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话 新型龙炮
“以上！庆正十四年，宋国大君赵忠信！”内官终于缓缓地宣读完赵忠信的旨意，缓缓地将它收了起来……
赵忠信微微点了点头，环视了殿下一周，轻声又不失威严地道“诸位！对于此事还有什么疑问吗？”
事实上，赵忠信的态度已经相当明显了！而能走上这个殿堂的，基本上也都是在政治上的造诣得到了主家的承认的重臣！如此浅显之事，自然没有人是听不懂的！
然而，这个时候，负责宋国大部分财政的赵义清却站了出来，所有人不由得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好奇他接下来究竟想说些什么……
“大君上！请恕在下斗胆直言！”赵义清毫不在意周遭众人的目光，对着殿上的赵忠信行了一礼道：“您所述之事，所表明的态度，在下已然清楚地了解了！只是这龙炮造价极高，且成品率至今难以提升！倘若重新铸造八门新的龙炮，恐怕并非一时半会所能办到的！”
听到赵义清的话，众人恍然大悟！没有错，赵清盛所提奏之事，什么河津城失利之类的都不算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这龙炮本身！如果宋境之内无法在短时间内提供足够的龙炮到达河津城前线，你就算是在这边喊得多大声对赵清盛的支持，那也是毫无意义徒劳无功的！
“原来如此！义清大人所言确实是个事儿！不过……”赵忠信微微一笑道：“我并不准备重新铸造龙炮！”
听到赵忠信的话，所有人一脸茫然！敢情大君上嘴上说支持赵清盛，原来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可所有人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没有一个敢说出来！殿上突然一片死寂，赵义清此时也似乎有些尴尬在站在中间，却并非不知所措……
只见赵义清低下头去，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大君上！您的意思是不准备对河津城前线提供龙炮了吗？”
赵义清会如此试探其实并不奇怪，事实上这殿上不少重臣在此前有着相同的猜测！他们认为赵忠信或许出于大局考虑，不会因为一场局部的战术性失利而责怪处于前线的赵清盛！不过出于各种实际考虑，对于赵清盛补充龙炮的请求，则未必会轻易答应！毕竟这对于宋国而言，依旧是极为困难之事！
因此，对于赵义清所提出来的话，在场此前持有相同观点的重臣，无不抬起头来，似乎在等待赵忠信肯定的回答一般……
“并非如此！”赵忠信一开口就将自己的结论抛了出来，并不理会下面的人一脸的惊讶继续道：“龙炮由我国构思并制造出试验成品以来，始终饱受质疑！其拥有着火器所有的优点，自然也有其缺点！在确定了它极大的威力后，却因为其极低的精准度饱受诟病！
在很长时间里，没有一人向我忠信对这样的武器提出肯定之词！只有清盛！他在见识到这龙炮的威力后，首先便向我提出了大规模部署龙炮的战术以弥补龙炮精准度不足的缺点！
事实上，对于他的这项构思我忠信一开始还是心存疑虑的！然而，我们在座的各位，特别是与我忠信同出唐晟的诸位重臣！你们都应该知晓那益乙城的城防之坚固，攻城之难度！
可就是这样的益乙城，竟是在龙炮的炮击之下，坚持不到半日！不到半日呀！诸位！到了此时此刻，还有谁会怀疑制造这种重型火器于我宋军往后的战争中的作用吗？”
“可是您方才……不是说……”赵义清有些着急地支支吾吾说了两句，似乎又不敢明言，只得重新理清了思绪道：“据在下所知，由于这一批龙炮是属于试验品以及成品率过低的关系，我国并未大规模生产！清盛带到河津城的，便是我宋国境内唯一的一批龙炮了呀！”
赵义清的言外之意无非是，道理我们都懂了，可是您刚才不是又说不再重新铸造龙炮？这不是前后矛盾吗？倘若不是的话，宋境之内已经没有龙炮，您要拿什么去支持赵清盛呢？
赵忠信自然是听出了赵义清的言外之意，却也不气恼反而笑道：“您说的没错！有件事不知您还记得不？您不是之前在奇怪为何我向北齐以及大梁等国大量收购铜铁铝等金属矿物吗？”
赵义清闻言稍加思索了一番后，想起似乎果真有这么一件事，于是便道：“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只不过当日您不是以此乃机密之事，将这一笔款项暂时算作了未定义支出项了吗？难道……”
赵忠信边点头边招呼了一声，身边的内官便高声喊道：“大君上有旨，传天机司首席梁官治大人！”
内官话刚落音，在殿外久候多时的梁官治便缓缓地走进了殿内！
当大家看到梁官治的一瞬间，都不由得有些惊讶！这天机司乃是宋国变革后新增设立的一个机构，根据宋国的规制，这个部门属于一个独立的研发机构，平时也无需参与朝会！如今身为这个神秘机构的首席竟是现身于朝堂之上，那便说明大君上对于此事早有准备！所有人此时好奇的反而是大君上此时召见天机司的人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官治！此事便交由你亲自向大家说明吧？”赵忠信笑道。
“好的！那么接下来便由在下向各位大人解释一下吧！众所周知，我国所制造的第一批龙炮试验型采用的是由精铁铸造！经过多番测试，这种材料无法支撑龙炮爆发时所爆发的强大威力，导致……”梁官治开始将整个龙炮的制造工艺尽量以通俗易懂的方法向众人解释。
然而，殿上的这些重臣多是久经沙场的大老粗，对于这些严谨的科学知识可谓是一窍不通！梁官治这一番述说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云里雾里，却又因为种种原因而不敢声张，只得耐着性子频频点头，作出那似懂非懂之状……
而梁官治呢？似乎没有一般做研发工作之人的那种闷骚，对于赵忠信给他提供的这个演讲平台，也是自顾自地侃侃而谈！他似乎是天生的演说家，却并非是合格的布道者，对于众人一脸的疑惑，他依旧是视而不见，直到赵忠信自己也有些不耐烦，最终也不得不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道：“官治！麻烦你拣简单的说，重点的说！啊？”
