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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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星偎在楚樾怀里，小声地问：“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楚樾这么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也会质疑自己，需要别人发好人卡吗？
楚樾将头抵在沈南星柔软的发顶，声音有些低落。
“如果我告诉你，虽然周氏救了我的命，又待我如亲子，我十分感激她，但我却并没有将她当做娘亲，并且真的考虑过撇下她，你会觉得我不好吗？”
沈南星没想到楚樾会因为这个苦恼，她想了想便明白过来。
周氏对楚樾有恩，这本是件施恩报恩的简单事儿。可偏偏周氏将楚樾错认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腔母爱都投射到了楚樾的身上。
恩情里夹杂了错位的亲情，让周氏的关怀既是一种关怀，更是一种压力。
因为感情的付出是需要回报的。
可偏偏楚樾知道，周氏不是自己的母亲，加上楚樾侯府遗孤的特殊经历，他本就是个有些寡情冷傲的人，所以，他做不到回报周氏同等的母子情感。
这不是错。
可极高的道德观，却让欠着恩情的楚樾心中不舒服。
想明白楚樾的纠结，沈南星有些心疼楚樾了。
看来自己对他还是了解不够，否则一定会早些发现他冷傲下的敏感细腻。
紧紧环住楚樾的腰，沈南星抬起脑袋，眼睛认真看着楚樾黑曜石般的瞳孔。
“你想得太多了。如果周氏一意孤行，难道你还要陪她困在此处吗？别忘了，京城你的娘亲和祖母都还在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周氏的恩情咱们尽力回报无愧己心，最后她何去何从，又岂是我们能决定的？这几天我们再好好劝劝她，实在不行，你也无需自责的。”
楚樾点点头，“好。”
他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沈南星的支持，让他整个人更加轻松了。
这两天，沈南星有事没事就去周氏那儿做思想工作。
从楚老爷子的薄情寡义说到秦氏的阴狠毒辣，从古丽娜的胸大无脑数落到楚家的饭菜难吃，几乎要把嘴皮子磨破了，偏周氏不为所动，只是反复说，这里是她的家，她必须留在这里。
沈南星说得口干舌燥不管用，问她为何非留在这里，周氏又不说。
两人就这样拉锯了两天。
周氏说不过她，就闭上眼睛装睡，沈南星也没有办法。
而楚樾这两日时常在外面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就这样挨到了第三天，沈南星又一次在周氏面前败退下来，正苦恼呢，楚樾推门进来了。
一看到楚樾，周氏神色就变得紧张。
小心地看了看楚樾并没有拿包袱之类的，周氏松了口气，招手让他过来。
楚樾走到床前，神色跟平常一样，问了几句周氏的身体情况。
两人寒暄了几句，气氛倒还融洽。
周氏其实不相信楚樾会走的。
母亲还在这里，他这儿子能去哪里？
只要自己咬死了不走，这事儿准不能成！
周氏给自己打好气，觑着楚樾的脸色问道：“你两天忙什么去了，都没怎么见到你。”
楚樾顿了顿，随后从怀里取出一叠纸，递到周氏的怀里。
“这是……房契？”周氏翻看了一下，心微微一抽，“这是干什么？”
楚樾语气平常地说：“我这两天在日喀那转了转，看了几处小院子，里面城南这间最好，宽敞明亮，地段也好，我便将这院子买了下来，写的是你的名字。你收好。”
周氏手一抖，神色惊疑地说：“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买什么院子？你快去退了，我不要！”
周氏将房契往楚樾手上塞，楚樾也不接，也不恼，只是静静看着周氏。
周氏终于在这眼神中败下阵来。
“你为何不听娘的话！这是干什么，逼我吗？”
沈南星出来打圆场，“娘，楚樾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若您再出什么事，你让他怎么办呢？这楚家真的太凶险了。”
周氏心里藏着事不能说，又不知该怎么说服孩子，只得沉默不说话。
楚樾这次却格外强硬。
“我这样跟你说吧，你若愿意住在日喀那，这院子我都安置好了，干活儿的人也请好了，你大可在自己的院子里享清福。若你愿意跟着我们，那便一起回大胤吧。”
周氏猛然抬头，有些难以置信。
“你要回大胤？”
楚樾点了点头。
周氏明白过来，原来楚樾一直都是计划要返回大胤的，只是一直为了迁就自己，才一路跟自己来了日喀那。
这下周氏彻底慌了，她脑子有些乱。
是放弃那件事，还是放弃儿子？
楚樾见周氏纠结，便拉着沈南星离开。
“今晚我就会出府，晚饭后来接你，收拾一下吧。”
丢下最后的通牒，楚樾离开了周氏的房间。
整个下午，周氏都在自己的房间急得团团转。她知道这回楚樾是说真的。这一段时间，无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楚樾都是默默应承，让她几乎忘了去思考，这个儿子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她心里被那件事折磨了二十年，她一心要回来查个究竟，她下意识觉得，楚樾是自己和楚沛的儿子，这也是他的使命。
可她如今才意识到，楚樾独自在大胤长大，他有他的人生和亲人，他有自己想去做的事。
这过去的恩恩怨怨，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而自己，却从未考虑过。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周氏心头浮起了悔意。
也许，自己也该放下？她不想再次失去儿子，更不想毁掉楚樾心里母亲的形象。
可她仍然不甘心！
看着楚家主院的方向，周氏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再试一次，若是不行，我就和楚樾他们走！”
傍晚，沈南星在房间里有些坐立不安。
看着桌上收拾好的包袱，沈南星问楚樾：“你说，她会跟我们走吗？”
楚樾看了眼旁边房间的灯火，摇摇头。
“不知道。下午我去，她没让我进，许是还在生气。”
沈南星终于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向外走去。
“我去看看。实在不行，我，我就先敲晕了带走！”
楚樾看着风风火火的沈南星，无奈地笑。
没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了沈南星的惊呼。
“楚樾！不好了！你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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