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话 再次触发的机关
“咔嗤，咔嗤！崩……”终于！董秀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这网兜便开始带着自己不断地朝着下方慢慢地落下了……
“成了！成了！”董秀家在网兜上兴奋地不断叫喊着！
随着网兜的缓慢下坠，其连接着的几处齿轮开始转动了起来，经过一系列装置的运行，带动着整座堡垒之内的机关也便开始运转了起来！
与此同时，常秀成这边刚刚带着部队将那些阻去他们去路的地刺以及尸体大致地清理开一条通道，部队正顺着这条通道朝着这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墙头快速进军！
由于常秀成在先头部队清理通道的时候重整了军势，此时队伍行动相当地快捷！不一会儿便有上千人通过这条通道进入到了这面外墙之下迅速展开队形！而后续部队也正源源不断地顺着通道进入了这外墙的墙脚这个有限的空间之内！不一会儿，这墙脚之下便再次挤得有些水泄不通！
这边的安全情况常秀成的先头部队是已经先摸清楚的了，常秀成并不担心如此众多的部队在这里的安全问题！他唯一担心的是，大军登陆外墙进入这座堡垒太慢！他要的便只有一件事——速度！
为了保证速度，常秀成的安排是在第一梯队一千人经由各处清理出来的通道进入这个有限的空间后，再让行动较为迟缓的攻城部队进来，并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架设攻城器械，同时让先头部队开始登城作战！与此同时第二梯队也便在这个时候开始进军在此地集结，以便形成后续的攻势支援接应先头部队控制堡垒的外墙！
然而，兴许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云梯部队在这样的路况下行军速度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快，还未等先头部队开始登城作战的时候，第二梯队已经迅速涌入了这里！于是这墙脚之下便出现了两梯次的部队两千人同时拥堵在此地的情况！
“架梯！快！”见到这样的情况，前线指挥官立刻亲临现场，开道指挥这些攻城器械就位，以便让攻城部队尽快上墙，以便为后续部队腾出更多的空间，加快大部队上墙的速度！
这时候，云梯部队才终于姗姗来迟地进入了墙脚之下，并且艰难地将梯子架在了墙头之上！到这里，虽说有些小插曲，但是事情总体来说还算有些顺利！所有人到这时候都还没有任何地怀疑，对于那已经停止射击多时的龙头机关弩，更是失去了一开始的那些敬畏之心！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这些士兵来说，这龙头机关弩已经失去了作用！失去了獠牙的老虎对于他们来说来说，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正是因为如此的漫不经心以及一味地追求速度，加上至今为止他们没有遭受到墙头上哪怕一次的阻击，以至于常秀成军几乎都认为这外墙几乎是没人守卫的！
便是在这样的意识的影响下，但凡是任何可以加快他们登上墙头速度的方法，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比如攀登梯子的时候不按照标准作业，以战术动作进行攀爬，转而使用更为快速的攀缘方式朝着墙头上迅速地攀爬！甚至有人索性连盾牌都不用了，直接手脚并用向上攀登！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常秀成军的士兵以极快的速度沿着云梯朝着墙头迅速接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在迅速向上攀爬的士兵突然听到了由他们正在攀登的外墙传来了一阵机械式的躁动！这样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正在爬墙的士兵的警觉！
“这是什么声音？”
“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是墙！墙里有声音！”
“不好！”
……
云梯上的恐慌真真切切并迅速地传染到了还未开始攀爬的战场上的每一个士兵的内心深处！他们这样异样的气氛并非是无端产生的，这必定是某一种征兆，此地必定要发生什么事！
这几乎是一种共识，然而在事情还未发生之时，士兵们的这一系列异常举动则被认为是消极懈怠！于是由后方不断发出了敦促部队继续前进的命令！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分钟之内！常秀成的焦急心理可见一斑，甚至完全已经不顾此时此地是否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这时候，常秀成两波次的部队已经全部进入了通道的这一侧，第三波次的部队已经开始进军！而这边先头部队甚至都还未爬上墙头……
只听得“嗖”的一声清响，伴随着第一声惨叫声落下！这外墙之上的龙头机关弩竟是在停止射击了一阵子后，在常秀成他们重新组织攻城而疏于防范的时候再次对底下的敌军疯狂地吐射出密不通风的箭矢！
这一瞬间过后，常秀成再次在安全之处看到了一开始接近这座堡垒所见识到的那一番惨状！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是自己亲自送上前线而轻易断送的两千大军！
常秀成几乎是在见到这一切的瞬间，便瘫软在地！此时的变故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试问又有谁能想到，驱动如此大规模的机关竟会在停止射击后再次发威？
他此时可谓是后悔莫及！自己的一时误判，以及急功求利的心态正是造就了这样惨剧的元凶！可是这些龙头机关弩方才在这片空地之上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活人的情况下依旧不间断的射击，难道是敌军迷惑自己的手段？以便让自己误以为这个机关必须击发到弹药用尽才会停止，从而麻痹大意将自己的军队送上这屠宰场？
这种阴谋论让常秀成此时的心情感到莫名的压抑，除此之外似乎也于事无补！他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士兵在通道的那头被一边倒地屠戮着，而他所能做的，便仅有祈祷能有更多的人由这条通道逃出来！
