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比尔这天早上仍然在凯然，有一场介绍会需要他的参与。


 他不是以正式的职员身份加入策划组的，所以，只是一场友情的介绍，毕竟，比尔还是要以浩天为主。


 尹柏然食指不断轻擦着脸颊，看比尔风趣的和众人打招呼， 一点都不生疏，虽不至于像昨晚那般的随便和轻桃，但却也不是正式工作的模样。


 “比尔，真希望你尽快过来和我们一起工作。”市场部高华拍拍比尔健硕的肌肉，如同兄弟。


 “各位。”唐哲雅笑着压压手，阻止更多的热闹和混乱。


 “比尔是浩天集团的总经理，大家有空的话，可以到浩天消费。”


 尹柏然挑挑眉，看来，这个比尔的到来，让唐哲雅确实开心了不少。


 比尔忙掏出名片，一个个交换，场面一时有些乱，唐哲雅无奈摇摇头，和尹柏然对视一笑，这个比尔，就是有这种本事。


 “好了，比尔，吴经理的车子，已经等了许久了，这几天我有安排，三天后见。”她起身，朝刘秘书点点头。


 比尔甩手朝唐哲雅抛了个飞吻，潇洒跟着刘秘书出去。


 唐哲雅长长吁了口气，总算送走他了，这两年随意的生活，他看来需要好好恢复。


 “好了，接下来的议题是。。。。。。”她正待进入主题，电话响了起来。


 “对不起。”她抱歉一笑，一看，是李亚平，开颜便笑道“哦，亚平，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众人皆竖耳静听，逾期三个月的试车旅程终于结束，这是大家期盼已久的结果。


 “公司还算好，大家都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是的，我们正着手准备这事，希望能和新产品一起办妥。”


 “是啊，一切都顺利，我？”唐哲雅看看众人，起身走开了些，迎向落地窗，给众人留下背影。


 “嗯，我会的，你回来会有不少事情，呃，记者会，你和董伯伯负责就好了，今晚你们才是主角。”她笑着双肩轻颤，她就是有这点好，知道什么时候，给下属发挥展现的机会，她从不是居功自占的上司，这样的她，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愿意为她卖命。


 尹柏然看着她背影，这些思路涌上心头。


 “各位，一切都非常顺利，今晚悍龙的记者招呼会，已经安排妥当，相信，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期内。”唐哲雅转身轻摇手机，一张脸笑得万分柔和，和身后的阳光相得益彰。


 大家不由得松了口气，鼓起掌来，尤其是凯然的职员，他们期待这一天太久。


 这时他们才正式进入议题，讨论了一下，合作案进程情况，互相工作配合程度。


 “好，现在项目组的同事，可以先去忙手头的工作，大家不怕许总工程师累的话，可以马上和他联系，商讨新产品策划事宜，你们的许多文案，都需要他最后决定。”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想我不是体贴的上司，不过，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借着这次机会，在这星期内，我会在浩天安排一场宴会，以慰大家的辛劳，尹总？”唐哲雅解决心头一件大事，这一天的心情骤然放松，让大家看到她的另一面。


 “唐小姐，我不怕累。”尹柏然配合现场的气氛，接住唐哲雅的话，只是他一向严肃，这会用正经的口吻说出这种话来，让众人跌破眼球。


 “我想，上市筹备工作，基本已经尘埃落定，这场宴会来得恰当吗？”她捂唇轻笑，询问他的意见。


 尹柏然无所谓的挑挑眉


 “如你所愿。”


 众人不由得低头私语，看来报纸平常的报道，并非全是八卦。


 唐哲雅已低头翻阅资料，尹柏然扫扫众人，嘴角满带深意的笑意。


 ※


 午餐时间，尹柏然与唐哲雅在凯然楼下萤火咖啡厅用餐。


 近两个月的合作，已使他们不再像以前那般生疏和客套，工作上的配合，也十分的默契，只是双方还是称呼对方为尹总或是唐小姐，唐哲雅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很好理解，外人风传他们二人的绯闻，她时有耳闻，何况，尹礼阳也毫不掩饰的表现和暗示，为了不使对方误会，她便把这关系，严格的控制在工作范围内，不过，有些时候，私事也无法避免。


