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历史上最快最失败的B轮融资

 松叶集团的股票复牌的时候，花老板已经坐在未来佳仆办公大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股票一字涨停。之后的十多天里，一直被封在涨停板上。


 吴昊天嫉妒得眼都红了，跟在花无梦身后追问了很有几次：“你一块钱买的这些股份，是属于你个人的，还是未来佳仆的？”


 花无梦实在不耐烦了：“你干脆问有没有你一份不就行了？”


 吴昊天厚着脸皮憨笑着说：“我是这个意思，就不好问出口嘛。”


 花无梦诡秘地一笑说：“去问西文去吧，我告诉西文了。”


 吴昊天气得把一摞文件往桌子上一扔，掉头就走。一路走一路嘟囔：“哪壶不开提哪壶……”


 花无梦得意地站到窗边，欣欣然地俯瞰整个工业园区。比松叶那边小了一些，但没有大烟囱，绿化也比那边更漂亮，隔不远一棵高大的大王椰，一派南国风光。


 忽然，花无梦感到心头一阵刺痛。


 偌大一个厂区，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没人。


 许春泥和司雅手下已经有20个人事文员，厂区几个门口都搭了招聘台设了彩旗阳伞，结果却是冷冷清清。


 孟得集团是五六年的时间招到五千一线职工，未来佳仆却要一周内解决三千技术熟练的钣金厂工人，那是要把东莞甚至广深很多五金厂的熟手都挖走。


 数百台各式各样的折弯机、激光机、电焊机、冲床、CNC一一落位安装，空旷的厂房逐渐被井井有条的先进设备填满，就像草原上一匹匹战马迎头阳光整装待发，就差马背上的骑士。


 常规的渠道招不到人，思来想去，花无梦教她们一个狠招。


 征用吉点出租汽车公司所有车辆，除了置顶广告以外，每送一个工人到未来佳仆面试，司机现领一百块奖励。


 又找了两百辆小货车，贴了招人广告，把待遇都写了上去。底薪高出同行两成，加班费每小时高八块钱。


 最要紧的是开辟二十四小时招人阵地——要等别人工厂里的工人下了班才能过来试工。


 方块皱着眉头不断地摇头：“你这是要当东莞版的马斯克，马上我们就是众矢之的，会被万箭穿心的老板。”


 花无梦不由得狂笑了几声说：“怎么死不是死呢？关键是，你认为我们做的对还是错？”


 “嘿嘿……”方块冷笑着说，“你知道吗，加班费你一小时加八块钱，那些老板怎么办？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那是他们自己作的。靠克扣职工工资赚点血汗钱的年代还没过去吗？如果我们连一小时多给八块钱的加班费都做不到，这个企业我就不做了，大家把钱一分，我去美国坐牢。”


 “真的吗？”方块喜笑颜开，“你多分我点，我负责给你送牢饭。”


 “不用。”花无梦说，“我带西文去。”


 一个星期以后，未来佳仆工厂第一批职工满编。


 早会上，花无梦美滋滋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从宿舍楼蜂拥而来的职工们，像三伏天吃了碗西瓜冰沙一样开心。


 司雅临时兼任着花无梦的秘书，不失时机地给他提了个醒：“老板，领导派了一个人来问候你，让您悠着点。”


 花无梦笑得更开心了：“怎么，工人都跑了？想让领导带头去给他们当电焊工吗？”


 方块为难地说：“这事儿咱们是不是干得太张扬了？”


 “张扬？”花无梦把眼一瞪，“才张扬吗？能不能更张狂一点？是时候打打那些黑心老板们的屁股了。他们要么长点本事把工人们留住，要么就关门大吉回家抱孩子，找领导算什么本事？”……

 


 “张扬？”花无梦把眼一瞪，“才张扬吗？能不能更张狂一点？是时候打打那些黑心老板们的屁股了。他们要么长点本事把工人们留住，要么就关门大吉回家抱孩子，找领导算什么本事？”


 许春泥不得不站出来说话：“花董事长，这件事儿可不是儿戏，多家老板威胁要退房子，房子是各个村镇的收入支柱，这些人我们是得罪不起的。”


 “怕什么？”花无梦的犟劲儿又上来了。


 一句话吼得大家都不再言语。


 花无梦知道光喊喊口号解决不了问题，围着会议桌转了几圈，一边转圈一边不停地摆弄两只手，像在打太极拳。


 西文看不过去，一把抓住花无梦的手，阴不阴阳不阳地说：“花老板，您还不如直接拍我一掌好不好？”


