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话 周宪清的决断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周宪清渐渐开始感觉到，事情并不会就如此简单地结束！至少，自己所面对的这一群可怕的敌人，根本不会让事情如此简单地结束，紧接下来铁定会有更加可怕的事情接踵而来！
可现在，接连而至的变故使得他全身上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自认自己并非是心态极其脆弱之人，恰恰相反，周宪纲大人常常夸赞自己乃是意志极其坚韧的左膀右臂！
在过去的十几年的战斗生涯，即便是遇到被敌军给包了饺子的绝境，他也总能想方设法帮助周宪纲大人找到出路！并且最终都能带着大军重整旗鼓反败为胜……
可他现在遇到的却并非是像往常那边单纯的绝境！尽管现在“叶盛清军”在自己的重重包围之下，可此时陵灵城那边不管自己有没有阻止这支军队北上陵灵城救援，他们都无法阻止李成虎在陵灵城败退的结果！
而即便是自己毫不在意李成虎军那边的战况，自己也是面临着即将被敌军给前后夹击的窘境！现在的周宪清军可谓是自身难保，又哪来的闲暇去顾及远在陵灵城的李成虎军呢？
最为重要也是最为可怕的便是，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变故，赵忠繁等人早在当日子野城突袭他们之时便早已预见了这一切，并且早早地已经做好了布局！周宪清到目前为止所能看清的，只能是他能知道的，或者是敌军想让他知道的……
这是他头一遭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把握战局的动向，更无法根据眼下所掌握的任何情报做出正确的判断！因为他根本无从了解自己所知道的这一切，究竟是真正有用的情报，或者是敌军想让他步入下一个陷阱而故意让他知道的消息！比起在战场上被敌军一边倒地屠戮，这样的无能为力或许才是更为可怕的如千刀万剐般的酷刑……
如果说现在周宪清只是一般武将或许他现在就已经可以放弃继续努力转而开始溃败逃亡，可现在周宪清是代替周宪纲代理着大武军主将一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让队伍就此散掉的！
对！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队伍还在，便总有翻盘的一天！对！绝不能放弃希望！周宪清反复不断地提醒自己告诫自己，生怕自己在如此绝境之下失去冷静的头脑，在狂乱中就此放弃……
对！要冷静！要冷静！接下来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周宪清的头脑正在飞速地运转，联系着目前他所掌握的所有能确定的最可靠的情报，希望能从中找出最稳妥可靠的方案，能将大家从这可怕的泥潭中救出……
无论如何，李成虎那边恐怕是凶多吉少，别说夺下陵灵城，能保证全身而退撤回来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自己这支军队即便再北上搅局，怕是一时半会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万一要再教这姜晴平给断了自己的后路，这整支大军便要尽数折在这里了！如此一来，这陵灵城是不能再去了！
那么不能北上便只能南下折返了！可南下折返又要如何做？撤军的路线要如何规划？川上城与原水城，究竟是要撤回哪个方向才最为稳妥？
在这一瞬间，除了确定了自己这支自己接下来要撤回的大致方向，周宪清却是什么也没想出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去思考！随着一声嘈杂的哄乱之声从身后传来，周宪清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妙！
会在背后产生如此杂乱的动静的，除了姜晴平已然带兵突破了自己精心构建的三道防线，还能有什么原因？可怜周宪清已经为了陵灵城那边搞得自己焦头烂额，最终却是闹得自己陷入自身难保的境地！实在是讽刺呀！
可周宪清绝不会放弃，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放弃！在姜晴平军突破防线的一瞬间，他只能暂时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全部抛开，一心只想着一件事！那便是无论如何先得想个法子从这死地中求得一丝生机！
周宪清便是如此之人，越是在紧急的情况下，他越能冷静地思索着一件事！如此的专心致志，反而让周宪清在一瞬间整个思绪全数贯通，在一瞬间便想出了从此地突围的办法！
周宪清不再犹豫，趁着姜晴平军还被后方部队所阻截，还未冲到他们跟前之计，对着传令兵道：“带上几个人，赶往陵灵城！传我的命令让李成虎将军无论如何从陵灵城脱离南下！你们用什么方法我管不着，但无论如何都得把命令给我带到！”
面对周宪清这个死命令，这名传令兵临危受命也感受到了现场那令人窒息的气氛，坚定地道：“是！请您放心将此事交给在下！即便是死，在下也会将命令顺利送达至李成虎将军处！”
“嗯！很好……”周宪清并没有多少精力去辨别此人说话的可靠性，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尽全力去相信此人能够担当此重责大任！因为，只有相信他，才有可能将那被突袭的李成虎军两万人马重新从陵灵城带回来！也只有这样，周宪清才能保证此战在往后不会令南齐联军更加被动！
而现在，作为大军的主将，他必须更加考虑的便是如何从此地突围，保住自己所率领的这一支有生力量！
“通令全军！撤除对‘叶盛清军’的包围，只留下一支殿军阻敌突袭，集中所有兵力，以密集阵型强行从正面突破敌军的阵线！”周宪清有条不紊地下令道。
“是！”
按理来说，以大武军的战斗力根本无需畏惧姜晴平所率领的北齐军的！那么为什么面对姜晴平军的步步紧逼，周宪清却不敢正面与姜晴平军决一死战，反而是畏首畏尾不断避战呢？很显然，那是因为周宪清为了对付其身前这随时有可能北上增援陵灵城的“叶盛清军”！
