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话 宋国的价码
可以说，梁秀武的这一巴掌打得孙成隆的脸极其地疼极其地响，他之前有多张扬，此时便有多不舒服！他很清楚，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便是此前传来的陈国打了败仗的消息！
他此时有些很铁不成钢！你陈国再弱吧，那益乙城城防如此坚固，平时吹得是多牛X多牛X，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刻，连半天都撑不住？！这不是摆明了引人遐想吗？换作自己是君上，坐在他的位置见着即将成为自己的盟友竟是这副熊样，也难免不会有所动摇！
这本就是无可厚非之事，而且就算是梁秀武有问题，孙成隆也不敢怎么样！可最让他不爽的便是坐在他对面的艾义晴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就像在跟自己示威一般！
有句话说得好，他人便是你的镜子！今日孙成隆所看的艾义晴的样子，兴许便是他当日得意洋洋的样子！然而他并不理会这些，他所考虑的便是自己绝不能在此事上落于下风！此事可不仅仅关系到自己，自己落了面子也便落了，可一旦他屈服了，那便等同于他背后的整个少壮派向栋梁派屈服了！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为了自己，为了其背后的势力！他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破坏此次梁宋会盟之事！
思来想去，孙成隆还是决定，在赵盛国出现之前，先行出手扳回一城再说，至少也要先将这气氛引向更加有利于己方论述的一边来！
于是，孙成隆便道：“君上！请恕在下斗胆直言！其实吧，在下觉得您接不接见这宋使无所谓！只是……此举会不会造成我们的盟友陈国误会呀？”
“盟友？不是吧？”对面的艾义晴笑道：“陈国与我大梁什么时候签订盟约了？何时又为了什么签订的盟约？在下怎么不清楚呢？”
艾义晴的话，当场便将了孙成隆一军！确实如艾义晴所言，陈国还未与大梁签订盟约，便不能称之为盟友！他一个心虚不由得支支吾吾道：“就算在下一时口误了！可君上应当明白在下的意思！我们与陈国两国虽还未签订盟约，但是就这些时日所谈之事已经……”
“咳咳……”梁秀武在此时咳了一声。
孙成隆听到座上的梁秀武这一声干咳，自知自己失言说得过火了，赶忙停止了自己继续说下去的冲动！且不论这些时日梁秀武究竟与陈国特使做了何种交易，那也只是口头上的交易！即便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两国也不可能签订盟约！他这一口一个盟友，在这大梁朝中叫嚣着或许还没什么，万一传了出去，让大梁在帝孙派的诸侯之中如何自处？
可孙成隆却并不想就这样放弃先声夺人的优势，他转念一想继续道：“在下方才失言了！可虽然陈国与我国并非盟友关系，也不见得我们要与宋国结盟！宋国到目前为止仍未得到朝廷的承认，依旧不是天下诸侯！根本没有资格以帝孙派自居！宋使赵盛国竟想以此作为与我大梁结盟的依据，实在是痴心妄想！”
孙成隆说到这里，便看到对面的艾义晴一副“我早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的表情笑着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麻，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回瞪回去，那意思就是：你行你来呀！
见已经在精神上将孙成隆摧残了一遍，艾义晴也毫不客气道：“请恕在下斗胆直言！根据在下收到的最新消息，帝都在数日前已经正式宣布承认宋国唐晟赵家继承前主家的爵位正式成为了诸侯！并且由于宋国拥护帝孙嘉历亲王有功，除了其国主赵信胜继承正五品上的谏议大夫之职，还由嘉历亲王亲自授封宋国大君赵忠信为从四品下的少府少监之职！
也就是说，现在的宋国非但是诸侯，并且由帝孙嘉历亲王亲自承认正式加入了我帝孙派阵营！我们两国已经是这个联盟大阵营里的天然盟友了！”
听到这个消息，整个朝堂之上甚至连国主梁秀武都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个消息，倘若不是艾义晴提及，便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可最让梁秀武感到震惊的并非只是宋国这犹如闪电霹雳般的办事效率，而是朝廷对这宋国的重视程度！以大梁如此国力如此大的疆域梁秀武在朝廷中的官职也不过就是从四品上的太府少卿！而区区宋国便占据了朝廷两个重要的官职，其大君赵忠信的官职竟只差他一级！
与封国爵位不同的是，朝廷的官职是相当有限的！他们这些诸侯在朝廷中想要取得一官半职挂个虚衔，除了在朝廷中必须要有一定的关系，还需要向朝廷贡献大量的财富方可达成！就此次嘉历亲王所册封的宋国的两个官职之高，怕是宋国此次上奏朝廷可花了老鼻子的钱了吧？
这才短短几年，宋国竟有如此财力支付如此高额的进贡！想来此前传闻中宋国使用大量威力巨大的火器轻取了益乙城之事，也必然是真的了！如此宋国，如此强大，实在是让人心生畏惧呀！
既然此事已经确定下来，那么便如艾义晴所说，此事宋国与大梁已经正式同属一个阵营！倘若大梁再派兵攻打宋国，便会在道义上失信于天下！此时的梁秀武的内心便如艾义晴所预料的那般，已经产生了动摇，距离让梁秀武摒弃与陈国的约定，向宋国达成正式同盟已经仅差一步之遥了……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传来一个声音：“宋国特使赵盛国求见……”