 这一声直叫人酥到骨子里去。


 “欸……”花无梦把手从西文的手里抽出来，抬起手来拍了一下脑袋，“咱们以毒攻毒就是了嘛。”招呼方块，“你去打听一下，谁家闹得最欢的，找那么三五家，然后找到他们手底下最厉害的人物，去对调找另外一家的老板去谈收购。他们不是想退租吗？我找人来租，钱由我们来出，给他配股份。我就不信了，还收拾不了他们。”


 方块把眼球子瞪得跟牛眼一样：“花无梦，你这是要一网打尽啊？这样下去这块地方要寸草不生的节奏吧！”


 “不会不会！”花无梦把船掉了个头，“你看着吧，这么一吓唬，都乖乖地回去干活。”


 “哼！”西文说，“建议你还是抓紧时间请个秘书兼保镖吧，以后你的首要任务就是防止天上掉板砖。”


 西文随口一说，司雅却放在了心上。花无梦现在不仅树大招风，而且到处树敌，是该考虑一下安保问题。


 王一世回国了。


 环人贸易集团是苏南一带极负盛名的国际贸易公司，从王一世的爷爷那一代开始，小到小五金大到汽车轮船，环人贸易都是能够染指的，而且每次都把手洗得很干净。


 王一世的父亲做过一笔很粗暴的生意，在温州一家刀叉厂交百分之二十订金下了三百个柜的餐具，货到鹿特丹说抽检不合格要退回去。最终的协调结果是厂家降价五成，按二等品收货，他家狠赚了一大笔，那个刀叉厂却因此倒闭。


 环人贸易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商界名声稍稍欠缺。在苏州办公大楼上的霓虹灯环人集团四个字，不知道是自然损坏还是被人破坏，单单那个环字少了左上角的一横，变成了“坏人集团”，父子俩一直没发现，被人私底下嘲笑了好一阵子。


 王一世在这样的商业环境中长大，不得不精通各种歪门邪道的生意经，年纪轻轻就在南洋和欧洲闯荡出一番天地，“帅哥王”也是苏南国际贸易中响当当的人物。


 帅哥王并不很帅，个子不高嘴很大，一张类人猿的脸庞，在当下主流审美观，难于把他跟帅哥两个字联系起来。不过古语说得好，其人不帅，怀里揣着钱自然就帅了。


 所以叶梓的同学闺蜜柳青青非常乐意跟叶梓一起玩耍，但并不特别乐意叶梓带着花无梦——花无梦比帅哥王高一个头，模样也比他中看很多。


 这并不影响帅哥王的自信，毕竟作为一个男人，是不需要对着镜子找自信的。


 王一世脾气很好，尤其是对待柳青青。


 不过这次例外，一见面就把柳青青好一顿埋怨。松叶集团的股票连续拉了十几个涨停板，王一世手上居然没有一毛钱的股票。他就是干投机生意的，眼跟前至交好友家的股票这么重大的交易内幕居然没有提前获知，浪费了这么好一次抄底的好机会。……

 


 不过这次例外，一见面就把柳青青好一顿埋怨。松叶集团的股票连续拉了十几个涨停板，王一世手上居然没有一毛钱的股票。他就是干投机生意的，眼跟前至交好友家的股票这么重大的交易内幕居然没有提前获知，浪费了这么好一次抄底的好机会。


 “二十倍啊，青青，拿一千万进去出来就是两个亿，我帅哥王生意做这么好，要走多少个柜才能赚两个亿吗？唾手可得的一大笔钱，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柳青青也很委屈，撇撇嘴说：“这件事儿来得太突然，等叶梓知道的时候股票都停牌了。”


 “这么突然？”王一世狐疑地问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我怎么知道？”柳青青就把后来从叶梓那里知道的以及各个媒体汇总来的小道消息都跟帅哥王讲了，尤其把叶太母女跳楼和花无梦站在楼顶演讲的那一段讲得绘声绘色。


 “不怕你不高兴王一世，人家花无梦那还是真有胆识的，站在七楼楼顶屋檐上，又喊又叫又蹦又跳的，换了你腿一软就掉下来摔成饼子了。”


 帅哥王嗤之以鼻：“君子不处险地懂吗？我又不是装空调擦玻璃的，爬那么高干啥？”


 嗑唠到这里算是一个段落，帅哥王却实在不甘心。


 “他花无梦花一块钱把叶家将近两亿股就骗到了手里去，这些股份现在价值多少你知道吗？十五亿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帅哥王连续问了柳青青几个“你知道吗”，眼睛里要冒出火来。


 “唉……”柳青青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又有什么用呢？那已经是人家花老板的了。再说，花无梦又拿了几个亿来松叶才能复工，还有他拉来他父亲的业务，还有那些让松叶起死回生的绝招。还不要说，花无梦还真就是个做大事的，下手又狠又准，那些供应商和欠款的都乖乖受他摆布……”


