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尹总。”


 五点的时候，下班的音乐声，悠扬的响起来。唐哲雅笑笑，给尹柏然挂了电话。


 “唐小姐？”尹柏然头疼的看着进程表上，今天画的大大的生日蜡烛，不断的拿着笔，上下左右翻转着。


 唐哲雅的声音活力轻快，在电话里笑道“尹总，很抱歉，今天我有个朋友来，恐怕不能与你晚餐。”


 “哦，是么，那好吧，今天就放一天假。”他松开眉，笔在他手指间灵活一转，回归原位，抿唇向上一笑，在蜡烛上画了一个勾。


 “哦，对了，我们的策划组员里面，我想再加一个人，这个，我们明天再讨论。”她买了一个关子后，心情愉快的挂了电话。


 比尔的到来，确实让她觉得有了些依靠，连月来的操劳与孤军作战，她确实快要吃不消了。


 尹柏然正合我意的笑笑，拾起钥匙，便往医院奔去。


 “喂，竹先生。”


 “是的，易先生。”竹园的老板竹永心略显遗憾的声音传来。


 “我想通知你一声，晚上的宴会可以照常办起来。”


 “好的，没问题，我马上让他们准备，只是客人。。。。。”他有些为难，这是他执掌竹园的最后一天的营业。


 “没关系，客人都留着，所有的消费，全由我买单，人多热闹一点。”他轻松打消他的疑虑。


 “哦，太感谢您了。”竹永心不自觉的弯下腰。


 “我有一点要求。”


 “请吩咐。”他摒心静气。


 “请你严格把关，不允许任何一个记者入场，出了问题，这卖买就还没完。”他低沉道，头一次，有隐约的挫折感涌上。


 ※


 浩天旅馆，完全以英式的建筑及经营风格立足，临川是一个完全开放的大都市，与外界的交流与来往，十分的频繁和密切，在这个容纳百川的城市里，一切，都显得悠然自得，独树一帜，丰富万分。


 她到浩天时，刚好七点，不想，比尔的大嘴巴早便已经宣扬了出去，这会，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有职位的员工都整齐划一的正襟危坐，等待她的到来。


 她原先只想过来接了比尔便往竹园奔的，毕竟路上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明天便是比尔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她不想他太累。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休闲的打扮，与众人格格不入，不由得朝比尔责怪的挑挑眉，后者则抱着胸一脸无所谓的大刺刺坐在那里。


 酒店的礼仪工作十分的到位和严谨，这也是，唐哲雅周到，恰如其分展现她的优雅与成熟完美的基础，任何事情，都会有一个磨练的过程。


 以吴鹏为首，先是给出一阵整齐的热烈鼓掌声。


 她不得不拿改变在凯然松散的作风，回复以前的模样来。


 “各位，非常抱歉，这次我来，并不是正式和大家见面，所以。。。”她笑笑，摊摊手，低头看自己的服饰。


 众人微笑点头表示理解。


 “吴经理，到时凯然所有一切的庆功宴都会在浩天举行，我们会有很多的机会。”


 “比尔。”她扬头笑笑。


 比尔无奈起身，到主座与她并肩站立。


 “相信吴经理，已经同大家说过，比尔将会接我的手，这次会在临川浩天实习一阵，我很遗憾，因为自己家族的事情，未能与大家合作，但我相信，后面的工作，比尔会替我，做得更好。”她轻轻攀着比尔的手臂，信任的朝他一笑，随后眉眼带笑的看向一干人员。


 众人很快便接受这位具有亲和力的年轻领导，她干净的脸上带着对众人无比的信任，使得这场原本严肃紧张期待的接待会，一下子和谐起来，皆起立零落拍掌，比尔在唐哲雅的示意下，感激的与他们握手，不断的寒喧。


 唐哲雅朝吴鹏使使眼色，到一旁，招呼他道“吴经理，比尔这两年在学校少有接手浩天事务，这几天间，你要尽快让他熟悉起来，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再介入浩天了。”


