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鬼节的葬礼（二）
骷髅头开始尽显国战时的演讲功底：
“记得那天夜里我跟说的话吗，我说我也有个爱的女人，我没有结婚一半是因为她，如“我之前所说她并不漂亮，因为第一次的遇见，好几年前，在长春城郊的滑雪场，遇上一个女孩，他的头发盘起，双手撑着膝盖。并不如我所见的娇柔女子一般，她勇敢而且矫健。她下山的姿态有种惊险的美感”骷髅头有些神往
“怎么美”林晓并无兴致
“她仰着头，很享受的望着洁净天空，任由脚下的雪橇哧溜溜的朝山下疾去。那时天笼罩着一层雾气，气温处于全天最低点，雪面上结着一层冰凌，没几人敢在上面滑雪。偷闲的人们远在滑雪场附近的宾馆欣赏滑雪场的雪以及摔跤出丑的模样”
“后来呢”
“她动作很好，临到终点她的速度已经降的很低，她的雪橇陷进小雪窝后便失去重心，当时我正在侧位角度半坐着发呆，发现一个瘦长的身影向前一个空翻，长长的头发飘逸开来，一点不显得摔跤后的狼狈。她空翻着陆后标准的前翻了好几个滚后一动不动仰面躺在雪地上，我当时以为她受伤，没料走过去才发现她挣大着眼睛笑咪咪的呆望着。我好奇的眼神挡住了她继续与天对话的路，所以她一个激灵爬起来。”
“于是你们？”林晓问道
“你猜我们发生什么故事？”骷髅头摇着头，他的声音太雄性，以至于里面有人回应道：“谈了，睡了，分了，又回忆了”
骷髅头佯怒进去了，林晓只猜骷髅头在安慰他。他望着江边乏着一团蓝光，时隐时现的，他拿起手机，又给陈橙拨去电话，他听到呻吟和潺潺流水的声音，他听的刺耳，挂了手机后便止不住忧伤，曾经看过美国丽人里那个短片，一个熟料袋随着风飘荡，在主人公看来是生命，而在他看来是无助。
那点蓝光不停的在吸引着他，他望着那道蓝光，想着小时候祖母跟他说过得故事，她说人去世的时候心愿未了，如果意念很强便能会化成幽魂，去完成他要做的事。林晓信，因为祖母去世的时候他看到了蓝光，就在老屋厅子上悬浮着，他听到了几个人的哭声，当时他还小，并不害怕，因为最疼他的祖母不会害他。而如今同样的蓝光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知道这跟他有关，他还没来着及想究竟，从右手边理工大学后门通来得马路上亮起摩托车的白光，他看到二个人的从车上下来，他看的真切，是陈橙，是陈橙，真的是陈橙。林晓呆住了，他说等只是一句明知不可能的玩笑话。可是他真的来了，他试图挪动自己的步子去迎接她，他看着那个跳动的火焰头脑却完全空白了。他把这栏杆，试着在黑暗中寻找那关了灯的雅马哈摩托车，可是除了江边那道蓝光他什么也看不到，两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群人一阵骚动，骷髅头过来扯林晓，可林晓还是失了魂似的看着江边，骷髅头没有办法，便领着大伙从西北门下去了，一阵风吹来，所有的烛光摇曳着，火炬冒着袅袅青烟。林晓回头望了一样径直走来得陈橙，他的眼睛变的模糊了，一切都模糊了，陈橙也模糊了，可是他却没有拭去眼睛里晶莹的水花，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想法，你一开始就是赢家，我的努力对你而言只是你生命中最卑微和最微不足道的东西！”林晓自顾着说着：
“是的，我不否认你的真诚”陈橙说话有些轻，幽幽然的声音在寂空中变得绵长
“我感觉时间上只有我一个人，周边都很空虚，我好害怕，就是死掉都不知道要怎么死。我只是希望有人能够陪在我身边，也许你看不起我的平凡，但是我绝不缺乏生活的热情和生命的梦想，也许我会孤单，但是我不断找寻你的踪迹。遇见你的那天，是我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刻。你永远不要忘记，曾经有个人。。。”
林晓叹了口气，缓缓坐上栏杆说：“我给你念个小故事吧，是个哲学家写的
人的一生太短暂了，生-长-高潮-衰败，朝代如此，人的生命也是如此，万物皆是按规律循环着，想像一下眼前的渺茫一片江面上，朝起时一定烟波浩瀚，我们就是一片极小的浮云，在这片小天地里相互依存，不断遇上不断失去，只留下他人的痕迹，这其中培养了你的人生观，价值观，修养，言行等等，你也许因为适应而更强，但是当太阳从云层照射下来，这片小天地的空间就稀薄了，有的被洞穿，有的被兼并。你我随着空气上升，升为更高的云层，接着成为乌云的一粒分子，在黄昏过后，大雨倾盆，你我沉入江底，又浮出水面，午夜的温差使你变成雾，在你重新找到位置的时候，昨日的记忆已经冲刷殆尽，今天又是全新的另一个人，他又会遇上许多的人，你认为江面是一成不变的，其实他无时不刻在变，只不过他的变动是相对静止的，我们错误的以为，清晨的江面都是这样的，但你不知道他与昨日的不同。
