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费萨尔听到沙漠独行客的声音是一个女人后，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如果说之前他是出于沙漠商队之间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思而去主动帮助她的话，那么现在他脑袋里有了更多的想法。
“美丽的小姐，你好，我叫费萨尔·伊本·阿卜杜勒·阿齐兹·伊本·阿卜杜勒·拉赫曼·沙特，你叫我费萨尔就可以了，我是这个商队的负责人。请问你想打听什么事呢？不是我吹牛，我几乎知道燃烧沙漠里的所有商队和部落。”
莉莱和大部分沙漠中的旅客一样，全身都笼罩在了宽大的袍子里，包括在她的头上也戴有能蒙住脸部的头巾，她回答道：“我想找的既不是商队也不是部落，我想问的是你是否认识姓克丽丝芙的人？”
“美丽的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吗？燃烧沙漠是这个大陆上最广阔的沙漠，它比厄泽王庭的闪烁荒原和塔林王国的霍加拉尔沙漠加起来都要大。但是你现在却给我说，你独自一人行走这个世界上生存环境最恶劣的地方之一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费萨尔有点担心自己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已经疯了。
她点了点头，语气仍然不愠不火：“是的，所以你知道吗？”
费萨尔商队的头领没有办法，他倚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说道：“你确定你想找到的是叫克丽丝芙的人？因为我既认识叫克里斯的，也认识叫克里夫的，还认识叫里斯弗的，但是就是不认识叫克丽丝芙的。”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谢谢你之前的好意，但其实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莉莱说完后转身就要拄着拐杖离开。
维查德其实也并不想再和她扯上关系，因为无论莉莱多漂亮，或者多善解人意，她毕竟都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强大魔导师。而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年龄和实力都是能使人类性情变得古怪的最优秀催化剂。
不过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费萨尔突然又出声留住了莉莱：“等一下，美丽的小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虽然我不认识什么叫克丽丝芙的人，但是我认识很多认识很多人的人……唔，这句话可能有一点绕，我的意思是我认识很多人和我一样已经在这个沙漠里生活了几十年，他们也都是一群见多识广的人——我可以带你去问他们。”
她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你是在邀请我和你们一起吗？”
“是……是的。”
莉莱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不用了，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费萨尔并没有放弃：“美丽的女士，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呢，请问你叫什么？”
“叫我莉莱就可以了。”
“美丽的莉莱女士，你也许误会了我的意思，就和之前一样，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我觉得我的提议真得很不错。那群家伙所在的地方有很多其他人——因为那是一个大部分沙漠商队都会去中转休息、补充物资的小型营地，这样你能打听的对象也会多许多，不是吗？而且我并没有看到你携带任何的食物或者饮水，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但是我实在不能允许自己将一位美丽的女士单独留在沙漠里不闻不顾——天上的秃鹫和沙子里的蝎子可比我热情多了。”
费萨尔作为商队的负责人，在动嘴皮子方面的确有自己的一套，莉莱有了一些犹豫——不是因为水与食物，而是因为对方所说的那个小型营地。
他抛出了最后的示好信号，指着和维查德在一起的泰丝说道：“你看，我们的队伍里还有另外一位女士，你俩一定会有许多共同话题——这样你也不会在路上觉得无聊了。”
莉莱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的确有一个人正坐在双峰骆驼上好奇地看着自己——虽然她只能看到两个眼睛，不过从那双灵动的绿色眼睛里，她看到了只属于十多岁少女的灵动与活力。
看来眼前这个商队的头领并没有说谎。
接着，不可避免的，她也看到了少女旁边的赏金猎人——无论是似曾相识的斗篷，还是熟悉的气息都在告诉着冰系魔导师，这个高大的男人自己绝对认识。而从自己苏醒开始，除了极地村庄的那些渔夫除外，和自己有过接触的男人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更不要说还能给自己留下这么深刻印象的，那更是只有一个。
所以她立马就知道了陪在少女身边的男人是谁，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在商队负责人费萨尔看来，自己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眼前的女士就看向了自己手指的方向，接着她愣了一下，然后直接答应了自己的邀请。
“加麦尔！给莉莱小姐牵一匹骆驼过来。莉莱小姐，你会骑骆驼吗？如果你不会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当然我也可以教你。”
莉莱取下了蒙住自己面部的纱巾，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长相，她微笑着说道：“不用麻烦你了，我会骑骆驼。”
费萨尔在眼前的女人取下纱巾的一刹那就已经被她的容貌惊艳得说不出话来了，直到莉莱从也呆立在原地的加麦尔手中接过骆驼的缰绳，然后走向了泰丝的方向，他才回过神来。
“该死！你们都傻愣着干什么？你们是角斯部落里的那些雕像吗？都给我动起来，回到原位，继续赶路！”
这一次赚大了！
和表面上的冷静不同，费萨尔的内心已经欣喜若狂。
商队在头领的督促下又开始慢慢地赶路，而莉莱也来到了赏金猎人的身边。