 吴鹏看得出她眼底深处的悲怮，如同，偶尔媒体捕捉到她有时迷茫无措的模样一般，她如此的真实的就在自己的面前。


 “放心，唐总，浩天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我一直没有机会同您说，唐董在你接手凯然不久，就有给我电话，让我全力配合你，有任何需要，请一定跟我说。”他仗义道。


 她笑开，眼有微光流动，真心的伸出手与他交握，沉稳的互相使着力，已不需要再多话，人生纵然充满着挫折与无奈，但总有些，让她窒息的心不时的感动与充盈。


 ※


 “比尔，浩天一向发展平稳，相信你介入并不难。”唐哲雅小心地在夜间行车，不时瞄瞄抖腿动手玩电动玩具的他。


 比尔咒骂一声，反手将不知名的小屏幕扔到后坐，双手交叉在脑后，认真看着唐哲雅的侧面。


 “莲心，我觉得你太紧张了。”


 唐哲雅不自然的笑笑。“是么？”


 “嗯，这样会影响你的判断，你应该放松，放松，知道吗？”比尔抽出一只手来比划，粗壮的手腕灵动如蛇。


 唐哲雅扑哧一笑。


 “好了，好了，今天我们好好吃顿饭，别说工作的事情，我向你保证，吃过这一顿饭后，你会觉得精神气爽，疲劳一扫而空。”


 自与尹柏然来过一次后，她自己有时候太累时，便会自己驱车前来，有了尹柏然的招呼，君子阁，她总能订上位，不管多早多晚，似乎那小厢间，一直就是空着的，专等她一般。


 “哦，有这样的地方？”比尔坐直身，倾身向前，盯着挡风玻璃使劲瞧着。


 “竹林风。。。。竹林风。。。。”唐哲雅轻轻的哼着，想象那晚，惬意的感受。


 待他们到时，却见平常幽静的竹园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她颇为失意的看了比尔一眼，耸耸肩。


 “哦，莲心，我喜欢热闹。”比尔不以为意，拥了她进去。


 “对不起。”服务员拦住他们。


 “很抱歉，先生，小姐，今晚入来的客人，都必须检查。”


 “检查什么？”唐哲雅一愣。


 “今天是一场非常私人的盛会，是为了庆祝我们的新任老板的生日，如果您们是记者的话，请改日再来。”服务员恭身，非常的有礼貌。


 “没关系，请检查吧。”唐哲雅无谓的摇摇手，只是心里还是非常的遗憾，不知道换了新老板，这里的风格还会不会一样。


 比尔紧紧盯着服务员手头上的动作，如若她是男的，恐怕老早便被他一拳给打到九宵云外。


 唐哲雅拍拍身，看着服务员转身面红耳赤的检查比尔，她摇摇头，如若她是这里的老板，真的不想有记者入场，便不敢派这样的人在门口检查。


 比尔甩甩身子，脸色不悦的拥了唐哲雅进去，这顿饭，还没有吃，就紧张异常了，何来精神气爽？


 “哦，比尔，相信我。”唐哲雅笑道。


 到了前台，小姐对她已经相熟于耳，忙迎了过来。


 “唐小姐，非常的抱歉，君子阁我们的新任老板已经预定了，非常的抱歉。”


 “没关系，寿着为大，那帮我们订在隔壁吧。”


 “好的，谢谢唐小姐，对了，唐小姐，吃过饭，我们会在竹林有个舞会，到时希望你来参加，还有，今天整场的消费，全是免费的，祝您用餐愉快。”


 ※


 今晚的君子阁温馨浪漫，尽管空间不大，但竹梁上挂着大大的星星与月亮，彩蝶相伴其中，那黑线垂下来的，是若隐若现，青绿青绿的荧火虫，灯光全熄，只剩两大颗红烛立在桌当中，流着硕大无比的喜泪。