 “唐小姐，令尊在身体目前恢复的非常好。”


 “嗯，你去过医院了？尹伯伯还好吗？”唐哲雅显然很开心，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爸爸，只要你没事，我多辛苦都没有关系。


 “他只是在医院呆习惯了，何况，唐董与他颇为谈得来。”尹柏然笑道，尹礼阳因为有了自己的事情，没有过多的插手金控，让他多了更多的自主权。


 如果联姻，不止是利益上的收获，还能这么多的附加物，看来也不赖。


 “是的，尹伯伯的心态真好，我看我爸爸因为和尹伯伯在一起后，心情开朗了不少。”唐哲雅附和，这方面，她确实应该感谢尹礼阳，不管尹礼阳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她获得了她想要的，这便是她理智客观的一方面，看人看事，向来非常的清楚。


 “现在凯然新项目上市在即，上市筹备也基本办妥，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全部推出，那么，凯然的上市案，将会是我们金控又一经典案例。”可事实怕不会如此，尹柏然有些违心。


 唐哲雅抿唇，虽然目前一切都如此的顺利，但因为，一切都付诸在此，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能放下手，她只朝尹柏然暖暖一笑，便在等餐的时间，抽过身边备好的报纸。


 她抬头看看忙碌的餐厅，中午的时候出来吃饭，太浪费时间，太奢侈了。


 她随意翻着，却停顿在一幅大的版面，黑黑粗粗的标题耸然立着


 “最大股东徐氏建筑撤资，伟盛汲汲可危！”


 她双眼盯着硕大标题，一动不动，手却已经微微发抖。


 照片中，面对众多记者的提问，不堪重负的严卓宇，神情颇为颓废。


 徐氏现在是由严卓宇舅舅徐健明执掌，怎么会。。。。。


 “徐氏因为前一阵的工程事故，损失惨重，而且名誉受到严重的挫伤，开发盘因为资金短缺，无奈停工，现在，仅靠伟盛的股东分红，已经不能够弥补亏损。”尹柏然解释，这件案子，在业内闹得很大，严卓宇在这件事上，也算仁至义尽，否则，徐氏不可能撑到现在。


 而他还没有说的是，原本伟盛如果接手凯然新项目合作案的话，股票会一路看涨，但严卓宇，亲手放弃掉了这个机会，让徐氏错失了一个绝佳的翻身机会，这也是导致徐氏今日撤资与严卓宇决裂的主要原因。


 而唐哲雅已经马上想到这隐性的一层，想到严卓宇当初义正严辞，以一毫不起事的理由拒绝与自己的合作，好心情突然崩蹦，直愣愣看着照片中的他，摒着呼吸，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她猛地抬头望现对面的尹柏然，后者凝脸，一声不吭，结果显而易见，合作案到此地步，已不可能再让人插手了。


 唐哲雅抿唇露出一丝苦笑，随后低下头，隐藏自己的情绪低落。


 服务员送来久等的午餐，二人寂静的吃着饭。


 尹柏然现在再说什么凯然的顺利与成功，已挑不起她的兴趣，她勉力的应付，神绪早便已经飘远，尹柏然暗地摇摇头，女人，总是容易感性，或是自以为是的展现她的母爱，尤其像她，任何事情，都想揽在手，只是她忘了，严卓宇这些年在商场的一切，是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打倒的。


 这里面的悬机，恐怕于她，还是很难理解。


 而他，大约能猜出来一些，严卓宇的目的何在。


 那个男人，纵然有情，但远不是唐哲雅心中那个模样了。


 ※


 下午她接到电话，唐静容已经离开研究所，她理解，这个时候，卓宇需要有她在身边。


 工作空档，她不断的抚弄着手机，按着莫名的号码，想想又放弃，再继续投入工作，时光便这样流逝，尹柏然体贴的没再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找她，何况上市工作，重头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他勉力可以解决。


 吃过晚饭，他不放心的来了趟凯然，与同事碰面交接工作，忙完时，驱车离开，二十楼的小小窗口仍然亮着灯，仔细一瞧，窗边立着小小的一个人儿，一动不动，他不由得想到第一次到唐家时，坐在草坪的秋千上，他最初看到的，便是她静静站在窗帘后的身影。