泰丝从她出现开始就一直在好奇地看着她。在进入沙漠以前，维查德给自己讲述了许多关于沙漠的事情，他尤其强调了一点——在沙漠里千万不要单独行进，因为在你的水与食物耗光以前，你的孤单感早就已经摧垮了你。而这个叫莉莱的姐姐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甚至她似乎连有没有水和食物都不在乎。而现在，泰丝本以为她是朝着自己走来，结果她直接就来到了维查德的旁边——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而且听他们之间的谈话，他们好像还认识。
“维查德，你怎么在这？”
赏金猎人取下了纱巾，尴尬地笑了笑：“我以为你没有认出我来。”
“你是我在睡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我怎么会认不出你？”
泰丝惊讶地看着维查德，脑袋里想不通这个人究竟有什么魅力，无论是之前的赏金猎人协会接待员米瑞斯嘉小姐，还是这个莉莱，她们似乎都和他有着莫名的关系。
该死！她心里忍不住吐槽，而且她们两个还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赏金猎人却并没有想到莉莱这句话给泰丝带来了很大的误解，他回答道：“你知道的，我是一个赏金猎人，所以不管我出现在这个大陆的哪儿都是正常的。反而是你，你怎么会来这么……这么不冷的地方？”
“我给你说过的，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
“比如去找你的亲人吗？我记得你就姓克丽丝芙吧？”
“不，你的说法有一点点问题。我要找的是我姐姐的后代，而我姐姐……她肯定已经死了。”
“所以你就一个人在这找吗？费萨尔虽然看着并不像是好人，但是他至少有一件事情说对了，你在燃烧沙漠里想要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我按照你说的在极地村庄待了很久——我记不太清了，可能有三年吧。然后才离开了那，开始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而我到这应该是在半年以前吧，我当时和你一样也进入了一个商队，这样我就可以和他们一起见到许多沙漠中的人，我也就可以打听我姐姐的后代了——不过运气比较差的是，我们一起出行的第二次就遇上了土匪。商队的所有人，包括请的护卫们几乎都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就全部死在了我的眼前……”
一直在偷听的泰丝终于忍不住了，她问道：“你呢？”
莉莱的视线越过了维查德，看向了在他另一边的少女：“她是谁？”
赏金猎人连忙说道：“她叫卡洛琳，是我的朋友。”
“哦。我？我自然没有事情，他们死完了后我就一个人在这沙漠里游荡，遇到商队了就上去问一下，遇到土匪了也上去问一下——不过一般前面的人能活下来，后面的人就不一定了。”
泰丝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救他们？”
“救谁？”
“她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没有救之前你所在的商队的那些人。”
“维查德，你会救吗？”
赏金猎人想了一下，最后说道：“看情况吧。”
“对，我之前遇到的就是那种不救的情况。”
维查德转过头对泰丝点了点头，同时他也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示意少女不要再问了。
“对了，维查德，你之前的那把匕首呢？我想借用一下它——那样可以省去我很多的时间。”
“啊——闪烁匕首吗？我在几年前把它送给了别人。”
“是吗？可惜了。”
三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就这样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在吃完用风干的兔肉和面粉混合做成的干粮后，大家陆陆续续回到了帐篷里休息。这个时候，在泰丝促狭的目光中，维查德把莉莱单独叫到了一边。
“你看到我给你留的信了吗？”赏金猎人的声音并不是很小，他不怕别人听见——因为他用的是冰雪帝国的语言。
“看到了。我第一次见到村长的时候，他就把你的信交给了我。”
“所以你可以解答我的疑问了吗？”
“眼睛不要离开蓝心冰川，帝国的北极花将会重新绽放，北方以北的黑地、南方以南的红炎将重归蓝冰。”莉莱低吟出了极地村庄传承多年的预言，接着她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哈！我已经苏醒了，但是我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会重新被冰雪帝国统治！”
“你果然就是这句话里面的‘北极花’吗？所以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一条关于你的预言在冰雪帝国的后裔中流传至今？”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告诉你。所以你会强迫我吗？”
“我不会……也不敢。那你解答一下我另一个问题吧——‘南方以南的红炎’应该指的就是当时南方的霸主们，巨龙吧？那‘北方以北的黑地’呢？这又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条预言应该是出自于亚尔萨莉亚之口，而也只有她去过蓝心冰川以北，所以也只有她才知道‘北方以北的黑地’究竟指的是什么。”
“好吧，看来我的疑惑并不会被解开了。”
“你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休息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一起睡觉了。”
维查德摇了摇头，于是莉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作为队伍里唯二的女人，泰丝和莉莱自然而然地睡在一个帐篷里。所以见到莉莱回来后，泰丝好奇地问道：“你和维查德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们俩难道……”
莉莱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快睡吧，孩子，今天已经有很多烦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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