 窗口微微打开，淡淡微微的竹林风吹入，这里被营造得清纯朴实，可爱纯真及浪漫，沈天灵饱含热泪，在胸口握着拳，眼光闪闪的看着这小小空间的一切，硕大的星星闪着遥远神秘的光芒，设计者，是相当用了心的，她今天身着白裙，一头秀发柔顺的垂着，中间用丝带系了一条白束，飘逸的流动下来，整个人，如夜间的纯白仙子，在这静默的空间里，与现实外界几乎隔绝的空间里，显得如此的真实与梦幻。


 竹园纵然是尹柏然花大手笔买下送她，但也及不上这一屋的浪漫与独特。


 “柏然，谢谢你。”怕是触及打破这种美好的感觉，她在柔柔的火光中，轻诉着她的感动。


 “只要你喜欢。”尹柏然淡定一笑，这阵子，他觉得亏欠她太多，而她，果然如想象中的一样，温柔乖巧，没有给他任何的后顾之忧。


 他倾身，正想点燃生日蜡烛，梯道口传来咚咚的上楼声，他皱皱眉，随即拨了个电话。


 “易先生，是唐小姐和他朋友上楼来了，因为她是您最尊贵的客人，而且指定要君子阁的隔壁。”竹永心解释道，他以为，尹柏然不会介意，事实上，如果他知道尹柏然所做的一切保密工作，只是为了防今天这个唐小姐的话，估计打死他，他也不敢这样回答。


 “我知道了。”他收了线，凝脸又靠回椅座。


 彼此，比尔与唐哲雅说笑的声音，在君子阁停顿一下，复又过去，隔壁的竹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关上。


 隔绝了外面热闹的一切，反而显得这两个小厢间，寂静无声。


 “怎么了？”


 尹柏然抬手制止她，沉吟半刻，即又重复手上的工作，一根一根将小蜡烛点燃。


 “灵儿，让我们过一个安静的生日，就我们两个人。”


 沈天灵不明所以，仍高兴的点点头，抱拳倚在桌边开始许愿。


 “比尔，这个位置也不错，你看，外面的竹林好茂盛，感觉好深远，从竹林深处传来的风，很舒服，你过来。”


 而致远阁的唐哲雅和比尔，相较于便轻松许多，哪管外面的庆生热闹。


 “哦，小莲心，你就是来这里放松心情的？”比尔哈哈一笑，与唐哲雅并排站在窗边。


 “是的，比尔，这比哪里都来得好，你知道吗，竹，在我们中国人心中，是清傲的，是挺拨的，是宁静致远的，是高洁的象征，它，能净化人的心灵。”唐哲雅舒逸一笑，接受着洗礼。


 比尔似懂非懂，有些遗憾，在这些方面，他与唐哲雅，是有着不可跨越的差异。


 “哦，小莲心，我后悔，没有和你一起生长在中国，因为，我实在没感觉到它像你说的这么奥秒。”比尔拧着眉摊摊手。


 唐哲雅抬头看看他，很认真的蹙眉想了想“嗯，比尔，等会如果早的话，我们去那边走走？”