于是，在短暂的迟疑后，常秀成立刻果断地下令：“让第三梯队立刻撤回来！留出一条通道，尽可能地让更多的人逃离出来！”
部队很快地动作了！事实上，即便没有常秀成的命令，也绝对没有任何人不要命地往那已经被漫天箭雨所笼罩的地狱靠近！在听到常秀成的命令后，第三梯队的士兵犹如获得大赦一般，立即朝着后方拼命地撤离！
然而，即便是这样，一切也于事无补！事情并未如常秀成所愿的那般，在那条说狭小不狭小说宽敞也并不宽敞的通道中，打从墙头那边的龙头机关弩开始再次疯狂射击之后，从这条通道出来的除了一声声惨叫，便没有任何东西出来了！
常秀成此时也只能愣愣地站在这通道的一边，透过这条空无一物的通道看着眼前的那一番惨状！尽管这一切确实已经惨不忍睹了，可是常秀成却依旧坚持看着这一切！他不是铁石心肠，也并非对士卒的惨死无动于衷！
他只是想借此让自己记住！永远地记住！所谓将略欲密，为将者的每一个策略每一道指令都关系着一众士卒的身家性命！尽管战争是残酷的，可是正确的命令可以少死很多人，错误的命令却能害死许多人！眼前的这一番犹如修罗地狱的惨像便是这句话的最真实写照！士兵们的惨像以及每一声惨叫，此时都仿佛是一柄尖刀一般不住地剐着常秀成的心，让他这一生都难以忘记此时此刻的这一番惨状！
这无疑是常秀成这一生最大的失态，面对这一切他除了静静地等待着龙头机关弩的击发结束别无他法！好在这龙头机关弩之前已经击发多时，这一次的击发并未持续太久便渐渐地结束了！
听得远处弩箭的击发声渐渐变小，而后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最终便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声弩箭落地之声！常秀成知道那堡垒外墙的机关兴许是已经击发结束了！
然而，由于有之前的前车之鉴，常秀成这边的人根本不敢贸然接近，更别提派人前往救援了！
就这样，一行人在龙头机关弩的射程之外静静地又等待了一会儿，发现现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常秀成认为就这样干耗着也不是办法，而且前方肯定也还有如此前一般的幸存者！这一回，他不想再像之前那般不顾这些将士的死活，因为正是这些人的保护之下，他的弟弟——常秀春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
没有错！在方才清理出那条通道的时候，几名士兵在一处由几名盾兵尸体之下发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常秀春！这些盾兵在盾牌被贯穿之后竟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直接压在常秀春的身上，这才使得常秀春在这龙头机关弩的狂风骤雨下得以幸存！
是的！这样震撼的一幕让常秀成在得到了此次失败的教训后，心境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开始对由他们兄弟俩在对父亲惨死于那场内战之中的私怨而酝酿出来的叛乱产生反思！究竟这样做有没有意义？
这些年，宋国在赵忠信的带领下，加上这统一的大环境的影响，宋国的实力有了长远的发展！这些年，宋国不仅摆脱了西边大梁的威胁，还在南北齐之战中有力地打击了试图影响南北齐大局的大武！现在甚至带领着宋国，直接将借机壮大的陈国打了回去，甚至打到了宋军从未到达过的陈国河津城！
这是宋国几代国君都无法达到的高度，也是宋国在这天下间头一次取得如此高的国际地位！甚至于连常年威胁着宋国的唯一周边大国大梁，都因此而不得不直接与宋国合作！这样的成绩，是过去的宋国想都不敢想的！
这前面的一切是往大了说，往小了说为了这次的行动，常家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且不提！可是与主家的真正较量还未开始，他们便已经损兵折将至此！如此众多对常家忠心耿耿的仁人义士都一一倒在这场本应是毫不起眼的战斗之中，那么接下来呢？
如果从这些事情看来，常秀成与常秀春这两兄弟所干的这些事情无论从大局还是从道义或者是最基础的实力上看，都无疑是干了一件极蠢之事！即便现在能够攻下这座堡垒，取得关键的龙炮，他们又能如何？跟主家对抗吗？
现在想想，即便按照原计划取得龙炮，并且依靠着龙炮的威力打下了几座城池取得些许战绩，可是又有什么用？难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宋国之内还会有人支持他们这次的行动吗？失去了百姓的支持，他们在这条路上还能走多久？
此时，常秀成再无一开始的那般狂热！他所考虑的是更加理性的事情！的确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眼下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当他思索着这些问题的时候，甚至便开始思考退兵之事了！
然而，他转念一想！打从常秀春一开始由常家领地擅自带出这么一支大军进入徐家的领地后，他们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将这条凶险之路一趟到底或许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倘若此时收手的话，那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便都将功归一篑！
经过了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后，常秀成最终还是打定主意，继续在眼前这条不归路走下去！他此时考虑的不仅仅是自身，更考虑的是整个常家，这个在宋国诞生之初便一直存在的名门望族！
不过受到方才那突如其来的龙头机关弩的影响，他这一次似乎有些谨慎！他稍加思索了一下，对着身边的传令兵道：“传我的命令！派一支小队先摸上去！”
“是！”
很快的，在收到常秀成的命令后，一支大约一百人左右的部队立刻集结完毕，并且随时准备进入方才笼罩在龙头机关弩所笼罩着的那片战场之中！
常秀成的目的很明显，他需要的是这一股小股部队对前方已经恢复平静的战场的情况进行一次全方位的侦查！这任务看起来似乎并不难，然而经过方才的遭遇后，不仅仅是常秀成，似乎连这些执行侦查任务的士兵也开始有些心有余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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