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话 宋国一统
在赵元忠进入太庙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赵忠信此时在国都之野依旧按兵不动！
旁人皆认为赵忠信此时心态稳如泰山，可是赵忠信此时却是顶着来自各方面巨大的压力而在此处保持按兵不动的！
短短一个时辰，身边诸位家臣请战的请战书便有足足上百封！都已经堆积不下，被赵忠信装入一箩筐之中等待付之一炬……
可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派出鬼追前去国都送信已经一个时辰有余了！望着唐晟军内部已经出现陆续了焦虑动摇不安等负面情绪！
作为唐晟赵家家主，他必须为自己麾下众人负责！如若赵元忠再不做决断，他也只能在士气跌落低谷之前悍然发动进攻的命令了！
“主上！下令进攻吧！”又一名家臣前来请战。
赵忠信接过请战书，再次将这名家臣打发到一旁，看都不看又将这封请战信压了下去……
“主上！下令进攻吧！”
随着家臣们的请战频率越来越高，终于，这次来了一群家臣！赵忠信明白，这次可再也压不下去了！如若自己再一意孤行，怕是要伤透了家臣们的心，重重地打击唐晟军的士气了……
“好吧！众将听令！”赵忠信无奈地吼道。
“在！”众将齐声应道。
“大家都立即回到各自分配的战斗岗位！等待我的号令，一同对国都发起总攻！”
“是！”
众将收到命令，皆满意地四散回到自己的战斗位置，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待赵忠信的一声令下，他们便要将这眼前高墙危耸的国都砸个稀巴烂！
赵忠信稳稳走想国都外围一处被称为元祖丘的高地，这是当年宋国第一任国君建造国都时特地用建造国都的沙土累积而成一处高丘！
此时，赵忠信站在这元祖丘之上，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当初建立国都之时方才有的元祖丘，此时却成为了下令摧毁国都之人的发号台！真是令人无比唏嘘呀……
赵忠信知道，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得高举了自己的右手！传令兵就在赵忠信不远处，将准备战斗的信号传向了整个国都阵地的各个角落……
一时间，所有攻城器械全部进入攻击准备状态，投石车全部上了弹，弩车全部拉上了弦，攻城锤部队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见此阵势，城上的守军无不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怀疑，只要赵忠信一声令下，此处下一秒必然成为一片废墟！
“嗡……”国都的城门就在这时突然打开，从城内走出了一队亲卫，一名执旗手手执象征着投降的白旗从队伍中间缓缓走出，紧接着是两列开道，赵元忠便在这些人的簇拥之下，端着国印与兵符等印信走了出来……
赵忠信刚想下令进攻，见此状赶紧让传令兵撤销战斗命令，唐晟军各部陆续将攻城武器收回。赵忠信此时内心之中充满了欣慰之情！君上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赵忠信在众位家臣的簇拥下，从元祖丘上走下，缓缓走到国都城门口，从赵元忠手中接过了印信！
从这一刻起，便象征着历经数年的征战，宣告结束！唐晟赵家也由宋国分家崛起成为了宋国的主家。从此以后，赵忠信便正式成为了宋国的国君了！
赵忠信端着赵元忠递给他的这一盘物件，手中感觉到无比沉重！心情无比的复杂！
内战打了那么多年，他无数次想过此战将以什么样的形式结束，却从未想过会如此地安静平和……
他内心之中分明感觉到，从赵元忠手中接过的并非这轻而易举的几颗印信，而是千钧重担！君上竟是将这一国的兴衰，交托在了自己的手上！如此责任，如此使命，如此大任！赵忠信反复问着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改变宋国，让百姓得以幸福安康，令宋国立于乱世之中的不败之地？
一切过往在此刻仿佛走马灯一般，从渝下阿蒙改变唐晟，到唐晟崛起，南征北讨，内战爆发，一直到此刻，一幕幕的场景从赵忠信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为了眼前这一刻，唐晟乃至宋国，真是牺牲太大太多了！
他扶起了跪倒在地的赵元忠，见赵元忠竟面露微笑看着自己！对于赵忠信，赵元忠究竟处于何种地位？是岳父？是主君？亦或是长辈？或是与自己一般的变革者？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两侧的士兵见国符印信交接完毕，依例便上前欲架住赵元忠将其下狱……
“慢着！将元忠大人护送回宫，好生伺候！”赵忠信说罢，眼泪已经在眼眶之中反复打转……
赵元忠作为内战的失败者，便注定不会有好的下场，赵忠信所能做的，便只有在他的判决到来之前，给他保留身为宋国前国君的最后尊严！
士兵们点了点头，收回了即将抓住赵元忠的手，转而比了一个恭请的手势，以国宾之礼将其迎回了宫中……
赵元忠高昂着头颅，没有说一句话，保持着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气度，一步一步地渐渐走远……
赵忠信望着赵元忠渐渐远去的背影，转头高举着手中的印象，似乎在向着唐晟全军宣布：“我们赢了！”
一时间，满城内外沉浸在了对胜利的欢呼喜悦之中！
宋国内战长达数年，却在仅仅一个时辰之内便宣告结束，听起来似乎有些虎头蛇尾！然而正是因为赵忠信如此之快结束了国都之战，从而使得国都免于受到太大的损伤，治安也在一瞬间便恢复了！国都之内井井有条，商贩往来也渐渐重新开展，仿佛除了一夕之间换了一个国君之外，其他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接收好降兵之后，赵忠信终于首次坐上了宋国国主的宝座之上，望着朝堂之上山呼万岁的满殿文武家臣！赵忠信不由心生一番感慨！
为了让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不知牺牲了多少宋国勇士！从今日开始，他便不再属于他自己了，而是属于全宋国百姓的共主！
尽管失去的人已经无法挽回，但是活着的这些功臣，他们有资格享受这片刻的欢愉，以及胜利的荣光……