听闻得这个声音，众人知道赵盛国已经到了殿外，便相当有默契地停止了方才的争吵！国主梁秀武见众人已经停止了讨论，便对身边的宫人点了点头！
“宣！”
随着这个声音的落下，赵盛国缓缓地走进了殿中，对着梁秀武行了一礼道：“宋使赵盛国拜见大梁国国君！”
“免礼！”梁秀武举起手示意赵盛国起身后，问道：“宋使此番莅临我国，究竟所为何事呀？”
赵盛国心道，你不挺清楚的吗？嘴上却还是原原本本地说道：“在下此行是代表宋国向大梁提出结盟建议的！”
“结盟？既然我大梁与宋国都同属支持帝孙嘉历亲王的诸侯联盟，你我两国本就已经是联盟关系，如今又如何有再次联盟的必要？”梁秀武故作疑惑地问道。
梁秀武此次召开这次的特使会面本就事出突然，足见梁秀武对于究竟联陈还是盟宋之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了！
在梁秀武看来，宋国取得朝廷承认正式加入帝孙派之事，身为宋国使者的赵盛国必然是知晓的！然而赵盛国此番重提结盟一事，他索性就干脆将事情挑明了，逼迫赵盛国尽快切入正题，看看这赵盛国此番究竟是想做什么，其背后的宋国究竟还想耍什么花样！
再说白点，梁秀武便是想知道此次宋国所提议之事，究竟能给大梁带来什么，大梁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对于赵盛国来说，直到梁秀武道出此事之前，他确实是真真地不知晓宋国在朝廷那边的事情已然办妥！因此，在梁秀武道出此事之后，他的心中一阵荡漾，然而却是丝毫没有在表面上表露出任何一番异常的景象！心中却是似乎对大君上的回信，那“水到渠成”四个大字有了一定的体会！
然而，即便是搞定了朝廷那边，对于此事也完全够不着“水到渠成”之事！只是现在赵盛国已经身处于大梁朝堂，他也没有时间继续深究，目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秀武大人，请恕在下斗胆直言！这帝孙派联盟只是一面旗帜，指明了我等支持嘉历亲王的诸侯的枪口应该对准的方向，以及应该联合互不侵犯的对象！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只管同一阵营的各路诸侯各打各的，别误伤了！却没有对诸侯联手攻伐敌对势力的各项利益分配有所规范！因此在下认为，就目前两国的情况，还是有额外签订附加盟约的必要的！”赵盛国笑道。
对于赵盛国的主张，可以说梁秀武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相当认同的！而赵盛国的话中，最让他感兴趣的便是那所谓的“利益分配”！国与国之间的攻伐邦交乃是此天下常事，可万般都逃不过这利害关系！倘若没有些利益交换，大梁由如何会去做那费力不讨好的活什呢？
此时，陈国开给大梁的价码很简单，便是由陈军在陈国境内拖住宋军主力，给大梁伐宋取得一定的战略空间！陈国开的价码说白了便是整个宋国的土地，至于大梁能拿下多少回报，便看大梁军能在陈军拖住宋军的这段时间里，能吃到什么程度了……
这提议在起初一开始或许相当诱人！在当时，大梁国内普遍认为，陈国现在虽国力依旧不及大梁，可也是一个不算小的大国了！倾其全国之力拖住一个宋国，即便不能拖住他一年半载的，拖个一两个月的也是没有什么困难的！
而对于大梁来说，只要宋军主力不在本土而他们能在这段时间内成功越过乔山控制住卞梁之地，那么宋国唯一难啃的也便就只有唐晟之地了！大梁军再面再无能，借此机会侵吞掉宋国大半土地总不成问题吧？
大半个宋国之地，那可得是多肥的一块肉呀？可自从益乙城仅坚守半日，便宣布落城后开始，大梁国内所有人便都犯了嘀咕了！倘若陈国兵没有实力挡住宋国的军势，宋军便可在一两日之内挥师南下驰援本国，以雷霆之势将所有侵入国境的势力统统驱逐出境！
且不论到时候大梁能否在两日之内突破那犹如梦魇一般的卞梁乔山天险，即便是走个狗屎运让他们夺得一两座城池，这屁股还没坐热便又教人撵回老家不说，后续攻伐同一阵营的友邦的副作用随即而至！
可以说，陈国的此项建议于此时的大梁来说已经一文不值了！然而，对于大梁来说，他们不支持与陈国联合对宋国趁虚而入，也并不代表他们就一定必须与宋国联手！宋国想与大梁联盟的话，那还得看他们究竟能为此事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因此，梁秀武便试探性地问道：“哦？那么说的话，贵国有意与我国联手攻伐陈国了？那么您口中所谓的‘利益分配’，究竟是指何事？”
既然梁秀武话都说得这么白了，赵盛国也不再避讳直言道：“是！在下奉我国大君上之命与贵国订立盟约！只要贵国愿意在此事对我国施以援手！待攻灭陈国之时，我宋国只要与我宋国国境接壤的陈国固有封地二十四城，而陈国通过不法手段获取的北方诸国的领土，则交由贵国任凭处置！”
赵盛国话刚落音，别说在那座上的梁秀武了，便连周遭始终冷眼旁观的诸位大梁臣工都一下子躁动了起来！陈国本就是小国，它之所以有如今这么强的国力主要便是这些年通过身为其邻国的大梁与宋国无暇顾及他们，趁机大举北上扩张攻灭了一个接一个的北方小国！
这些小国虽然无论是国土还是国力都比之陈国要弱小数分，可如此多的小国全部加起来，这块肉可就肥了！
也就是说，陈国固有封地仅仅只是占了陈国现有土地的一小部分，只是一个小头！北方那些被陈国所灭的小国那才是真正的大头！
如今宋国对陈国用兵可谓是连连告捷，却在这关键时刻提出此项如此诱人的建议，便不得不让人感到惊讶了！甚至有不少人认为，这是宋国一开始还未出兵之前给大梁开出的价码，兴许宋国一开始都没想过此战会打得这么顺！而此时宋国国内的新价码甚至还没来得及通知赵盛国，这才让赵盛国依旧保留着如此丰厚的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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