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争吵

 入夜，赵恪所部已经抵达了清河附近。


 赵恪唤来几个机灵的侍卫，让王和带着他们去看一看对方营地的情况。自己则开始以此分发些铁皮甲片等物，用来让士兵们含在嘴里，防止发出声音。


 就连胯下马匹都被裹住了嘴，目前唯一能说话的，只剩下了赵恪本人。


 一名前去探查敌营的侍卫摸了回来，神情激动地低声唤道：


 “头儿，好像有条大鱼！”


 “什么意思？”赵恪提起长枪，轻声问道。


 “刚才我们一路摸到了对方大营门口，发现这个大营建得极为仓促，甚至连营门都没有！夜间本该巡视的兵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这名侍卫的脸上满是兴奋，想必他们的发现不止这一点。


 “副统领刚要回来，就发现有个穿一身全甲的人带着几名亲军出来巡视，应该就是敌军主将！他叫醒了那些睡觉的士卒，似乎是让他们回去睡觉，带着亲卫出了营，目前正绕着营外巡视！”


 当世冶炼技术低下，钢铁产量极为有限。而一般来说，只有将领才能穿着全甲，就连公主府侍卫这样的精锐，也只有胸膛手臂大腿等地方才有铁片覆盖，肩膀等关节处都是多层皮革。


 “就是现在！”赵恪眼中精光大现，回身下令：


 “不必再分兵了！趁敌方主将不在，直接冲进去点火！平路，你带十个人跟他走，试试能不能抓住那名主将！”


 赵恪领着三百余骑军翻身上马，悄悄地向敌营接近。


 每个人的内心都十分紧张，每声鸟叫，每声马蹄落在地上的脆响，都敲击着他们的心弦。


 好在直到大营隐隐显露在夜色中时，那里依然漆黑一片。


 已经来不及等王和和韩平路了，赵恪左手举起长枪，厉声喝道：


 “点火！冲锋！”


 密集的马蹄声传到了不远处的大营，不少士卒被惊醒，以为是天上打起了雷霆。


 刚好绕营巡视到门口的杜姓将领正好被韩平路和王和袭击，他震惊地大吼示警：


 “敌袭！敌袭！”


 在周边亲卫舍生往死地保护下，他朝着大营里没命地跑去。可身后突然有马蹄声响起，他回头一看，一个身高九尺的英俊青年手执一柄漆黑长枪，正如狼似虎地朝他而来。


 “啊！！”


 一声惨叫响彻大营，随之而来的还有纷乱的马蹄声，兵戈交击的清脆声，人临死时的哀嚎声，以及赵恪的咆哮声：


 “敌将授首！”


 双腿夹紧胯下战马的赵恪挥舞长枪刺穿一名敌军胸膛，矮身躲过旁边一名骑军的马槊，扭腰一枪把他刺下马背。


 随他冲入大营的其它士卒也在奋力厮杀，同时用手中火把点燃了营帐之后齐齐投向周围堆积的粮草。


 不多时，营中遍地火起，青军士卒已然大乱。


 原本这支骑兵便是疲惫至极，而如今在睡得正香时被突然袭击，自然是手忙脚乱。


 加上主将疑似阵亡，哪怕前来袭营的敌军似乎并不多，一时间却也难以抵挡。


 赵恪眼尖，一眼看到前方约摸一百五十步处有一将领模样之人正在组织军队，当即抽出背后长弓弯弓搭箭，那完全没有防备的将领当即应声落马。


 赵恪再挥长枪，大吼道：


 “赵恪在此，谁敢挡我？！”……

 


 “赵恪在此，谁敢挡我？！”


 言罢，直接拍马冲入那将领刚刚组成的军阵之中，如天神下凡一般在阵中肆意冲杀，竟然以一己之力冲散了敌阵。


 三百余骑兵随意放火，大营已被烈火吞噬大半。无论是营帐还是粮草，上面都是熊熊烈焰，不少青军被大火逼迫的无路可走，要么被烧杀，要么被敌军击杀。


 在满是浓烟的夜色中，这四百全身着甲的侍卫对着混乱的青军连连砍杀，不少青军士卒已经丧失了对抗的勇气，丢下手中武器开始四散而逃。


 赵恪此时已经浑身浴血，身上也已经多处受伤。但得益于身上精铁打造的厚重铠甲，所受的大多都是钝伤，少有兵器能刺穿铠甲。


 杀着杀着，面前已经再没有敌军挡路。他抬头一看，自己竟然已经杀穿了整个营地，此时已经到了营地后门。


 他身后还有几十侍卫随行，大多满身鲜血，但神情亢奋。于是赵恪调转马头，再次大吼：


 “冲锋！”


 这几十骑再度冲入营地中央，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青国士兵彻底丧失了抵抗的能力，或是逃跑，或是跪地请降。但在赵恪的命令下，这些投降的军卒都被割下了首级。


 “此战，我军斩敌一千五百有余，重伤或战死等无力再战的约有五十骑。”


 天亮时，王和红着眼睛禀报道。他的左胳膊被布包扎着，脸上也有一道血痕。


 这是一场毫无争议的大胜，四百破四千，并斩敌一千五百，平均每个人都至少杀掉了三名敌军。


 赵恪心道侥幸，此战看似轻松实则极为凶险。之所以能取胜，主要在于敌军疲乏不堪，正在熟睡时被赵恪领军突击，而且主将被擒导致敌军失了指挥，营中士卒首尾不能相顾甚至有自相残杀的情况出现。


 赵恪并没杀掉那名杜姓将领，只是用枪杆抽晕了他，如今那将领正在几名侍卫的看管下痛哭流涕着，估摸着是在自责。


 但赵恪也同样自责。这一战，人人带伤，更有几十个兄弟再也回不到京城了。


 赵恪甚至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掩埋他们，因为侍卫们先是奔波了半天，短暂休息之后又鏖战一夜，早已经疲惫不堪，目前急需休息。


 只是此时，赵恪还没到休息的时候。他凝神望向远方，清河城高大的城墙正在那里矗立着。


 “得主动前去那里拜访，否则就暴露了我军兵力不足，说不定那崔平会起些坏心。”


 赵恪在心里想道，


 “只是时间一长，他们必定会发现。下一步，该去哪里呢？”


 肩负着剩余三百余人的生死存亡，赵恪已经感觉到有些疲惫。


 他并非冷血之人，在战场上血脉喷张时尚还不觉得如何，但战后清理战场时，每发现一名战死的同袍，他的心中便痛楚一分。


 身体上的痛楚不痛不痒，但万蚁噬心的内心之愧疚让他几欲发狂。


 这些人，都是因为赵恪的命令而死的。


 往日他们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让赵恪不忍睁眼。


 但尚有三百余同袍在等待赵恪的命令，此时已经没有时间颓废下去了。


 “阿和，选几个没受伤的兄弟，和我一起去清河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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