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狗血

 虞翠的出行受限就跟薛定谔的猫一样, 其他丫鬟想出门一次得一层又一层的往上申请，当然偷溜出去不用那么麻烦，但要是被逮到, 后果很严重, 所以普通丫鬟一般是不敢往外跑的。


 虞翠倒是不用这么麻烦，虽然现在是大奶奶韩氏管家，但顾家现在最大的财政收入就是小豆蔻, 韩氏就是再看虞翠不爽, 只要虞翠搬出她是要去视察小豆蔻的工作, 那韩氏就得捏着鼻子放行。虞翠不怎么往外跑主要是为了顾照思的名声考虑，但如果真的想往外跑, 顾老夫人都挡不住她, 没办法，谁让她掌握着经济大权呢？


 找了个背人的角落, 从百宝囊里偷渡出一件可以把人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的大披风, 再把头发放下来, 简单挽了个发髻，就是顾照思的一等大丫鬟豆蔻姑娘了。


 应付完看门婆子的问好, 虞翠就急匆匆往听竹院走，出门无所谓，但一身男装就很有所谓了, 要是被韩氏逮住，那口水官司肯定打定了。


 “豆蔻。”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虞翠脚步一顿，皱了皱鼻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她当初说得还不明白吗？大家的三观差太多了，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大少爷好。”虞翠转身，行礼, 问好，如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次拒绝后她就很少再碰到顾成谨了，一个要按时上班点卯，一个居家办公，还出了快一年的差，两人之间的交集可谓少之又少。今年她的生辰礼顾成谨也送的中规中矩，她还以为从此之后就一别两宽，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呢，好好一个有为青年，干嘛一定要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她配吗？她不配。


 顾成谨还穿着官袍，看来是刚下值，青衫白玉，温文尔雅。


 与朝堂之上的绯袍不同，那是五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穿的颜色，五品及以下是很难有上朝听政的机会的，这些人穿的就是青袍，寓意青云直上。


 “你刚从外面回来?”


 唉?这么正常的吗？那是她自作多情了，人一个牛逼哄哄的状元郎，确实不会死缠烂打，人家有自己的傲气。


 虞翠点头，“小豆蔻的账目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丁香不敢擅自决断，又快到中秋，要给小豆蔻的伙计们发节礼，奴婢去这么一趟，正好把事儿一口气全解决完，他们轻松了，奴婢就也轻快了。”


 “那……辛苦了。”顾成谨微微颔首，停顿了一瞬才说完。


 虞翠察言观色的本事修炼不到家，她厉害的是抓人话柄，然后往死里诡辩，所以并未发现顾成谨眼里的莫名。


 “那奴婢就先回听竹院了，我们姑娘想必已经等急了，奴婢先行告退。”


 她不欲与顾成谨私下有过多的接触，韩氏和顾淑慎这对母女都倒向了秀成郡主，要不是顾忌玉京公主的杀伤力，怕是恨不得直接在顾家就打晕了她把她送到秀成郡主手上任意折腾。那俩母女也是绝了，除了不敢杀人，其他缺德的事儿那是一件都没落，爹也是个搅家的，顾成谨就不该生到大房，投到四房或者二房都比大房强。


 顾成谨没有多余的纠缠，只是目送着虞翠走远。


 那为什么会是那位冠军侯送你回来的呢？豆蔻啊，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如果虞翠有读心术，那她就会骄傲的大声说出来——想暴富!把海船厂和薛静姝同时放到她面前，但必须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但凡她迟疑一秒都是对金钱的不尊重。至于薛静姝，等她把海船厂搞到手，她可以自己开着大船去创死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画皮鬼，只会更爽而不是觉得她又多活了几天。


 虞翠勤勤恳恳把自己收拾了个清爽，然后才去见顾照思，结果就被一个天雷给砸的外焦里也焦，废土一片。


 “蛤?确定是六姑娘，不是四姑娘，也不是五姑娘，而是六姑娘?”虞翠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不是已经定了人家了嘛，这是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娃娃亲啊？老太爷知道吗？老太爷认吗？二爷他的醉酒程度已经离谱到了见人就送女儿吗？”


 顾家的姑娘们婚事都不顺利，可能是顾淑慎那个所谓的“门当户对”，也可能是顾芊涵的“高嫁”，反正是没开个好头，导致下面的妹妹们个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顾芳汀直接算计到了顾老太爷和邓公头上，顾淑慎更是以下作手段坑来了一门亲事，顾若清被拖累的最狠，但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顾照思是好不容易两情相悦，但婆婆难搞，婚事也是一波三折。


 本以为顾芷汐是最顺风顺水的那个，也赶上了好时候，顾家正在走向鼎盛，她虽是庶子的庶女，但婚事可不逊色于当初为了高嫁而闹出好大一出风波的顾芊涵。男方是户部员外郎的嫡次子，但人家是实打实考出来的进士，顾妍诗的夫君都只是个三甲进士，人家是二甲。本来以男方的条件是可以求娶更高门第的女子的，但就像李家那位看中了顾尔容而不是顾尔昭，人家男方觉得顾芷汐和他心意，就来上门提亲了。


 二甲的进士一般都会在名次出来后的一年之内陆陆续续外放做官，但跟顾芷汐提亲的这位杨家公子想着的是带着妻子一起走，于是就先在玉京当了一个五经博士，准备等成亲后再外放。