 “OK。”比尔拍手称快，这种认识，还是见到实物感受更加好一些，彼时，他的肚子不合适宜的传来咕咕的叫声。


 两人相视一眼捧腹大笑，送餐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相谈。


 “哦！”比尔扯喉怪叫。


 尹柏然在那边皱皱眉，哀叹一声，抚抚额角，向沈天灵表示歉意。


 “柏然，我想，他们是一对快乐的情侣。”沈天灵依偎在尹柏然的怀抱，对隔壁传来的怪声，倒是羡慕得紧。


 “比尔？”唐哲雅停下筷子，对他表示质疑。


 “莲心，没想到，我要最先见识它的尸体！！！！”比尔还在那鬼叫，握着筷子只指那已经剖开的竹筒饭，显然，这是刚削好的新鲜竹子，还泛着清香的竹香味。


 服务员捂唇一笑，朝他们恭恭声，体贴的轻声关门退出。


 沈天灵在这边扑哧一声笑出来，虽然他们努力营造的温馨浪漫被这一对活泼可爱的情侣给破坏，但其实这样也不坏，对不对。


 她就是这么单纯容易满足的人，尹柏然嘴角含笑的看着怀中笑得甜蜜的沈天灵，淡淡的安宁和温暖划过，撩起她垂在耳畔的丝丝头发，在她额头印下深情的一吻，一切尽在不言中。


 “哦，比尔，我知道，你一来，我就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现在，你给我好好吃饭。”唐哲雅看着比尔搞怪，满脸扭结的模样，虽不至于笑得前仰后翻，但也乐得握不住筷子，浑身轻颤。


 比尔放下餐具，收住笑意，握住唐哲雅的双手，既深情又幽默道“莲心，现在，你会不会觉得，我其实比那群竹子更加有用，我能让你开心。”


 唐哲雅拼命止住笑意，但也没挣出双手，她认真的看着比尔的眼睛，深思一番，然后慎重的点点头。只是眼底的笑意，出卖她的严肃，这两人，一碰到一起，心便会欢快的跳动，怎么也认真慎重不起来。


 “哦，我就知道，你永远只会把我的话，当作玩笑。”比尔丧气的收回手，长长的吁了口气。


 “比尔，你答应我，今天不说这些。”唐哲雅将叉子递给他。


 “小雅，我对你的心，十年从未变过。”比尔甚少叫她本名，只是到非常需要她在意的时候才会这样。


 她张口却是愣住舌，让她说什么好呢？说她心里早便容不下第二个人，说她只他是亲人，并无半分的爱恋？她摇摇头，以比尔有时候的执著劲，她真的会吃不消。


 “习惯，比尔，我们习惯了生活中有彼此。”她客观道，为他这几年来默默陪在她身边，逗她开笑，让她放松，表示浓厚的感激。


 “好吧，我接受。”比尔凝眉想想，勉强接受这种说辞。


 随后二人默默吃饭，只听得餐具互相碰撞的声音。


 尹柏然挑挑眉，莲心？这外国小伙子，显然不知道中国文字的深奥，本意怕是想表达她如莲花般的清澈美丽，以为加了心，更上一层楼，哪想到，莲心原来是最苦的呢。莲心，他微微启口重复，随便逸出一笑。原来一想，莲心这二字，的确又非常的适合她，虽然她没有沈天灵的温雅可爱，柔美香甜，但，她的作用，无人敢抹煞，良药苦口么，至少，她外表，与莲花，倒也不差多少。只是这样的她，总让人少了那颗轻易便恋上爱上的心。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正笑得灿烂，但仍期待隔壁传来让她惊喜的沈天灵。


 “灵儿，如若，有两个愿望，一是，拥有至高无上，一生不变的爱情；一是，一生相守，相敬如冰的婚姻；而上天只允许给你一个愿望，你会如何？”他拉她起身，靠近已烧得半干的生日蜡烛。


 沈天灵果然睁大眼，用心想着，不断的权衡，她就是这点可爱，单纯得让人心怜，尹柏然内心升起一阵又一阵的遗憾和可惜，而隔壁的悄然无息，但具有厚实存在感的唐哲雅，莫名的让他皱起眉，生出淡淡的逃避及无奈的心理。


 “柏然，这两个愿望都好残酷。”沈天灵揪着胸，无助的抬头看他，带着若有若无的乞求。


 他握住她瘦小的肩膀，双目对视，但却毫不含糊道“人生就是这么残酷的。”


