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你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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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怎么了？”
沈南星走进房间，就看到周氏正靠在床上哭，泪水滚滚落下，擦也擦不完。而楚樾就站在床边，周氏却像没看见一般，满面惊恐，嘴里不停嚷嚷着什么“救救俊儿”“不要”“恶魔”，凄厉又模糊。
走过去让楚樾让开位置，沈南星坐在床沿上一边替周氏擦眼泪，一边温言细语地唤她。
好言劝了好一会儿，周氏才缓过气儿来。
“是哪里不舒服吗？”沈南星上下检查周氏，担心是秦氏的手下伤了她。
周氏摇摇头，抚着心口哽咽着说：“太吓人了！我昨夜睡得好好的，那几个人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我想跑又没了力气，然后就被捉住！我以为，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怎么会，会有这样的事！”
沈南星和楚樾对视一眼，斟酌着将早上大房二房的连环计简单说给了周氏，不过楚霁那部分，被沈南星含糊过去，只说是楚樾及时赶到，救了周氏。
听完沈南星的讲述，周氏沉默了很久，随后一拳锤在床板上，胸口猛烈地起伏，嘴唇都随着呼吸哆嗦起来。
这次她没有嚎啕大哭，可泪水比刚才更多更急。
原本以为是遭了劫匪，周氏只是害怕，如今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劫匪，而是自己的两个嫂嫂要害自己的性命，周氏气得浑身发抖！
“她们，她们太过分了！”
憋了半天，周氏终于忍不住脱口骂道：“我从小和秦氏就是邻居，祖上还带着远亲的关系，我一直将她当做姐姐，嫁进这楚家之后，也一直事事给她抬面子，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本以为她只是不喜欢我罢了，却没想到，她竟狠到要杀了我！还有那胡姬！我与她无冤无仇，不过才认识几天，就能这样算计我！这楚家如今怎成了这样的虎狼之穴！”
越说越是气愤不平，周氏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沈南星不知如何劝说。
倒是楚樾平静地说：“即使虎狼之穴，不如早点离开。”
沈南星立马劝道：“对啊，娘，我和楚樾都想好了，这楚家太乱不能呆了，不如咱们离开吧。是想留在日喀那，或是干脆咱们一起回大胤，娘您说怎么样？”
周氏听了两人的话，呆住了，连哭泣都忘了。
“不，不行！”
周氏毅然反对的样子让沈南星皱起眉头，她不解地说：“娘，这都要你的命了，你为何还要呆在这里？”
周氏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沈南星明亮的眼睛，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楚樾。
“樾儿，这是你的家，我们不能走！”
楚樾却只是说：“哪里有亲人，哪里便是家，娘，你为什么执着？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南星看着固执的周氏，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心头的疑问脱口而出，“娘，你回来是有什么目的对吗？”
“没有！”周氏仿佛被刺了一下，声音瞬间拔高。
面对站在床边审视自己的儿子儿媳，周氏的慌乱简直无所遁形，她只能躺回枕头上扭过身子不看他们。
“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儿吧。”
逃避，是周氏的选择。
沈南星心中的怀疑不减反增，可又不好逼问这么一个脆弱的妇人，只得看了看楚樾，摇摇头准备离开。
“不管你怎么想的，我们三日后会离开这里。你考虑考虑吧。”
扔下这句话，楚樾大步离开了房间。
沈南星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身子瞬间僵硬的周氏，急匆匆追了出去。
“你真的准备撇下她吗？”沈南星追上了楚樾，小心翼翼地问。
楚樾正板着脸，看得出来他情绪也不大好。
“南南，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楚樾突然这么问，让沈南星有些意外。
楚樾是个好人吗？
沈南星不知该怎么回答。好人该是什么样的呢？她一直觉得，像自己的母亲陈氏那样，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为难，热心又善良的，就是标准的好人了。
好像，楚樾一条也不符合。
他这个人纵然是心情好与人嬉笑怒骂时，都总是带着点儿疏离的冷漠和傲慢，他睚眦必报，尖酸刻薄，有时还有些小心眼儿，更是跟热心没什么关系……
可要是谁说楚樾不是好人，沈南星会第一个跳出来打爆他的狗头！
“你当然是好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沈南星一脸的笃定，仿佛怕楚樾不信，她掰着指头数起来，“你虽然臭屁了一点，但你的好不是我们这种小百姓的好，那是更高层次的好！”
“哦？”本来还有些低落的楚樾，被沈南星的样子取悦，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有什么区别？”
“我们这些普通人，做个好人多简单，你不一样。”说道楚樾做过的那些事，曾经也是军人的沈南星肃然起敬，“你的好，是惠泽百姓，庇护一方，是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杀退敌人，保住城池！柴米油盐里做个好人，有何难？生死考验下守得住气节，难道还不算好人？”
楚樾没想到沈南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突然心里一热，楚樾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战火纷飞的城池里，沈南星就是用这样充满敬佩和爱怜的眼神送别自己。
“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你记住，若你不回来，我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揪出来！”
那时，沈南星眼中将落未落的泪水，此刻是如此清晰，记忆仿佛揭开了一个小角，让楚樾在一团迷雾中寻到了一些过去的印记。
那双含泪的眼睛，如今重合在面前这双闪着坚定光芒的眼睛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华，让楚樾心头发软，眼眶发酸。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仿佛在这一刻，楚樾终于抛去了之前那些无聊的芥蒂，切切实实地认可了这个属于自己的身份。
楚樾是我，我是楚樾。
而沈南星，是我楚樾的妻子，这世上最好的妻子。
微微合上眼睛，楚樾将沈南星环进了怀中。
“沈南星，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没有忘记我。
谢谢你寻遍天涯海角，终于将我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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