 光杨家公子的这份心思就很让虞翠欣赏，更别提杨公子的父母不仅不反对反而很支持儿子的做法，就说明家长很开明，家庭关系也很融洽，像顾芷汐这种有些娇气和作的大小姐，能嫁到这种人家家里，真的是很好的一桩亲事。如果顾若清有这门亲事，那人家绝对会安心备嫁，谁都比不上她的未婚夫好，满心满眼都会是杨家公子，偏偏杨家公子不喜欢她。


 可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当年那个为了自己和姐姐敢豁出脸皮去求虞翠带着她们姐妹做生意，在知道顾芳汀破釜沉舟的算计后哭泣流泪的善良姑娘，在日益膨胀的小金库中失去了原本的初心。


 娇气逐渐变成骄横，小性子逐渐变成刁蛮，口舌伶俐逐渐变成讥讽，她不像沉稳聪慧的亲姐姐顾芳汀，反而更像心高气傲的顾芊涵。她对新衣服新首饰的热情都比对杨家公子的热情高，虞翠之前说过她几次，但都被软钉子顶了回来，既然人家不领情，那虞翠也不会坚持，她又不是顾芷汐她妈，秦姨娘都管不了，更何况她一个外人呢？


 后来虞翠就去忠诚伯府赚外快了，对顾芷汐的事儿就更不清楚了，直到现在虞翠还得时不时去忠诚伯府点个卯。墨兰和寒兰毕竟只能算初出茅庐，还有个忠诚伯夫人在旁边虎视眈眈，朱太夫人和傅玉书不拖后腿就不错了，哪里敢指望她俩。她俩一出手，虞翠好不容易打下的地基就能遇到八级大地震的摧残，在没有危险的时候，那俩商业鬼才就是最大的危险。


 不仅在顾照思和傅玉书这两头忙，期间还要应付黏糊糊的姜临渊，以及不动声色之间让姜临渊给她跟郁景之间牵线搭桥，耗尽心神，忙到飞起，哪里还顾得上逐渐渐行渐远的顾芷汐?虞翠连为她分担了小豆蔻大半事务的顾芳汀都没时间寒暄，只躺着等着分钱的顾芷汐怎么可能会得到她多余的眼神，她忙炸了!


 今天成功和舅舅认亲，单方面宣布她有了世界上最好的舅舅还没几个小时，就被这惊天大瓜给砸了个晕头转向。要是顾照思的婚事再出什么波折，天凉了，该把小股东的股份收回来了，寡头垄断也不是不行。


 “我也不理解六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杨家公子待她那么好，她为什么就不领情呢？”顾照思也是十万个想不通，“二伯父和别人的酒后醉言怎么能当真?要是真心想结亲，那为什么不在顾家还是白身的时候来?不是娃娃亲吗，四叔和四叔母也是娃娃亲，可四叔母是在顾家最落魄的时候嫁进来的，人家父亲当时都已经是次辅了，四叔母是可以做皇妃的那等出身，但还是嫁给了四叔，这才是真心实意。六姐姐的这门娃娃亲算哪门子亲?突然冒出来，其中必有蹊跷!”


 虞翠眉头紧锁，“可这按时间推也不算啊，最接近那么娃娃亲的应该是早就嫁出去的二姑娘，现在突然旧事重提，拿着信物上门，就是轮也该先轮到五姑娘，怎么就跳过连亲事都没定的五姑娘，反而落到已经定了亲的六姑娘头上呢？”


 顾照思咬了咬下唇，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还是连翘看出她的为难，主动揽过了话。


 “你天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又一心扑在生意上，姑娘出门应酬交际你都没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很正常。托大少爷的福，咱们家未出嫁的姑娘们都收到了很多贵女们的邀请，于是起码五天就要出一次门，也不知道六姑娘是怎么跟那个人认识的，反正等家里人察觉到的时候事情已经捂不住了。”


 “杨家那边得了消息，杨公子的兄长亲自带着人去了药王庙，将和男人私会的六姑娘给堵了个正着，最后还是后来赶到的杨公子说算了吧，我们才能带着六姑娘回来。六姑娘现在应该在祠堂跪着呢，咱们姑娘能早回来是老太爷不想让姑娘看到那些糟污事，怪不得六姑娘这些日子一直撺掇着咱们姑娘跟她一起出门，感情是拿姑娘给她的丑事打掩护呢！”


 连翘越说越生气，“亏姑娘拿她当亲姐妹看，做姐姐的就是这么坑妹妹的?本来四姑娘的事已经够带害咱们姑娘了，现在又来了个六姑娘，她们是不是见不得咱们姑娘好?这么两次下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咱们姑娘故意让她们那么做的呢!靖宁侯府那边本来就对咱们姑娘颇有微词，要不是豆蔻你做得绝，天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光景，她们俩到底想干什么?不能光逮着咱们姑娘坑啊！”


 虞翠听了连翘的解释只觉天雷滚滚，这“好大一张床”的既视感，令她短暂忘了顾照思将要面临的风言风语，第一反应就是问:“被堵到的时候屋里……嗯……有床吗？”


 连翘:“……”


 顾照思:“……”


 “没有!”连翘几乎是吼出来的，“是在佛堂那里被堵到的，一窗之隔，外面都是香客，六姑娘还没有离谱到那种程度去!”


 “佛堂?!刺激啊!”虞翠的关注点依旧很歪。


 “???!!!!（╯‵□′）╯︵┴─┴”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豆蔻，你给老娘滚出去!姑娘身边不需要你这种赵高!”


 智慧豆豆眼的顾照思飘过……


 今天是以元（狗）气（血）满（淋）满（头）作为结束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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