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更上一层楼 “来来来，新年新气象……

 “来来来, 新年新气象，万事顺隆昌，红包拿好, 福气到家。”


 大年初一, 走亲访友，但虞翠没有, 于是心安理得地赖床不起。昨天除夕, 跟丁香他们熬了一个通宵, 赌运烂到爆炸, 姜临渊放水放成了汪洋，但依旧打不过虞翠的非酋护体, 还被拖累的自己也跟着虞翠一起输，赢家只有丁香和冬生, 一晚上赚的银子够他们两个月工资。


 熬到东方破晓, 虞翠就去麻溜见了周公，孙白崂他们都会回老家过年, 虞翠可不是冷血无情的资本家, 该有的假都有。过年这种节日里的节日，虞翠大手一挥, 直接放到上元节之后，跟学生们的寒假有的一拼。不过班还是要值的，大过年的, 总不能把送上门的钱往外推吧？轮班制，三倍加班费, 不时还有大老板的红包掉落，对于还没成家的员工们的诱惑相当大。


 虞翠的脾气有时候意外的温和，比如她没有起床气, 所以哪怕被人硬生生从被窝里拉出来，睡眼惺忪，鬓发凌乱，她依旧非常平和地掏出了红包，还附赠吉祥话若干，大过年的。


 姜临渊嘴角抽了抽，但一点儿也不影响他收红包的速度，“陶金娘她们来跟你拜年了。”


 “……”


 白牡丹可以说得上是一夜爆红，比之她从前当魁首的时候还要风光，用姜临渊这位冠军侯为她抬身价简直是神来一笔。凡是有些能耐的，都知道了姜临渊和他痴迷的朱砂美人因为白牡丹而在群芳阁闹了个天崩地裂，据说是白牡丹容貌动人，舞艺超群，得了姜临渊赞誉，然后那位朱砂美人就发疯了。


 据说啊据说（其实是虞翠派人散布的谣言），那位叫朱砂的美人是从小就被卖了给人当童养媳，但还没等到她长大，买她的那户人家的儿子就夭折了，从此就成了克夫的丧命星，她那个名义上的婆婆更是想方设法的磋磨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出落的越发水灵，恶婆婆怕她给她那个夭折儿子戴绿帽子，于是看她看得死紧，真正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吃绝户这种事吧，它是不分场合和时间的，一个老寡妇，一个小娘子，老寡妇坏，小娘子蠢，这简直是送上门的肥肉，不吃她们两个的绝户吃谁的?于是最后沦落到连糠麸都吃不起，恶婆婆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民以食为天，在饿死和穷死面前，给儿子戴绿帽子简直不值一提!正好朱砂这个童养媳除了脸能看其他一无是处，被恶婆婆起了心思，想卖一个大价钱。


 只能说朱砂这个人运气相当不错，小时候家里穷，日子过不下去，把她卖到了恶婆婆家里，虽不能说大富大贵，但也算小有余财，家里还有两三个丫鬟婆子伺候，反正没怎么吃过苦。后来儿子没了，恶婆婆看她格外不顺眼，磋磨了还没几天，就被那些豺狼亲戚给吃绝户了，斗智斗勇，难解难分，就顾不上折腾朱砂这个童养媳了。豺狼亲戚他们对朱砂都很感兴趣，无论是留下给自家孩子当媳妇，还是转手卖出去，都很划算。不过恶婆婆也不是白担了泼辣心狠的恶名，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了个没用的童养媳，逼急了她她就跟所有人同归于尽!


 豺狼亲戚被暂时吓住了，然后恶婆婆就开始暗中运作了，她要把朱砂给卖个好价钱。但朱砂这个人吧，被恶婆婆数十年如一日的贞洁烈女观念洗脑，而且恶婆婆儿子没死之前对她还算温柔，于是她就天真的以为那是爱情了，人没了之后恶婆婆提出让她守寡，她没什么挣扎就同意了。所以后来被婆婆亲手送到姜临渊的床上时，她觉得自己被无耻的背叛了，连带着憎恨上了只是贪图她美色的姜临渊，可姜临渊接纳了她所有的坏脾气，但她没有见好就收，眼光也不长远，就那么作啊作，作出了风格，作出了新高度。


 她一边讨厌姜临渊害她从贞洁烈女变成鸟笼里的金丝雀，一边却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姜临渊带给她的富贵无边，她恨不得每句话都惹姜临渊生气，能给姜临渊添堵她踊跃争先，但姜临渊要真对别的女人起了兴趣，那她就会歇斯底里的发疯，不把那个女人撕成碎片誓不罢休!跟精神分裂似的，却自有一套逻辑，从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只会疯狂指责别人，她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总之，是个没脑子，脾气差，小心眼，爱记仇，睚眦必报，全身上下只有脸能看的疯批美人，发起疯来人憎鬼厌，可谁让姜临渊就是喜欢，百般纵容，千般讨好，只为她神魂颠倒。