看着赵忠信那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梁官治这才渐渐有些发觉自己似乎是讲得有些过了，跟这些只会拿刀打仗的武将说什么合金理论似乎是有些高深了点，于是点头道：“是！简而言之，我们天机司此次向大君上申请向各国收集各种金属，便是为了能够试验出最适合新型龙炮炮管的材料，以提高龙炮的成品率！
所幸此事得到了大君上的极力支持，加上我们诸位同僚的不懈努力，终于让我们找出了能够提高成品率的合金材料！这项新技术不仅使得龙炮的成品率大大地提高了，其重量也大大地降低了！因此龙炮的量产成为可能！
于是，我们当时便根据君上的指示，以目前宋国财力所能支撑的极限制造了一批新型龙炮！虽说由于经费不足的原因并未实现大规模的量产，但我国境内确实尚有一批尚未入库的新型龙炮！”
这么一解释，殿上的人确实都懂了，只是让他们惊讶的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宋国的内部竟然发生了如此多他们所不知晓之事！让他们不由得对赵忠信的保密工作表示由衷的佩服！
而对于赵义清来说，他所关心的却并非是这个，而是梁官治口中那一批尚未入库的新型龙炮！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这批尚未入库的新型龙炮的数量呢？”
“十门！”梁官治毫不迟疑的答道。
当梁官治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打从一开始，赵清盛在河津城那边所遭遇的问题便已经不是问题了！也便是因此，大君上这才会直接绕开朝议的惯例直接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这或许是他在这个敏感的大环境下所作出的妥协吧？
毕竟，此时宋国虽说已经统一，但是其内部还是难免会出现一些风吹草动！赵忠信太知道此时宋国需要的是统一而不是分裂，所倚仗的乃是国内各大家族的重臣与新任主家的上下一心！倘若宋国的内部出现裂痕不再团结，那么在这大国环伺的大环境下，宋国便危险了……
便是在这样的大前提下，赵忠信这些年来便是在极力着维持着这得来不易的统一状态，协调着宋国内部各方面的势力！历次国内的大行动大变革乃至大作战，赵忠信都精心巧妙地安排，以免厚此薄彼！由此次北上伐陈一事也能看出些端倪！
此次作战前后派出了赵平胜与赵清盛两员大将，正是由于二人遥相呼应互相配合，才使得大军能够顺利完全一项又一项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一路打到了河津城！
而河津城一战，至少到目前为止宋军打得还是相当顺利的！至于眼下出现的失利，也不能简单地归咎于是某个人的错误！而应该是宋军在面对陈军第一次真正有准备的作战后，双方的相互不了解导致的各个环节出现了失误！这个失误不止是宋军这边有，陈军也有！而总的来说，宋军这边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
但是，倘若将此事提交到朝议，每个重臣便难免因为各自的立场而导致在朝议上出现互相推诿甚至互相拆台的情况！如此一来，赵忠信好不容易维持的内部团结，便有在一瞬间土崩瓦解的危险！在国家内部统一的意识还未完全形成的当下，赵忠信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而对于赵忠信的苦心，在这一刻在场的所有重臣瞬间便都明白了！他们一同低下头，对着赵忠信行了一礼：“君上圣明！大君上圣明！”
尽管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可在每个人各自的内心之中，恐怕今个儿这句话的含义便比平时要加深了许多了吧？
经过此事后，在阴差阳错之下，原本还存在着一丝嫌隙的宋国内部，至少驻守于国都的重臣之中，众人的联结又加固了许多！这倒是赵忠信始料未及的意外收获……
往后的事情也便简单了！既然龙炮已经有了着落，对于赵清盛在河津城前线的支持也势在必行，那么接下来考虑的便是在什么时候，由那条道将这些龙炮送往陈国了！
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问题，或者说宋国也没什么选项！宋陈之间的道路也就众所周知的那么一条，那边根本不适合运送像龙炮那么重型的武器！因此，想要运送像龙炮这般重型的武器，也仅能经由海路运输，这是几乎不用再怎么商议之事了……
“那么大君上！将这一批龙炮入库并运往河津城一事，便交给在下吧！”赵义清主动请求道。
赵忠信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那么便拜托您了！义清大人！”
于是，至此事情便总算宣告一段落了！赵忠信轻轻一摆手，内官宣布退朝之后，赵忠信便带着赵信胜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侍女竟是已经在赵忠信的去路上等候多时！赵忠信心中一紧，他一眼便认出这名侍女便是在后宫之中伺候明姬的阿梅！此时她不在后宫伺候着病重的明姬而出现在此地，便说明后宫必定出现什么大事了！而且看她的神色慌张，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赵忠信脑子里便一阵的头晕目眩差点便要晕倒，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给忍住了！在这一身盛装的掩护下，他艰难地迈着那已经有些发软的双脚，终于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带君上回去……”他无力地对着身边的内官道。
“是！”
看到内官带着赵信胜渐渐走远，他这才迫不及待地对着阿梅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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