 他猛地踩了加油档，车子带着一阵动力轰鸣，刷的一声，冲出凯然界地，放下车窗，初秋晚风拍打他的脸颊，是的，他觉得非常的兴奋，是一种期待暴风雨来临的兴奋和期待，场景已经筑好，并且到达了非常的高度。


 在这场暴风雨中，各人都有各人的目标。


 只是，却有一个人，只是被动的要承受这一切，无辜的。


 但又如何，尹柏然抹抹脸，他不过顺势而为，不把握机会他才会不甘心一辈子。


 桌面的电话打破唐哲雅的沉思。


 “喂。”


 “小雅，我现在在医院。”李亚平虽然满是疲惫，但显得很开心。


 听说话背景的声音，唐哲雅便知道，他已经在爸爸的房间了。


 “怎么不先休息呢？”


 “我担心老师的身体，不过，看来我是多忧了。”他哈哈一笑，后面隐约传来父亲开朗的附和。


 她不觉抿唇一笑。


 “你等我，我马过来。”


 她弯腰要拿起车钥匙，却被玻璃瓶中的人，刺痛了双眼，闭闭眼，一把抓过，便飞奔下楼。


 一路飞驰，蓝翼的优美高贵嚣张的在路上展现，引得路人阵阵惊叹。


 而车窗内的她，飞速的流光下，只映下满脸的暗淡。


 到达医院，她整整心绪，才推开交谈正欢的房间的门。


 “小雅！”李亚平忙转身站起来，仔细端详唐哲雅，她似乎瘦了不少。


 “亚平，辛苦了！”唐哲雅上前，感激又用心握住他的心，不似第一次般的客套，李亚平有些腼腆的点点头。


 她突然松开手，抱住他，李亚平身子一僵，意外之下，惊诧的脸上慢慢露出笑意。


 “谢谢你，你是爸爸的骄傲，也是凯然的骄傲。”


 唐家修含笑看着这久别二人的重逢。


 良久她才放开手，脸上除了感动下，压抑的是深深的矛盾和痛苦，看得出她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李亚平心思细腻，马上朝唐家修点点头，带她出去。


 医院一楼的长椅边，唐哲雅愣愣坐着，脑里心里满是严卓宇颓废无奈的表情。


 李亚平静静站在一旁，让她慢慢理顺自己的思路，见她仰头深吸了口气，便挨着她坐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小雅。”


 看样子，应该是私人的事情，他问得有些谨慎，尽管唐家修刚跟他提过他与唐哲雅的婚事，而且表明，唐哲雅已默许了。


 唐哲雅抬头看他，良久，才微微一笑，摇摇头。


 “只是太累，突然觉得可以帮手的人都回来了，很感概。”


 李亚平看她说的真挚，也未能再追问下去。


 她呼了口气，起身抱胸靠墙站着，气氛有些僵硬，与以前有些些不同。


 “老师。。。”


 “爸爸。。。”


 他们同时启口，互相对视一笑。


 “爸爸，他非常的欣赏你。”得到她先说的暗示后，唐哲雅斟酌道。


 “我要多谢老师对我的栽培。”


 “凯然非常的需要你。”她满身的疲惫，转身，看向窗外的夜色。


 “放心，我。。。。不管如何，我都会替老师好好扶持你。”他起身，与她并排站立。


 她沉默一阵，随后侧头看他，眼神在暗夜下，迷茫顿生


 “爸爸希望我们能结婚。”


 李亚平愣立一下，随后大笑，唐哲雅疑惑看着他。


 “小雅，为什么，我觉得结婚突然之间变成这么可爱的一件事。”李亚平暗指他们如此的商量结婚一事。


 唐哲雅随即也笑出声，是啊，确实，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她应该是打击到她的吧，可是每次，都是他体贴的圆回话，不让她有丝毫和尴尬。


 “小雅，这个不重要，我和你一样，都希望老师康复并且放心。”


 她眼眶一红，为他的细腻，理解，心酸不已，不由得再次握住他的手，垂下头，在昏黄和黑夜中间，若隐若现的滑下一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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