天已经有两个小时没停水了，等到了夏季，我们很有可能几天也接不到水，不过好在医院很慷慨，会让我们拎些水回家，到时候希望你还没死。”


 “我会尽量活到那个时候的，”金泰试图让自己笑起来，可是他知道，那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


 马丁突然弯下腰，“这是你的东西，应该没有少吧。”


 钱包，手机，还有祖灵球！


 金泰试图拿起祖灵球，可是平时很平常不过的动作，在此时是这么的艰难。


 马丁却很意外，“你为什么不数一数钱包里的钱少没少。”


 “你们留着花吧，”金泰不在意地说，“现在对于我来说，钱已经不重要了。”


 活着，钱才有价值，死了——屁都没有。


 连神都是假的，还能有地狱和天堂吗？金泰突然有些恐惧，如果自己的生命终结了，是不是只剩下黑暗，然后——什么都没有！


 头一次，金泰对于未知的事务多了一丝敬畏。


 “作为游客，你实在是太阔气了一点儿，”马丁故作老成地翻开钱包，“足有好几千美元，你平常都这么上街吗？”


 “差不多吧，”金泰试图聚集起哪怕一点儿精神力与祖灵球沟通，可是失败了，祖灵球毫无反应，“以前经历过一段很长时间的穷困，害怕了，总想着有钱在身边，至少可以睡个好觉。”


 “可是在这里，差不多可以让你送命了。”马丁又把钱包搁在他床头。


 “以前我以为，能要我命的人不多，”金泰还是苦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看来今天，运气不再站在我这一边了。”


 菲比这时也凑过来，她从自己脖子上解下一个十字架，放在金泰手里，“至少你还可以祈祷，祈求主的宽恕，祈求来生可以平安度过。”


 主？


 金泰看着她纯净的目光，不忍拒绝，“谢谢，我想现在开始，一个人呆一会儿，很抱歉占了你们的床，那些钱算我送给你们的，换个好一点儿的住处，有自来水，夏天可以用空调。”


 “那这些钱大概还不够，”马丁才说了一句，就被菲比重重拍了一下，拽他走了。


 “嗯——”金泰这时才痛苦地把一声呻*吟憋回到肚子里，双眼也红了起来，眼球上几乎没有一点儿水份。


 又来了，这次更严重，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滋……”


 脸上的汗珠蒸发成水气，皮肤干裂似树皮。


 胸口的祖灵球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呵——”


 金泰本想吐出一口闷气，没成想又喷出一口血，正喷在胸口的祖灵球上。


 “哧……”


 祖灵球表面的黑色物质在吸收了血以后，突然活跃起来，金泰在心如火焚的时候，大脑中突然闪现出祖灵球的影子，黑色的雾气从祖灵球上沸腾而起，一下子冲进金泰还没闭上的嘴巴。


 “滋……”


 水浇在火上的感觉再次出现，只是这次的效果持久多了，大量的水气从嘴里喷出，又被黑雾逼回去，清凉舒爽的感觉回到身体里来了，金泰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脸色大变。


 舒爽到了极至，清凉变成了酷寒，很快，变成了一种折磨，比刚才的烦热不惶多让的折磨。


 “嗄……”


 呼出的热气结成霜，挂在脸上，原来紫红，眼瞅着变烤龙虾的肤色，转眼成了青白，刚切好的生鱼片。


 入口的黑气此时却不减反增，几乎把金泰包裹进去，强行冲进体内的黑气开始有了规律，它居然开始循着导引术的运行方向冲向早已失去感应的穴位。


 “嗯……”金泰双手划拉着，试图从床上起来，胸口的祖灵球千斤巨石一样压着他。


 突然，他手抓到一样东西，是刚才扔在地上的杯子，金泰一把抓起来咬在嘴里，他想叫来着，可叫不出来，无处发泄之下，他只能把杯子搁在嘴里咬，把快要崩溃的神经用疼痛重新固定在原来的地方。


 用任何一种难受的感觉都不足以形容现在金泰的煎熬，在他看来，现在这种情形就是地狱。


 “嘎嘣……”