忙活了这么久，周宪清终于发现，此前自己一直担心撤除对“叶盛清军”的包围，必然放跑这支军队前往陵灵城，给原本便疲于面对前后夹击的李成虎军造成更大的压力！而现在李成虎手下所率领的那两万人马几乎是大武军在北齐的大部兵力，不容有失！这也便是他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撤除对“叶盛清军”的包围集中兵力对付眼前的强敌姜晴平的主要原因！
于是，为了打破目前这一恶性循环的窘迫境地，周宪清的内心之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便是索性撤除己方对“叶盛清军”的重重包围，集中兵力专心对付平迫在眉睫的姜晴平军！
应该说，这是一个不得不迅速实施的大胆豪赌！赌赢了，则大计得成，自己才能将这支陷入极度危险的大军给安然带走，以弥补自己在此战之中的诸多失态！即便是赌输了，好歹自己也拼了这么一把，大不了拼死一战，战死了算！
很快，周宪清的命令迅速传遍全军上下，尽管士兵们完全无法理解周宪清究竟意欲何为，可却依旧忠实地执行了周宪清的命令！
不一会儿，包围“叶盛清军”的部队迅速撤防回到周宪清本阵迅速集结！果不其然，如预料中的一般，当包围圈一经解除，“叶盛清军”大部队立刻顺着周宪清军后撤路线一路追击企图重新追上周宪清军的脚步，死死的缠住他们！
可没想到，当“叶盛清军”稍加靠近，却被李秀景亲自率领的殿军给牢牢挡在了北面的战线之外！而剩下的部队则迅速根据周宪清的指挥重整了队伍，组成了密集的楔形阵，准备随时应对即将到来的姜晴平军……
“果然如此，看来在下的首级比起那陵灵城来得更加有价值得多呀！”周宪清见状不由笑道。
事实证明，比起北上击溃陵灵城方向的李成虎军，对于北齐联军来说，在此取下周宪清的首级来得更为重要！
其实道理也很好理解，只是周宪清生性过于谨慎，不似周宪纲那般果敢！二人同时在军中还可互补优缺点，可现在周宪纲昏迷不醒无法参战，这便使得周宪清在此战过多地瞻前顾后反而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事实上，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天衣无缝的锦囊妙计？所有的战略战术的实施，都必须要有所取舍！所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没有最好的战术，只有更稳妥的策略！
对于“叶盛清军”乃至整个北齐联军来说，北上陵灵城尽管可以前往支援陵灵城对抗那兵力强大的李成虎军，可前往陵灵城路途遥远不说且现在李成虎军已经在陵灵城方向面临陵灵城内外两面夹击的绝对劣势，即便是“叶盛清军”真的舍近求远去了陵灵城，对于李成虎军败退一事最多也是锦上添花！
其并无太大的战略意义不说，可以说，由于他们加入的时间肯定会比在陵灵城附近的驻军玩得多，功劳也分不得几成，甚至有可能面临徒劳无功的窘境……
与其如此舍近求远又要冒着无功而返的风险，换成周宪清他自己是“叶盛清军”的统帅他也不会傻到在好容易突围的情况下，前往那遥远又连汤水都捞不着的陵灵城……
反观这边，以姜晴平所率领的北齐军的战力，想要在此消灭骁勇善战的大武军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以目前“叶盛清军”就地支援姜晴平军显然更加有把握！倘若能在此击杀周宪清，那便真可谓是旷世奇功了！即便不能击杀周宪清，能够联手姜晴平军击溃周宪清所率领的大武军，那也是大功一件！
无论怎么想怎么算，留下来继续扑杀周宪清军显然对“叶盛清军”来得更加有利！即便是周宪清将辛苦维持的包围圈撤除了，赶他们去往陵灵城，怕他们也不会去吧？
见“叶盛清军”从背后扑了过来被李秀景带兵给牢牢挡住，周宪清长舒一口气……
现在，他可以专心对付眼前的姜晴平军了！与此同时，姜晴平军也终于冲破了周宪清军的防线，冲到了周宪清刚刚重整的队列之前……
“别太把人看扁了！弟兄们！杀！让他们知道大武军的真正的厉害！”周宪清一见到刚刚露头的姜晴平军，立刻怒吼道。
“杀……！”
随着周宪清的一声怒吼传遍了战场的每一处角落，大武军的士兵们突然在一瞬间爆发了！在一阵声嘶力竭的喊杀声中，所有人朝着刚刚突防的姜晴平军反向冲了过去！
一边是刚刚突破了周宪清军那坚不可摧的防线的姜晴平军！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优势明显，士气高涨！另一边是受到了主将周宪清的亲自鼓舞，由主将亲自指挥而士气高涨的周宪清军！他们虽处于劣势，却能征善战，战力十足，且重整队形准备充分！
如此，两支士气几乎同样高涨的军队在一阵喊杀声中碰撞在了一起，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一般，在战场的中央一股脑儿地爆发了……
双方一经接触，互相便有承受不住如此冲击的士兵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给直接掀上了天空！可即便如此，双方的士兵依旧没有任何退却，在双方的冲锋之力同时耗尽之际，依旧士气不降地疯狂厮杀，战况一下子便陷入了白热化的乱战之中……
战况以如此情形展开显然是姜晴平所没预料到的！按理说当他突破周宪清军的一道又一道的防线，接下来呈现在他面前的便应该是他即将要打掉的又极易被他打掉的周宪清军的后方，那暴露在他们面前的应该是极其美味而好食的美餐！
可他却没想到此时暴露在他面前的并非是那鲜嫩可口的美餐，却是如鲠在喉的芒刺！姜晴平在面对这骁勇善战的周宪清军，才真正感受到自己提到了铁板之上！此时此刻尽管看起来他所率领的北齐军似乎暂时占了上风，可实际的情况究竟如何，却仅有姜晴平的内心才最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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