“大家都起身吧！”赵忠信对着跪倒的众臣摊了摊手，示意众人起身后继续道：“今日乃值得庆祝的一天，然而我却有事想要对大家宣布！”
众家臣闻言皆是面面相觑，尽管主上依旧是主上，却让人感觉有什么与过去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既然主上有事宣布，大家便洗耳恭听便是……
赵忠信见众人都做好了准备，便点头示意身边的赵盛国宣布他此次的决定！
赵盛国点头回应了赵忠信，并从身上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书信，宣读道：
“自宋国内战以来，历时数年，终平定海内，收归一统！既是一统，便有新规！
首先，即日起唐晟、卞梁、李家、徐家、常家以及各小家皆臣服于我唐晟主家麾下！
其二，各家家主俸禄不变，其所属领土所有权皆收归于唐晟主家，各家家主不再享有领地所有权，仅领有主家代官之职！
其三，宋国境内仅允许主家拥有军队！限期一个月，所有其他各家立刻解散所有私兵！否则视作叛乱，主家立刻出兵清剿！
其四，宋国国号不变，暂时由我赵忠信接任国主之位！
以上政策，若有哪家不服，大可择日领兵与我唐晟主家一较高下，刀兵言欢！”
赵忠信的决定一经宣布，满座家臣皆是哗然！可是仔细一推敲便不难理解这些家臣为何有如此反应……
此文并无文人之言有着琳琅满目精雕细琢之华丽用语，却尽显武家之平稳务实之风！
尽管唐晟赵家成功攻灭主家成为新的主家，宋国境内亲唐晟派皆已臣服于唐晟，其他各家在得知唐晟获得宋国正统臣服也是早晚之事。这点并无任何问题！
但是此前的臣服却依旧是保持各家相对独立的状态！如今唐晟主家却在刚刚实现一统之时便要向宋国全境所有分家宣布收回其领地与兵权！这无疑是相当冒险之事，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今日刚刚结束内战，新的内战便会择日卷土重来……
可是，赵忠信既然敢颁布这样的法令自然有其道理！此事事实上是赵元忠首先推动，却因赵元忠处置不当引发了整个宋国的内战，最终导致了主家的覆灭！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经过数年内战的洗礼，各家的实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便连卞梁、徐家、常家这些主力大家都已经无力再与唐晟主家匹敌，又何况其他小家？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此时恰好正是收回封土与兵权的最佳时机！失去领土的所有权，各地财政收入皆收归主家，各家家主只享有原先的俸禄，定期转封，便难以管养自己的势力！失去了兵权，各家家主便失去了反抗的力量！赵元忠未竟之事，此时却变成了实现宋国真正意义上的一统的基石！
最引人遐想的还是最后一句，赵忠信暂时借任国主一职，难道赵忠信统一了宋国却不想自己亲自担任国主？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赵忠信颁布的法令之后，宋国将会真正实现统一！在此大争之世，唯有一个统一的团结的宋国才能实现其他各国封国封地制所无法实现的重大变革与政策，也才有可能让宋国在极短的时间内崛起！这便是赵忠信从几位长辈那边领悟的对统一的理解……
赵忠信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感慨！因为说到底，他也仅仅是受命运推动幸运地成就了如此伟业！所谓只见今人笑，何见旧人哭？
他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欲望，急于见到那宫中之人……
“今日，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功于宋国之臣！大家尽情畅饮吧！”
说罢，赵忠信拍了拍手，一群侍女从门外走了进来端进了美酒佳肴！一众家臣连年征战，终于可以稍事休息。见状皆是喜上心头！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何不在今日把酒言欢？
众人皆是如此想道，便在赵忠信的招呼之下开怀畅饮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忠信终于找了个机会离开了现场。在赵盛国的引导下，来到了赵元忠所在的宫中……
赵忠信一进赵元忠的寝宫，便见与之前灯壁辉煌大为不同的冷清！扫视半日才发现端坐在正厅的赵元忠，他此时正直直地坐在座位上发愣，并未发现赵忠信已然来到了自己面前……
“君上……”赵忠信出言道。
此时，赵元忠才突然从神游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忠信？我已经不是宋国国君了！叫我元忠吧？真没想到，如此值得庆贺之日，你竟会来到此地见我这阶下之囚？”赵元忠笑道。
“君上言重了，对于忠信来说，君上永远是君上！”赵忠信坚定地说道：“可……这里为何会如此昏暗？”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我已非宋国国君，而是阶下之囚了！只要我不逃离此地，静静等候新朝发落，又有何人会管我这失势之人是死是活？”赵元忠苦笑道。
“怎能如此？来人！”赵忠信对外面招呼了一声，守卫立刻进来跪倒在地，赵忠信气愤地说道：“怎么能如此无礼？立刻掌灯！给我好生伺候好元忠大人！便如此前一般！”
“是……”守卫似乎有点惊讶于赵忠信竟会下达如此命令，却又不敢有任何疑问，只得点头如捣蒜一般……
不多时，正厅终于恢复了光明，赵忠信这时才发现赵元忠神情暗淡，双目泛红，竟是刚刚哭过一场，摒退左右后，不由得出言问道：“君上为何事哭泣？莫非是为失国之辱亡国只恨？”
“哎！并非如此！国之兴亡自有天定！既然上天选择了你，我又何苦唏嘘？此事我早已想通！只是，今日我刚刚投降，隆元便在这宫中以身殉国了！为了宋国，必须一统，此乃隆元昔日所献之策！然而，却因此让我失去我最亲近的爱卿，如何不让人伤感呀？”赵元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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