“你想说生命”陈橙话不多
“你太年轻，你很快就会不记得我了，也不必记得这些无聊的话，因为这是我写得，就让它们随着我沉入江底吧”。林晓想起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失败，老父母六十有几求孙若渴，同事讥笑的神情，传说的疯狂，还有陈橙的呻吟，所有的信息灌入他的脑海。他又望着那道蓝光，那是无法侧目的吸引
“不，我懂，我以为自己还年轻，可以放肆的挥洒青春，我以为自己还年轻，要享受好每一天，我以为自己还年轻，可是转眼就二十有几了。如果你愿意让我选择，我愿意跟你一起升入云层，撒向大地，然后我们的孩子接替我们平衡这片云”。
林晓转过身试着去抚摸陈橙，可是她躲开了。
林晓笑了，笑得那么牵强：“我不该奢望的，你别来哄我了”
“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怎样呢，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改变什么吗？”
“我不会让你死，不会”陈橙声音有些颤抖
“是吗？”林晓的眼里闪现着同江边一样的蓝光，他还是动不了，他感觉到心灵微弱的抗争，可是他愈发痛苦了
“一个人活着需要理由，可我什么都没有”林晓双脚挂在栏杆上，任由着身体在塔外摇晃着
“不，不”陈橙大叫着靠近，但她并没有伸手，
“别假惺惺了”林晓望着背着手的陈橙继续说：“我要让你永远愧疚，永远”林晓凄厉的声音随着他眼里的那道蓝光飘荡在夜幕下的空中，他就这样无遮无拦的飘荡着，林晓闭上眼，享受着短暂的快乐。
他解脱了。伴着他的，还有她得一条白蕾丝。
林晓飘的很慢，乏着蓝光的眼与江边的那团蓝光形成一个并不稳定的通道，他的身形随着蓝光逐渐剧烈的运动而变的姿态万千。他确信自己跌入了江中，确认蓝光还在自己的追踪范围，没有任何溺水的难过，像是本来就是水的一份子，即将随着空气升腾消失。又像是得水的鱼，蓝光就是垂钓者抛竿后下沉的饵。蓝光逐渐暗淡下来，它钻进了岩洞，岩洞下又是一个巨大独立的空间，这里没有水流的痕迹，空旷的令人害怕，那团蓝光已经小得几乎消失，林晓开始感到窒息，求生的欲望驱使他向上游去，他撞上岩壁那会蓝光彻底不见了，林晓看到一串水珠咕噜噜的从那里冒出，撞在岩洞顶部四散不见。这时林晓彻底清醒了，他感到五脏六腑因为挤压而撕裂般的疼痛，他的手因为挣扎而痉挛。连蓝光也没有了，水汹涌的迎面向他涌来，下潜已经把他逼到生命的极限，在这个硕大空洞的空间里，正中央的林晓绝望的任由身体在水中悬浮着，他几乎直立在水里，头耷拉眼睛迷离着，头发漂浮的样子显得从来没有的干净，手无力的荡着，一条腿半跪着，像火刑场上的囚犯，又像求赎的罪人。他已经没有力气咒骂没有力气去思考了：他缘何要喜欢陈橙，缘何要爬这座塔，缘何莫名其妙的摔在十几米外的江心深处，还有朋友的惊慌离去，传奇的雅马哈，还有那道蓝光，这无不挑战林晓的承受底线，他还能去想这些吗？就让一切随着他的死亡一起埋葬吧！
或许这就是个梦吧
弥留之际，林晓忽然望见又一道光，紫色的光，它几乎笼罩了整个岩洞，林晓眯着绝望的双眼望向前方一人一兽，这个女人和自己一般高，衣着华贵，长相甜美而且似曾相识，旁边是一只像凤凰一样振着巨翅的凤凰，他们全身闪耀着耀眼的紫色光芒，林晓扑通跪下大喊：“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大你个头，我是你老公”对方一句话几乎将虚弱的林晓雷死过去，林晓勉强集中精神端详了对方几秒，口中喃喃有语：“姚宁，姚宁”。他倒在姚宁的肩上痛哭着：“我太喜欢陈橙了，我是不是死了，死了好啊。你知道吗，她今天竟然来了塔里，她知道我要跳，你以为她是来救我的吗？不是，他跟他姘夫演戏来激我，他们可以逍遥快活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他整个身子都压在姚宁身上还是觉得很累很累，紫色的光晕让他感到很温暖。他的耳朵贴在姚宁的肩胛骨上，姚宁的叹息声变得更加沉重：
“七天前，你说传奇抢了陈橙，他在饭桌上带走了她，你还说你的个性七天就会死，我去给你算了一卦，日子竟然是鬼节，卦象显示大凶”