 白牡丹凭胡旋舞再度跻身金陵名妓，但让她的身价自那日起一直居高不下的原因，除了视觉效果夺目的胡旋舞，还有虞翠借“朱砂”这个马甲对她的疯狂针对。


 派人埋伏在白牡丹的必经之地，准备拿洗脚水泼她一身，想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丑，结果却是派去的人不慎踩到瓜皮，当场表演一个我泼我自己；安排舞娘上台抢白牡丹风头，结果全程不仅被白牡丹带着跳，最后还成为了一个丑角用来衬托白牡丹的脱俗出尘，白牡丹是飞天的仙女，想砸场的舞娘是啄米的走地鸡；找了流氓去教训不知好歹的白牡丹，却成全了姜临渊的英雄救美，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给情敌创造机会……


 这段时间，“跟着白牡丹有好戏看”这个标签形象深入人心，只要你舍得花钱请动白牡丹出门，那么你就可以当第一线的吃瓜群众甚至是参与角色，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出来的这些卧龙凤雏，让他们干的正事是一个没干成，倒是贡献了无数倒霉金句和经典表情包，乐到你能当场笑到昏厥。


 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对于那些不差钱的混邪乐子人，他们很乐意花钱买开心。人就是这样，看到别人倒霉，即使功德全扣光，也不能阻止他们哈哈大笑。


 一男二女的狗血纠葛，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爆红整个金陵，为了一睹绯闻事件的主人公，群芳阁大白天也人满为患，营业额暴涨，虞翠前期的投入可以说是秒速收回，白牡丹一个人扛起了群芳阁百分之七十的GDP，实在是劳苦功高，说她是群芳阁的镇阁之宝当之无愧，群芳阁比之前更上一层楼。


 “大过年的，还要继续演戏啊？我那堆卧龙凤雏都放假了啊，没有人配合的话，笑点出不来啊。”虞翠懵圈。


 这未免也太敬业了些，大过年的，但来都来了，她总不能打击员工的积极性吧？可大过年的，新年第一天这么卷生卷死，不好吧?考虑过你同事们的心情吗？


 丁香和小丫鬟端来了热水和毛巾，同样都是通宵，只有虞翠感觉身体被掏空，其他人依旧荣光焕发，短暂睡了一两个时辰就满血复活，生龙活虎的好像能当场给虞翠打一套王八拳。


 姜临渊相当自然地从丁香手中接过了热毛巾，然后丝滑地坐到了虞翠床头，再从善如流地用热毛巾给虞翠擦起了脸。手法略有些生疏，但动作极其轻柔，眼睛时刻关注着虞翠的反应，嘴巴却在故意转移虞翠的注意力。


 “她们乔装打扮偷偷来的，说是思来想去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总觉得不来给你拜年过不去心里那道槛，于是她们就来了。”


 如果是其他人买下了群芳阁，并帮助群芳阁迎来事业第二春，那陶金娘和白牡丹就算再是感激也不会生了要来拜年的心思。娼妓之流，怎可登大雅之堂，污了人家门楣，自取其辱不说，还惹人厌烦憎恶。


 但虞翠不一样，除夕晚上她是跟群芳阁的那群姑娘们一起过的，闹到零点时刻，共同迎接新的一年后才回来她租住的宅院，大家都很高兴，除了姜临渊。


 他倒不是嫌弃群芳阁的姑娘低俗下贱，他只是单纯因为没能和虞翠一起跨年而郁闷，朱砂这个马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只能委屈姜临渊可怜兮兮一直在外面的马车上等虞翠出来了。


 发疯的朱砂和她多金的豆蔻有什么关系？身高身形相近怎么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还不能出现另一个高个子的女孩子了？而且朱砂有一米七七哟，胸更大，腰更细，说得是姑苏话，爱的是凌霄花。


 群芳阁的姑娘们做的还是皮肉生意，可她们这次是真的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接客，虞翠不会拦她们，可她会死死拦住那些上了黑名单的嫖客。她有能力跟他们正面硬刚，实在不行就开门放姜临渊，比权势，姜临渊还没输过谁。


 她不把她们视做下等人，平等对待，平等相处，沦为娼妓非她们本意，却只有她们承受了这世间最大的恶意，能遇到虞翠，是她们之幸，所以她们想来，她们要来。


 虞翠很快就想通了个中情由，感慨万千:“如果可以，谁不想自己生下来就锦衣玉食，被人敬仰呢？丁香，你去让厨娘好好张罗一张席面，我要盛情款待我的朋友。”


 人嘛，吃好喝好玩好，就是三好。


 “这次我终于能上桌了吧？”姜临渊挑眉。


 憨和聪明并不冲突，白牡丹只是不机敏，但不代表没心眼没心计，能从那么多姑娘里头脱颖而出成为花魁娘子，她要是个真蠢货，那她骨头早被人嚼成渣了。她早就猜出来了，只是虞翠和陶金娘都没说，她便也不说了。


 虞翠瞟他一眼，“说得好像我不同意你就不上桌似的，小心思太多可是会变态的。”


 “现在，立刻，马上，放下毛巾，起身左转，然后出门，请暂时消失在我眼前，不然我怕我的手忍不住变成拳头。”


 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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