 沈天灵顿双眼含泪，如若月下清波，朦朦胧胧。


 “我爱你，我需要你的爱，不然，我会枯萎掉；但我，万分不愿意离开你。”她呜咽一声，脆弱趴倒在他怀里。


 “好了，灵儿，我逗你的，来，*蜡烛吧，否则许愿就不灵了。”尹柏然轻轻拍拍她，尽是宠溺。


 蜡烛的光，如寒风中的萧瑟的火苗，不知道哪刻便会熄掉，纤细不定的，如风中柳絮，这似乎也召示着，沈天灵的命运般。尹柏然双手垫在脑后，这时，大的烛火已经熄灭，屋内光线更暗，近得连相坐对面的人，都看不清楚，这个早便已经做出的决定，在面对沈天灵时，只多生了矛盾与遗憾，原来，他还不够彻底，这个认识，让他突生厌倦，干脆坐直身来。


 “柏然，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我要爱情，至高无上，一生不变的爱情。”沈天灵突然睁开眼，认真道，是的，不管尹柏然是玩笑的话，还是慎重的话，她都会仔细考虑。


 灵儿，至高无上，我不能保证，但一生不变，我可以承诺。对着微光，他也倾身，如同她一般，握拳静默，闭眼默默许下诺言。


 在他们合力下，蜡烛终于熄灭，带着他们的心愿，暂时的消失，竹永心在控制台，松了口气，这比原先定的程序，要久了许多，按下一个按键，君子阁顿时灯亮如火，如同白昼，映照着桌面一大一小两个残烛，异常的刺目。


 与此同时，楼下竹林，及整个竹园的院子，顿时热闹翻天，一系列的庆生节目终于在他们吹灭最后一丝蜡火的时候开启，留宾医院里的大部分医生护士都来见识这个浪漫的时刻，整个场面在她们的拉动下，异常的火热。


 此时，比尔和唐哲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也被热闹声天打断。比尔兴奋的扬扬眉。


 “莲心，看样子，今晚你所期待的竹林深处的宁静致远，是不可能实现了。”


 唐哲雅看向比尔指着灯火通明，盛妆打扮的竹林遗憾的点点头。


 她顿感厌倦。


 “哦，莲心，我想见识一下，这个特色餐厅的新任老板，与你不同 ，我喜欢这里的热闹。”比尔不认同的耸耸肩，满身尽是跃跃欲试。


 “比尔，你带礼物了吗，中国人是非常讲究礼仪的。”唐哲雅不免泼他冷水。


 比尔突然想到什么，拍手笑道“这有何难，莲心，你肯定有给我准备的接风礼物，对不对。”


 唐哲雅嗔怪一笑，倒是爽快的掏出一件陶瓷制品来，一串别致的细绳上，系着两个可爱的小人，男的细看便是比尔，而女的，虽然是中国女子，但却绝不是唐哲雅的模样，但却也相当的可爱，为什么会送比尔这个礼物，是因为唐哲雅刚到英国，被发比尔发现这两个玻璃瓶，他当时便要求让唐哲雅给他们也做一个，唐哲雅当时以这只能在中国，并且由她亲手制作才可以，这个承诺让比尔足足等了十年，所以，这次他来中国，她抽身去岳铭的陶瓷店特意捏的。


 比尔欢呼一声，高兴的接过，突然的皱起眉。


 “莲心，她为什么不是你？”


 “比尔，有关于我，永远只会有这一个。”唐哲雅深吸口气，掏出车钥匙，顿时清脆的铃声，破空传来。


 尹柏然一惊，脑中立时现出那活灵活现，但令人伤感的二个瓷娃娃来。


 “这不公平！”比尔怪叫，转身便想将那女瓷娃娃扔掉。


 “我不会再做任何一个，比尔。”唐哲雅淡定但不容人质疑的口吻，有些原则，于她，一辈子，也不可破。


 她脸上倔强但让人心怜的表情，让比尔不忍，他收回手上的动作，想想，将男的收着，女的，他已经有了最好的处理办法。


 “莲心，我会等，它，也会！”比尔摇摇小陶瓷，那小玻璃瓶中，顿时荡漾出水蓝色的波纹，足见她的用心良苦。


 ※


 “易先生，有个唐小姐的朋友，说有礼物要送给沈小姐。”竹永心拨通尹柏然的电话。


 尹柏然仰头看着吊顶的大灯，好一阵沉默不语。


 “易先生？”