“你救了我”林晓抬起头
“不全是”姚宁又叹了一声，她得样子像冰霜一样肃穆，他呆望着眼神咄咄逼人的姚宁，怎么也想像不到这就是平时游戏里温柔的叫他“死人妖”的老公，她得神情令林晓正色起来。
“你不爱她，不是吗？”姚宁扶起林晓，看着他的眼睛。
林晓心里咯噔一下，他冷笑：“都为他去死了，不爱？”
“是的，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你的这个闹剧只是因为你中邪了”
“你懂什么!”林晓几乎跳将起来，他看着姚宁展开一张被揉成团的黄纸，上面潦草的划着几条横竖线。林晓顿时脸色变了。
“你说你唯一喜欢的女孩，她也姓陈对吗？你给他送礼物，嘘寒问暖，给他写诗，写小说，写信，甚至对她表白，还在她选择离去后在签名上改成陈经苍海南为谁，她花耗了你全部精力，可提及她你仍然满口溢美之词，你喜欢她对吧！”
“她只是虚幻，”林晓幽幽的说：“我要的是现实”
“难道现实还不够清楚？我只是喜欢骚扰，我不喜欢她，这是你的原话。你不痛不痒的给他挠痒痒却没有任何实质的表示，这算什么现实，你对陈橙，只是得不到的懊恼与被夺走的怨怒，强烈的占有欲成为你最大的破绽，你被心魔控制了，做出今天的蠢事”。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他们双宿双飞，我却落得如此田地，我恨，这个社会，恨现实的陈橙，很所有的人”。
“你没资格”姚宁的凤凰把林晓拍飞了几丈远
“错的不是我，你为什么针对我”林晓咆哮着：“你痛快的骂吧，你救不了我，我还会死”
“我高看你了，你不光无能，你还无耻，好，让我告诉你为什么”。
林晓再次陷入梦里，他自己都不晓得这是第几层梦境了
林晓徐徐的睁开眼，他望见了建国路与文清路交汇段的一起车祸，他一眼瞥见了倒在血泊中没有气息的传奇和那辆不成形的雅马哈摩托车。陈橙呢？陈橙呢？林晓寻找着，他最终在车头前找到了倒在一堆废墟中的陈橙，她似乎挣扎着做着什么，她得脚在摁着什么，林晓冲了过去，他看到是手机，已经接通了得号码，他难以置信，转头看着手机，他发现是林晓，竟然是他自己，他瘫在地上，听着陈橙短促的呻吟声，她双臂潺潺的血无情的撒在满是泥浆的砖块上，林晓看着陈橙的渐渐闭合的双眼，他不允许她睡着，他摇晃着她，陈橙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她得两条小臂无声的从衣袖里滑落。他想到那天晚上陈橙为什么背着手。他的眼泪鼻涕跌落在陈橙的衣袖上。他颤抖的厉害，不顾一切的要背起她，他的全身都沾满了血，这时他看到救护车从那边过来，没有人看到了林晓，只是把陈橙和传奇都抬走了。姚宁拉起悲痛中的林晓，来到了塔下，那里聚集了几十个警察，5辆警务车齐刷刷的开着灯，钻进车厢里那几位朋友其中包括骷髅头仍在瑟瑟发抖。塔九已经空无一人了，一根白蕾丝挂在塔与江之间最高的那颗松树上。
“她死了吗？”林晓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没有，不过灵魂出了窍，估计半年内元气恢复不过来”
“为我吗？”
“那为谁，我都替她觉得不值，她救你的意念很强，你想想她的到来，你飘到江中！”
“我该怎么做”林晓没有多余的话
“那要看你自己”。
现实中的人都是自私的
譬如陈延，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林晓给予的大哥哥般的关怀令她感动莫名，然而她的归来并没有让林晓知道，他只是从她的日记里发现的只言片语，少男少女的那舂事，本来就没有对错，只有愿意与否。
譬如林晓。心里只能装着延，而去窥视橙。他无奈的让幼时记忆在回忆里积淀美好，这样也能让彼此的关系更近些。但是他仍放不下那个她。他的挣扎本身就是一种自私。他承认这种自私，但他并不因此愧疚，因为他想让陈橙去满足他的愿望，满足林贵子夫妇的愿望。他要跟陈橙结婚，而不像社会上的许多人一般只求曾经拥有。
倒是陈橙，她有着自己的择偶权，也许自私的欲与之结婚的林晓会骂她好贱。明知道传奇如此，仍然逃不过诱惑。可是这关林晓何事？就因为林晓愤怒于传奇的角色变换？她的错，前往塔九的那个善念便足以弥补。林晓的错，试问拿什么能弥补陈橙的双臂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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