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话 夜影的报告
尽管宋军之中多有擅长对抗间谍密探以及刺客之流的专家，可要做到百分百全部除掉南齐联军中那数之不尽的谍报高手，却是比登天还难！
可大君上在信中却竟然也将此事考虑进去了，并且让他们不要派出任何反间谍人员前往各战场周边，剩下的事情全交给他！叶盛清等人都觉得奇怪，大君上人远在宋国国都，他即便再神通广大，也鞭长莫及吧？又遑论将如此重要又困难之事统揽其身？
可就此事，发展到现在，一切都顺利得让人瞠目结舌！不管叶盛清如何调兵，闹腾出多大的动静，只要他们不想让敌军知晓的情报，竟无一泄露！这从川上城一战，大武军的各项表现中，可见一斑！真不知道大君上赵忠信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实在是神通广大之人呀！
想到这里，叶盛清对赵忠信的敬佩之情，无形中又多增长了几分……
与其同时，远在宋国赵忠信府邸，赵忠信正在处理国内更加深化变革的一些举措，以及一些向前线输送物资的琐事。
正当赵忠信为着国政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闪现在了赵忠信的面前！在这戒备森严的深宫高院之中，来人竟能轻易躲过如此众多武艺高强的武士的耳目进入此地最为核心的房间！此人的手段可谓是天下少有……
“大君上！在下回来复命了！”来人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嗯！鬼追，一切都还顺利吧？”赵忠信听到鬼追的话，头抬也不抬一下地问道。
“一切顺利！川上城与原水城已经都在我军的掌控之中！”鬼追答道。
“很好！这次夜影做得不错！又一次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我会给你们适当的嘉奖的，退下吧！”赵忠信依旧低着头道。
一般来说，听到赵忠信如此说后，鬼追便应该告退了！可鬼追此次却没有退下，反而只是说了一句“谢大君上！”然后继续留在原地保持着跪姿一动不动……
这一反常的举动，显然引起了赵忠信的注意！自赵忠信接任唐晟赵家家主之位一来，这鬼追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僭越之举的！可今日他却作出如此反常失礼的行为，想必肯定有什么更为重要之事还未报告的吧？
想到这里，赵忠信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与笔，抬头看着鬼追道：“还有什么事吗？”
“正是！此事不在此次任务范围之内，乃是在下无意中发现之事！在下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应该报予大君上！让大君上自行定夺！”鬼追谨慎地说道。
“说吧！”赵忠信与鬼追接触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他办事历来谨慎，多年以来从未让自己失望！此事会引起他的注意，想必也必然不会是什么不重要的小事……
“在下在子野城一带执行任务的时候，察觉到子野城城代孙成隆有所异状！此人自抢在艾义晴之前抢占子野城后，便一直形迹可疑，并且一直有意阻饶子野城方面的北齐联军南下出击！在下担心他的一系列动作将会影响我军在子野城一带的布局，因此特别关注了一下他！结果……结果在下发现他竟多次私自出城与一个人私会！”鬼追大略地叙述了下事情的经过道。
“私自出城？与人私会？不会是大武的周宪纲吧？”赵忠信闻言猜测道。
“正是！此二人似乎对于此战有什么秘密交易！自此之后，孙成隆便更加极力地阻饶联军南下！”鬼追道。
“如此说来！孙成隆极有可能以阻止北齐联军南下为条件，求得南齐联军对北线子野城一带的安稳！也只有这样，他才会安枕无忧地极力阻止北齐联军南下！只要北齐联军不南下作战，他便能保证他自己在子野城的所有权力与利益！真是蠢货呀！竟然敢于与虎谋皮……”赵忠信虽是如此说，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毕竟，无论孙成隆如何出面阻止，北齐联军依旧还是在自己的胞弟赵忠繁的极力促成下，顺利以折羽山古道成功发动奇袭为契机，全军倾巢而出，南下攻占了陵灵城！并且也以陵灵城为据点，成功拿下了川上城与原水城！可以说，孙成隆无论做出何种交易，干出何种龌龊的勾当，事实就是他失败了，并且失败得相当彻底！
鬼追对赵忠信的话不置可否，毕竟上君的意志也不是他这种人所能非议的！这是夜影历来的传统！不过，结合孙成隆在后子野城军议，那一番极力促成已经获得既得利益的北齐联军龟缩回子野城的表现，一副道貌岸然实则狗屁不通的嘴脸，便可猜想，大概赵忠信的一番推测，即便不中亦不远矣……
鬼追上报此事，无非是觉得此事牵扯太大，毕竟关系到北齐联军三家之中最大的大梁军里的一股强大的势力！不过，对于此时的赵忠信来说，比起以孙成隆通敌之事向大梁发难，他更愿意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原因有二：
其一，现在川上城原水城已经尽收于北齐联军手上，大局已定！南齐联军再想觊觎北境的北齐领地，便必须直面处于北面有数万兵力驻守的两座坚城！而且，此时北齐联军士气高涨，根本不会留给南齐联军任何机会！
此时川上城在叶盛清手上牢牢控制，原水城又由孙成隆的死对头艾义晴实际控制，只要北齐联军将战线牢牢维持住，便没有子野城任何事了！谅孙成隆再有本事，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再让北齐联军将战线退回子野城一带吧？
其二，经由子野城一事，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却几乎已经完全暴露出了大梁国内两大势力之间的矛盾！一边是艾义晴为首的大梁艾氏所代表的世代服侍大梁谱代重臣集团，一边是孙成隆为首的大梁孙氏所代表的新兴崛起青壮派重臣集团！
这两大集团在大梁中争相抬头，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并以孙忠赖之死为导火线，导致这两股势力当场决裂！