 “把灯关掉。”


 “呃？”


 “让他到隔壁来吧，我们不想让人打扰太久。”


 “是，我知道。”竹永心挂断电话，即刻跟唐哲雅确定。


 比尔朝唐哲雅笑笑，起身


 “莲心，你不一起去？”


 唐哲雅摇摇头。她一向不爱八卦，也不好奇这些无关大雅的事情。


 比尔一进门，便被这屋里的黑暗给惊讶了一下，这中国人过生日喜欢摸黑过？


 他揉揉眼，试着唤了一声。


 一个小小的人影走到身前，显然，比他能更好的适应。


 “您好，您就是想送生日礼物给我的客人吗？”沈天灵有礼的问道，不安的看了黑暗中的尹柏然一眼。


 “哦，没错，美丽的小姐，虽然看不见您，但您的声音，您的身材，完全与我想象中的中国公主一模一样。”比尔仍不改他油腔滑调的风格，让尹柏然在暗中拧了拧眉，唐哲雅的欣赏口味，果然是与众的不同，而他，能自若的坐在这里，便已经猜出，定是比尔一个人来，她，总是有着自己的坚持与骄傲，如同她口中所诉说的翠竹一般，清冷的，有些孤芳自赏。


 “谢谢您的夸奖。”沈天灵淡淡道。礼拜朝她一恭。


 比尔撇撇唇，他向来喜欢热闹，从一入门便是黑暗，他已经厌烦了，这会，马上掏出礼物。


 “这是我一个朋友亲手捏的小陶人，送给你做见面礼，祝您生日快乐，永远美丽，我的公主。”他绅士般的拾起她的手，印上礼貌的一吻，随便洒脱的转身，替他们关上门。


 沈天灵接过小瓷人，回头朝尹柏然一笑“他果然非常的可爱。”


 随后，忍受不住寂寞的比尔，拉着唐哲雅，便去竹林凑热闹，众人翩翩起舞，待他们到时，疯狂已经结束，进入后半场的优雅旋律。


 比尔耸耸肩膀，弯腰90度向唐哲雅伸出手。


 唐哲雅甚觉好笑，但仍将手递给他，跳的是欧州中世纪的舞步，如若配上服饰，会更加美妙，众人被他们合拍的舞步所折倒，更加为比尔运动员的身体和俊美尖叫，比尔悠然自得，不时的朝一群姑娘抛眼色，达到互动，唐哲雅则目不斜视，平视的盯着比尔的肩膀与脖子，淡漠独我的目光，在这被众人围绕热闹当中，丝毫没有被淹没，闪发出她独特的光芒。


 尹柏然与沈天灵的窗口正对着竹林，对场面一扫而尽，显然这是他们所没有预料到的小小意外。


 唐哲雅与他是什么关系？他与她共事一阵来，从未见过她如此轻快的一面，她说的，明天策划组要新加入一个人，会是他吗？


 “柏然，他们很般配，不是吗？”沈天灵赞道。


 他看着跳得正欢的二人，蹙眉不语，这场战役，似乎更加复杂了。


 尹柏然与沈天灵都是不爱热闹之人，晚上属于他们的时光，已经过半，他抬腕看看，是该享受只有他们，不会受外人打扰的二人时光了，他朝沈天灵扬扬眉，后者拾起包，羞怯的垂下头，依偎入他的臂膀中。


 尹柏然扫扫唐哲雅的蓝翼，随即驾车飞奔离去，一瞬间，便没有踪影，如同他鬼魅般来到竹园一样。


 那身后的热闹，与他何干，如若不是为了打破留宾医院对沈天灵的猜测与弥补对沈天灵的愧疚，他该在金控加班，与唐哲雅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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