 不锈钢杯子居然被他咬穿，异能被动地从体内被唤起，沿着牙，居然开始融化杯子，很快让金泰重新回到原来难受无处发泄的境地，异能甚至顺着融化的不锈钢流到外面。


 感应到金系异能的强大波动，祖灵球像是看到了好久不见的美味，居然开始分解开来，朝着金泰的嘴流过来。


 金泰很想把嘴闭上的，可现在不是他说了算的时候了。


 黑色的液体随着黑气一起流进金泰的体内。


 金泰的瞳孔一下子瞪的老大，随时都要把眼睛瞪出来一样。


 “哧……”


 能量开始外泄了，属于他的能量，几乎一点儿不剩地开始融进他体内。


 一块人形黑果冻出现在床上，金泰再次失去了意识。


 哪怕床上正在进行一场强大到无法想像的能量转化，周围的景物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连那个快要烂掉的桌子上插在玻璃罐头瓶里的野花都没有一点儿损伤，随风舞动着。


 菲比和马丁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们早已经跑下山，穿过一个又一个不比他们家好多少的房子，即使在这依山而建的贫民区，还是有一间教堂响着悠扬的钟声，教堂前面摆着一个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衣服，还有面包，两个修女拿着维生素片，招呼吵闹的小孩子排队，然后带着笑容把一片维生素放在每个人的嘴里。


 这是大多数贫民会选择相信主的原因，因为主的信徒给他们吃的，至于主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几个人真的在乎。


 好吧，菲比例外，她虔诚地跟这些神职人员打招呼 ，然后主动地帮起忙来。


 “愿主赐福与你，孩子，”神父带着慈祥的笑容，“费尔南多神父身体不舒服，由我来代替他，你可以叫我朱利安神父。”


 “难怪我觉得您有些陌生，”菲比手下不停地发放着衣服，“您从哪儿来，神父？”


 “托布韦查，”朱利安突然微微一怔，扭头看向山顶。


 “我家住在那儿，”菲比只要能帮助别人，总是很开心的样子，纯真的笑容挂在脸上，让他的美貌更加动人。


 “哦，是吗？家里还有别人吗？让他们也下来吧。”


 “没有了，只有我的弟弟，马丁，嘿，马丁，排队去！”她很凶地拍了一下马丁的手，把他手上的面包打落在桌上。


 “哈哈哈……”


 孩子们在一边笑起来，都对菲比的公平公正表现出极大的好感。


 朱利安却以别人听不到的音量低声喃喃，“好强的精神波动，而且——好熟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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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西哥城上空，八百米高的空中正在进行着另外一场对决。


 目前胜利者似乎是那巴，他走遍了整艘飞船，抚摸每一个零部件，好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动力室的四个能量球能量已经接近消耗殆尽，投影那巴手指舞动，在舱壁上轻轻一点，打开了能量球储存室，换上新的能量球。


 整个过程都让那巴迷醉地观赏着，似乎又回到过了过去的日子。


 “准备好了，我的主人。”


 “起航！”那巴难掩激动之情。


 “遵命，我的主人。”


 能量球闪出耀眼的白光，把能量传送到飞船各处。


 那巴突然感觉到强烈的不安，“停止！马上停！”


 晚了！


 能量加速流向飞船各处，站在他面前的那巴投影不断剧烈地闪动，“沙沙”的声音迅速传遍全船。


 那巴投影消失了，小玲重新出现。


 一道白光笼罩在那巴身上，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法与飞船的能量抗衡，被强行传送了出去。


 “唰……”


 下一秒钟，那巴再次回到了空中，带着强烈的不甘，“该死的！见鬼！他是怎么把能量球也烙上精神印记的！飞船是我的！我的！一个卑微的人类怎么可能拥有它！”


 那巴再次发动了攻击，但是这次的护盾带有一种极强针对性的防御，让他带着腐蚀力的精神力完全失效。


 “怎么可能？”那巴又试了几次，近乎绝望，“这只是一艘巡逻飞船，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强的学习能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来告诉我？”


 整个天空都回荡着他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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