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侍卫

天边太阳刚刚探出头时，披甲执剑的赵恪便已经肃立在了宫门之外。

 皇帝给的腰牌让他可以进入宫城，不过只能止步于后宫之外。但披甲时，赵恪还是无法跨越宫城门口半步。

 他目不斜视，高大健壮的身躯纹丝不动，好似一座泥塑木胎的将军像。

 不多时，便到了宫门开放的时候。一顶熟悉的小轿从宫门里抬出，赵恪恭敬抱拳行礼。

 那轿子连同周围的宫女等人却都对赵恪视而不见，唯有跟在轿子后面的莺儿朝赵恪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愤怒的表情。

 赵恪便明白，公主居然还没消气，明明这已经都是第七天了。

 七天前，赵恪返京，同时皇帝下了旨意，旨意上写着良妃娘娘思念福安公主，所以皇帝特别开恩允许已经及笄的福安公主在宫内居住。

 说是允许，其实是命令。天福帝无非是想要让赵恪来宫门前丢脸罢了，但赵恪对此毫无感觉，甚至有些乐在其中的意味。

 每日用过早饭之后，赵恪便会在宫门开启前来此等候，而福安公主也会准时准点地出宫，只是一直都不搭理赵恪。

 心头有愧的赵恪也不敢搭话，每次送公主回府的路上都是一直沉默着。

 目送公主入府中之后，赵恪才会骑马到城外大营料理相关军务，通常要日落时才能回府。

 每次回到那座牌匾已经被换成临淄县侯府的小宅中时，桌子上总是摆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食盒。

 皇帝封赏赵恪时曾提到要为他敕造一座新侯府，但眼下皇帝气还没消，自然也没有多提这茬。

 赵恪倒也不在意，毕竟这座虽然很小但五脏俱全的宅子已经足够自己和小铁匠及他的部曲居住了。

 说起来，赵恪手下的兵卒已经增加到了三万，名义上更还有数千宫廷禁军归他管辖。

 不过眼下，那支宫廷禁卫还掌握在皇宫里那位兴总管的手中。而赵恪手下新增的那两万骁骑军，不仅不是全员骑兵而是步骑混杂，甚至里面很多军官都是权贵子弟，纯粹是为了镀金才入禁军中挂名。

 有这样的军官，骁骑军内风气可想而知。虽然最恶劣的侵吞军饷一类情况并未出现，但点卯不到士卒懒散军官松懈训练敷衍，这支骁骑军的战力恐怕还不如刚刚补满一万人的虎贲军。

 面对这样的军队，赵恪大感头痛，尤其是在天福帝对自己不满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得罪太多权贵。

 但看着骁骑军这样烂下去也不行，所以赵恪最终选择把骁骑军和虎贲军军营合到了一处，这才些许扭转了骁骑军的风气。

 这七日里，他将虎贲军的制度复制到了骁骑军中，并且以绝对公平的处理方式对待两军士卒。

 他并没有虎贲军是并肩作战过的同袍而偏向，也没有因为骁骑军内的权贵子弟而庇佑。

 一时间，虎贲军情况还好，但懒散惯了的骁骑军中叫苦连天。

 偏偏赵恪还让他们与虎贲军一同合练，在合练中，骁骑军大多都是惨败。

 权贵子弟，尚不如黔首之勇耶？赵恪的评价是这样的。他是希望骁骑军知耻而后勇，但总有些人是烂泥扶不上墙，反而怨恨起赵恪来。

 但赵恪对此不以为意。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战功显赫，也不可能让所有人纳头便拜，总会有人不服不忿。

 不过军中还是实力说话。

 赵恪还是用了老方法，和士卒一同训练，休息时的挑战也是来者不拒。

 先以武力震慑，再用怀柔安抚。

 不过一周，骁骑军就算是有了些禁卫那天下精锐的模样。

 其实原本京城附近驻扎有十几万大军，皆是从四方州县抽调来的精锐，每年轮换，目的是强干弱枝，让皇帝拥有足以震慑地方的压倒性军事力量。

 但前些年天福帝在清洗军中将领时发现，这样的政策带来的坏处之一便是手握兵权的将领们居然有反抗政策的勇气，而皇帝在对武将失去信任之后连带着无力亲手掌控军队。

 再加上大军常驻京中所耗费的钱粮太多等原因，最终天福帝把这些精锐军队大半遣送回了本地，只从中优中选优留下了三万禁军及数千宫廷禁卫。

 所以，骁骑军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因为其中权贵子弟窃居高位，加上许久未曾出战，导致底层士卒没有上升空间，这才使失去希望的他们逐渐懒散。……

 

 所以，骁骑军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因为其中权贵子弟窃居高位，加上许久未曾出战，导致底层士卒没有上升空间，这才使失去希望的他们逐渐懒散。

 而如今，赵恪对权贵子弟的态度则是明升暗降。比如某位公子本身是别部司马，那赵恪就找机会升他一级，把他弄成副都尉。

 没有副都尉也没关系，只要给他升官又不给他权力就行。

 总之，赵恪不能让庸者下，但可以让能者上。

 如此一来，底层士卒人人奋发向上。而人都是从众的，当这些好吃懒做的权贵弟子们身边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时候，他们要么融入其中，要么就是自觉格格不入之后干脆请辞，鲜少有与赵恪直接对抗的。

 一来，赵恪本人威名远扬，武艺超群又为人公正，很难找出可攻击的点。

 二来，他手持圣旨奉命掌军，身后还有蜀王支持。

 更重要的是，眼下赵恪风头正盛，家中长辈多多少少提点过两句不要与之结仇。

 但练兵成效如何，还是要去战场上方见分晓。赵恪只能尽力增强他们的身体素质，并强制他们形成听从指挥的习惯。

 不过离下次出征想必还有许久，赵恪尽可慢慢操练他们。

 不知不觉，禁卫大营内鸣金声响起，又到了休息的时候。

 大夏军队夜间通常是不训练的。因为在这个年代，夜盲症还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所以轻易不会与敌军在夜间交战。

 赵恪当然是没有夜盲症的。他在公主府里时虽然肯定不会每顿大鱼大肉，但是隔三差五也会有些肉食，更偶尔去山上训练时还会打些野味。

 冬季的太阳总是逃的很快，等赵恪胯下骏马的马蹄踏入城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虽然还没到宵禁的时候，但街上已经鲜有行人。赵恪索性放开马缰，任马自由行动，自己则盯着前方出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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