而对于宋国来说，大梁这个西方的强国，尽管此时以南北齐之战为契机与宋国联手同盟！但它毕竟曾经趁着宋国内乱趁虚而入，屠杀了不少宋国子民！可以说，与宋国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这一点，赵忠信是片刻也不敢忘记的！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各自征伐，他日宋梁一战想必也是早晚之事……
通过此事可以证明，孙成隆此人乃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留下此人为将来大梁内乱埋下祸根，岂不对宋国更加有利？他又何苦向大梁挑明此事，枉做小人呢？
赵忠信的思路几乎在一瞬间便理清了，也早有决断，见鬼追似乎话还未说完，便道：“还有呢？”
鬼追似乎并不意外赵忠信的提问，毕竟眼前这个主，无时无刻都好像看透了他的内心一般，他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鬼追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继续道：“除了此时，还有一件相当怪异的事情！大君上可曾听说孙忠赖此人？”
赵忠信听到孙忠赖此人，心中一震，此人太知道了，简直是如雷贯耳！这些时日除了川上原水二城大捷，赵忠信听到最多的消息便是关于此人的，于是道：“嗯！据说子野城出兵南下配合忠繁大败南齐联军，便是出自此人手笔！可惜了，如此有胆有识的年轻人，竟然如此英年早逝！果真是天妒英才呀……”
“其实，此事并非如此……”鬼追道。
听了鬼追的话，赵忠信大吃一惊！赶忙追问道：“此话怎讲？”
“在下根据大君上的指示，一直密切监视着南方北齐战场的一举一动！像孙忠赖这一级别的武将自然也在我们的监视范围内！孙忠赖偷符一事便是如此让我们得知的！
随后孙忠赖入狱，自然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可这问题就出在孙忠赖入狱之后，艾义晴曾经私下前往死牢与孙忠赖会过面！并且告知了孙忠赖他不久之后便可出狱之事，甚至还出言邀请孙忠赖加入其麾下……”鬼追将情况先大略说了一遍。
“嗯！这些情报，我都已经知晓了，此前你们也都回报给我了！”赵忠信道。
“正是！然而，随后当天便发生了另外一件极其诡异之事！”鬼追谨慎地道。
“什么事？为何当时没有立刻回报给我？”赵忠信似乎有些生气地道。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能够运筹帷幄，使得宋军连连告捷，多是依靠自唐晟流传下来的直属家主的强大情报网——夜影所提供的强大情报获取能力！再没有比赵忠信更了解情报的价值了！可如此可靠的夜影，竟会出现知情不报的情况，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他需要身为夜影首领的鬼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忠信在瞬间迸发出强大的气场，那强悍的霸气一下就将鬼追笼罩其中！便是平时见惯生死，杀人仅在转瞬之间的鬼追，在感受到赵忠信施加给自己的强大压力，也未免感觉到有些不寒而栗……
“在下罪该万死！请大君上恕罪！”鬼追赶忙解释道：“此事由于事证牵扯太多，且并非夜影主要追踪目标！以夜影的规矩，非证据确凿的直接情报，统一搁置处理，因而在下并未及时上报！”
赵忠信听了鬼追的话，心想了下，确实夜影从不上报毫无价值的情报，兴许正如鬼追所述一般事情别有内情吧？再看鬼追那罕见地从双眼中透露的恐惧神色，自知也敲打得差不多了，于是便道：“先把你要上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再由我来定夺究竟恕不恕你的罪！”
鬼追听了赵忠信的话，眼神这才恢复了过来，继续娓娓道来：“由于艾义晴的出现，使得监视死牢的夜影成员增加至两名！其中监视艾义晴的是我夜影数一数二的高手——黑鹰！
当艾义晴与孙忠赖二人正在死牢之中畅谈之时，五感敏锐的黑鹰突然发现在死牢四周有其他高手出现！于是联合夜影另外一名成员前往追捕！
双方在子野城上展开了激烈追逐碰撞，乃至交手！最终，还是让对方给逃了……”
“逃了？”赵忠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夜影竟也有失手的时候？
“正是！说来惭愧，对方的实力决不在黑鹰之上，只是对方在城中闹出了极大的动静！黑鹰担心暴露身份，只得暂且撤离……”鬼追解释道。
赵忠信听了鬼追的解释，自知鬼追所言确实有道理，对于夜影来说，隐秘性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于是道：“有意思，对方竟然不惜暴露，都要拜托夜影的追踪！嗯，然后线索就这样断了吗？”
“是，在下原本也是如此认为的！”鬼追道。
“原本认为？难道此事还有后续？”赵忠信有些好奇地问道。
“黑鹰在与对手交手的时候，从对方的身上无意中掉落了一小包药！我们后来取回分析，发现是我们几个人从未见过的药物！此事本应告一段落的，结果第二天便传来了孙忠赖暴毙的消息！”鬼追道。
“你的意思是……孙忠赖的暴毙并非是外界所传的，因为身体承受不住死牢之苦导致的？而是被人下毒了？”赵忠信听到这个消息，震惊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又是何人下的毒？究竟是何人想要孙忠赖死？”
赵忠信从不轻易下判断，既然鬼追提及此事，想必他必然已经知道此事的答案，并且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了！
果不其然，赵忠信话刚落音，鬼追便立刻继续说道：“由于此事的发生，也便引起了夜影的警觉！于是我们连夜将这一份药分成数份制成样品，分散到天下所有夜影分部的药师手上，令他们加以分析！
终于在前几日，位于大梁的夜影药师发信传回了答案！”
鬼追说罢，呈上了一份报告交到了赵忠信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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