 “歇了吧你，”帅哥王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感兴趣，我只对他一块钱拿走的那些股票感兴趣。”


 “切！”柳青青一脸不屑地说，“人家都咽到肚子里的东西你还惦记？难不成你还让人家吐出来？”


 “我还真是这么想的。”王一世喃喃自语道。


 过去的这段时间叶梓的日子相当难过。她是个开朗外向的人，现在每天待在家里面对整天唉声叹气的叶太，一早一晚还要看父亲的脸色。想躲出去又没地方可去，况且，没有花无梦的允许，她也不敢出去。


 “你在家里好好陪陪叶太太吧。”这句话像一道令符，把叶梓封在家里，哪也不敢去。


 叶梓撕扯不清心里对花无梦这份情感该怎么走下去——无法丢弃，但决定权完全不在自己这一方。整日里折磨她的，只有无边的懊恼。为什么不再等几天？哪怕去天桥底下睡几天，情形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


 想给花无梦发发信息打打电话，却又不敢，或者说不知道说什么。像条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只会令他更恶心——他从来就不是那么富有同情心的人。除此之外呢？事业上帮不上他，交际花他又不稀缺，还能做什么呢？


 天气突然放暖，家里开了空调，叶梓觉得家里好冷，把毛衣拿出来披上还是手脚冰凉。


 睡觉睡多了会出现幻觉，叶梓总是听到有门铃响，一惊一乍地跑去开门。


 叶太都快被女儿搞神经了，骂她没出息。


 “也怪不得人家花公子瞧不上你，怎么就在家里坐不住呢？妈妈跟了你父亲三十年了，还不是天天守在家里？”


 叶梓很无奈。叶太也很无奈。……

 


 叶梓很无奈。叶太也很无奈。


 关键时刻，是柳青青和帅哥王打破了母女俩的尴尬。


 自从叶柄南一块钱卖掉松叶集团股权的消息满天飞了之后，叶梓迎接了一拨查证的信息**——亲友们都来验证消息的真伪，之后手机和门铃就好像是多余的了。


 开门看到柳青青站在门口，叶梓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如果不是帅哥王跟在后边，姐妹俩肯定要抱头痛哭一场。


 帅哥王带了两瓶茅台，拿给叶太：“张阿姨您招呼叶叔早点回来，我在旁边的江苏菜馆叫了几个菜，我陪叶叔喝两口。”


 叶太神色黯然地说：“患难见真情，青青和一世你们来看看我们就很感激了，还想这么周到。到我们家里来应该阿姨给你们做饭吃，怎么还在酒店里叫菜呢？”


 帅哥王谄笑着说：“阿姨您是多干净的人，怎么能让您操劳呢？”


 王一世最大的本事就是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但凡他想聊得愉快，三五百个问题他早就准备好了的，聊上三五个小时一定不会断篇儿。


 聊着聊着就顺到了一块钱卖掉叶家全部股权的事儿，当然，王一世重点突出这些股权现在价值十五亿。


 “您叶家把股份都转给花无梦，也就是说叶家除了屁股底下这块地儿，再也身无长处了是不是？”王一世问道。


 “唉……”叶太叹息了一声说，“可不是，这几年厂里困难，老叶把前几年股票套现的那些钱又都拿回到厂里去填窟窿了，现在家里真是一毛钱的存款都没有。”


 “叶叔这也太可惜了。”王一世一边摇头一边说，“回过头来看，这完全就是花无梦设下的一个陷阱，说得严重一点，这完全就是诈骗啊！”


 叶太虽然也很想不通，但她知道诈骗这个字眼的分量。


 “两厢情愿的事儿，就算是周瑜打黄盖，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叫你叶叔自己同意了呢？”叶太话锋一转，“再说花公子跟我们家叶梓不也一直处着嘛，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管值多少个亿，最终还不是要留给她们！”


 柳青青急忙插了一句：“张阿姨您把我们当外人呢，还想瞒着我们。满大街都知道叶梓当着全厂几千人向花老板求婚，结果被他拒绝了。”


 叶太急忙辩白道：“这个事儿也怪不得人家，我也说过叶梓了，拿跳楼来要挟他，是有点太荒唐了。”


 “张阿姨您真是个好人，都这样了还这么护着他。”柳青青皱着眉说道，“叶梓都跟我说了，花公子根本就不理她。”


 叶太尴尬地说：“怎么会呢？”话说得很勉强，眼泪也不争气，叶太赶忙转过脸去擦了擦。


 王一世追着往叶太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问道：“假如是真的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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