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话 目标！国都！
战争总是残酷的，内战对一个国家来说更是毫无意义！所谓内战无赢家，任何人都应该避之唯恐不及！战争打到这份上，无论是谁取得最终的胜利，宋国也难逃满目疮痍的命运！倘若再将这宋国的精锐扑杀殆尽，对于宋国之国防无疑将更是雪上加霜！
此前北齐陈兵宋南，大梁的趁虚而入，恍如昨日警醒着每个宋国人！如此情况，谁又敢保证会不会有下一次？也许下一次是大梁，亦或是北齐，甚至是陈国？
没有人想过这个，而仅有他们伟大的主上——赵忠信，看清了这一切！在还未夺得宋国的统治权之前便先考虑到宋国的未来，如此之人，若无法成为宋国之主，又有谁有这样的资格？
“主上，您的仁慈我们有目共睹！可是主上，您又如何保证赵元春能有您这样的仁慈？须知对待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今日您放过他们，明日他们卷土重来，受损的便是我唐晟军将士！主上，您缘何有此妇人之仁呀？”赵贞房开口说道，言语中尽是悲愤忧虑之情。
赵贞房所言事实上也是众人最为担忧之事。尽管他们也认同赵忠信的想法，但是赵贞房所言却是最为实际的眼前之患！内战无赢家没错，可是此战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呀！一旦开战，必然是你死我活！此前数战皆是如此，主上又如此在此战特别例外而留了赵元春军一条生路？
此时，赵贞房道出了所有家臣内心最想说的话，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这从未在战场上出过差错的主上！比起对赵忠信的指责，他们更期待能从赵忠信嘴里听到满意的答案！
赵忠信明白，如此行事会受到家臣们的质疑，亦在情理之中！不过如若没有万分的把握，他是绝不会做出这几乎会动摇他在家中地位的决定……
于是，思索再三，赵忠信开口道：“诸位所担心之事，我都明白！不过，恐怕不会再有你们所担忧之事了！”
说罢，赵忠信将一封书信递给了赵贞房，赵贞房见到这封书信，大吃一惊道：“竟会有如此之事？义胜大人竟然比预计的提前了两天到达了临晟关！如此一来，临晟关告急，国都必定会下令赵元春军班师回朝了！原来如此呀！”
赵贞房此言一出，众家臣心中疑惑尽消！只要消息属实，赵元春军便失去了留守此地的先决条件，撤回国都已经是早晚之事了！
然而，赵贞房心中却依旧有个疑惑，不由道：“即便如此，我们早晚也要在国都与赵元春有上一战！我等担忧之事却是没有任何改变呀！”
“相信我！”赵忠信充满信心地说道：“以我对那位大人的了解，不会再有大家所担忧之事了！这场战争，恐怕到此为止了！”
众位家臣见赵忠信如此回答，心中尽管依旧有所疑虑，但自赵忠信继任家主以来从未判断失误，加上对家主的怀疑，对于武家来说，无异于谋反！想到这里，他们也只得暂时打消自己那满腹狐疑！可是，对方可是那位发起内战的赵元忠呀！真能像主上说的那样，不会再有大战了吗？每个人依旧忍不住如此想着……
赵忠信此言此行，实质上是在拿自己未来宋国的政治前途做赌注，为的只是证明自己没看走眼，相信那赵元忠也是为着宋国着想之人！可是，赵元忠真值得赵忠信如此信任吗？也许正如赵元忠所言，只有自己最大的敌人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也许赵忠信赌错了……
然而比起这个，在赵忠信心中却有一股阴霾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那便是赵元春的誓死不降。他明白，赵元春只是目前在宋国的诸将的一个代表，像赵元春如此忠义之人在宋国比比皆是！
在这些赵元春心中，主家永远代表着宋国，他们也永远只忠于主家，除此之外任何势力占有宋国都会受到这些力量的反抗！尽管唐晟有能力将他们一一镇压，可这必将为后来的叛乱埋下极其危险的一颗定时炸弹！这颗炸弹可能在他刚拿下宋国大权后便爆发，也可能在他治理宋国的任何时间爆发！
无论赵忠信付出再多的努力，只要有这个隐患，宋国往后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建设或者变革，都必将被一些有心人所破坏！宋国是个小国，周边皆是强国对其虎视眈眈，宋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的！
这些问题在以前赵忠信或许可以回避，可到这距离大权加身已经仅有咫尺之遥后，这些问题便一一冒了出来，在赵忠信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赵忠信想到这里，闭上双眼，想要将这些忧虑排挤出自己的内心！眼下宋国还未一统，想那么多事情毫无意义！他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问题，便待他成功夺取大权后再作考虑吧！
于是，唐晟军也终于收兵回到了天应关……
而赵元春刚刚撤回南矩原后，便遇到了前往南矩原报信的信使，并立刻得知了临晟关告急的消息！一如赵忠信所预料，赵元忠果然让赵元春一切以守卫国都为上，令其直接放弃了平晟城的守卫，直接将战线收缩到国都！
事实上，战争到这一阶段，主家兵员有限！临晟关在赵义胜所率领的一路平泉军的猛烈攻击下，临晟关根本撑不到国都任何一路援军到达，沦陷也是早晚之事！以主家今时今日的状况，已经无力支撑两线作战，如若平泉军从西路一路杀到国都，届时国都将在没有任何防卫的情况下直接暴露在平泉军的面前！
如此一来，即便赵元春守住了平晟城，对于主家来说，也将毫无意义了！如此一来，将主家最为精锐的赵元春军调回国都，集中最优势的兵力撑住国都的防卫，尽管是最为无奈之举，却也是最为合理的战略部署了！
想通这一点，赵元春立即放弃在南矩原组织第二次反击的计划，并且立刻下令大军开拔，急行军进入国都！所谓兵贵神速，谁知道临晟关能顶到什么时候？如若平泉军在自己之前进入了国都，那边万念俱空一切休矣了！
因此，尽管明白连日作战对战士们的负荷已经达到了极限，不过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如此作为了！要休息，便待到了国都再慢慢休息吧？
而在赵元春前脚刚刚通过平晟城向国都进发之时，后脚赵忠信便率领唐晟军主力攻打平晟城！尽管平晟城城坚兵利，然而在唐晟军主力的绝强实力面前，却是不值一提的！
在唐晟军的连番猛攻之下，平晟城连一天也抵挡不住，便宣告沦陷了……
平晟城沦陷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宋国，而这个消息对于与唐晟军对抗过的赵元春来说，却并不意外！他们在撤离平晟城的当天便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并且马不停蹄地返回国都，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便到达目的地，并迅速架构加固好了城防，等待唐晟军的到来……
而对于国都上下来说，这消息却直接意味着唐晟军将极有可能在东线先行进入国都，并提前对国都展开攻击！
一时间，国都之内人心惶惶，不少富商以及有能力逃离国都的人都纷纷收拾细软想要出成暂避一时！此行为却在国都内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对整个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不得已，以赵元春为首的国都防卫军只得下令取缔并禁止这样的行为！可这，便给原本已经极其不稳的民心又增加了数分动荡！
赵元春极其担心，如此发展下去，还未等唐晟军到来，国都便要从内部自行崩溃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赵忠信在战略平晟城后并没有急于进入国都，而是在平晟城整军数日，休养生息，期间更是偶尔举行宴会犒赏三军在龙吟原的表现！
此行为，让唐晟军的士气达到了空前的高涨，也使国都对即将到来的大战表示担忧！
数日后，临晟关陷落，平泉军长驱而入！
平晟城这边收到临晟关陷落的消息后，停顿数日的唐晟军主力也终于出动了……
最终，两军共计近八千人从国都东西两侧汇聚到了一起！浩浩荡荡的部队，将国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
赵元春站在城墙之上望去，漫山遍野皆是唐晟军的旌旗，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整个国都之野！
直到此时，赵元春才明白，为何唐晟军并不急于攻打国都！他们所做的一些都是要为后面强攻此城做好准备，务必一声令下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国都一举攻下！
见到眼前的一切，赵元春完全不怀疑唐晟军有这个能力做到这点了！而如今，国都是否能够存续，便只在赵忠信的一念之间了……
望着有着数百年悠久历史的宋国国都，唐晟军上下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座古城从宋国存在开始便延续至今，见证着宋国从一个弱小国家成长到今日一方诸侯！宋国人对其都有十分特别的感情，因为它象征着宋国人的骄傲……
对于唐晟赵家的各位家臣来说，在他们见到与平泉军会合所造成的军势之后，便理解了主上赵忠信当日之言是何道理了！原本狐疑之心仿佛吃下了颗定心丸立时稳住！当日即便包围赵元春军也难免一场血战，今日以如此规模的阵仗，打起攻城战，便连与赵元春军接触也不用接触便可将国都砸个稀巴烂，又谈何威胁？
尽管利用修整的间隙赵忠信造好了无数的攻城器械，联合平泉军随军携带的攻城器械造成了如此规模的攻城阵仗！但是对于赵忠信来说，如此只是稳住内部军心而设的道具！
自唐晟军在国都周遭布下攻城阵型后，已经过去多时，前线将领无不纷纷请战，却都被他一一推辞！在他心里却仿佛依旧有另一番打算……
君上！如此形势胜负已分，再没战下去的必要了！快做决断吧！莫要逼迫我发动起这无谓的战端，祸及国都军民呀！
“报！唐晟军已经兵临城下！”
“报！元春大人回报，唐晟军随时会攻打国都，请君上暂避，以免龙体受损！”
“报！国都之内一片混乱，宫外守卫正与乱民对峙！请求增派援军……”
……
如此消息自今日清晨便一直频频传入赵元忠耳中！面对着这频繁地坏消息，赵元忠的内心却出奇地无比平静……
“嗖”的一声，一支飞镖从门外飞了进来，深深地殿上的侍卫皆是一惊，抽刀护住了赵元忠！
有侍卫出去门外查探，却发现门外竟空无一人……
赵元忠相当淡定地从墙上取下飞镖，上面竟有一张书信，赵元忠看了一眼书信上面的内容，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起驾！到太庙！”
殿上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如今外面大乱，君上却又是闹的哪出？莫非是大难临头想要靠祖先庇护？此时做这无谓的荒唐事又有何益？
尽管如此，赵元忠毕竟还是主家的家主，宋国的国主！众人也只得听从命令，所幸的是门守尽职，直至现在还未有暴民闯入宫中！于是一行人也便轻而易举地来到太庙……
赵元忠来到太庙，摒退左右，只身一人走了进去！里面陈列着宋国历代以来的历任国君的灵位以及画像，每日都有专人打扫闲得清尘脱俗，一缕阳光由门外照射进来，照在这些宋国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显得更加庄严肃穆！可在赵元忠看来，却仿佛是列祖列宗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一意孤行断送了宋国的国运！
赵元忠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心中不由一阵惆怅……
宋国自第一代国君至今已经有三百四十五年的历史，想不到今日便要亡于我之手！
列祖列宗呀！原谅不孝子孙赵元忠吧！我之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宋国！如今之世，宋国必须统一呀，必须变呀！
列祖列宗呀！难道是我宋国气数已尽？若非如此，天命为何选择的是唐晟赵忠信而非我赵元忠？
罢了罢了！忠信！是你赢了！为了宋国，为了宋国的子民，我应将未尽之责全然交托于你！望你善待宋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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