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做蚂蚁就够了嘛？
“死就死了！”
易小秋看着左泽那副哀愤悲怒的表情，全无一丝一毫的愧疚之心，反而冷笑一声，讥讽道。
“怎么，你不会觉得我应该对你们感恩戴德吧？”
“你......”
左泽怒目圆睁地等着对面的易小秋，被他的话气得半天说不完全一句话。
“你什么你？”
易小秋淡漠地轻哼一声，毫不顾忌地继续冷言冷语道。
“再说了，就算他现在不死，怕也没几天好活了。嘿，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之前的事儿就这么白白过去了吧？”
“呵呵......你这么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倒是从来没见过，还挺新鲜的！”
左泽愤恨地打算继续反唇相讥，站在他身前的格里塔却伸手将他拦下，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一脸讥讽笑意的易小秋，摇头轻笑道。
没等易小秋回应，格里塔的表情又一次变得严肃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易小秋，然后审视着说道。
“你这张脸辨识度可是就相当的高，再加上那股根本无法掩饰的龙的味道，相信我能认得出来，其他的人自然也是如此......我知道你有疑问，不过还是听我先说完。”
见易小秋柳眉微蹙地看着自己，格里塔却是轻轻一笑，摆摆手阻止了他的提问，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无论如何，我总归还是列塔丝的儿子。我名义上的爷爷和父亲都算是你的......你的爷爷的弟子。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脉相承的亲近之人。
不论曾经的渊源，就单说这一份亲近，有些话我也一定要和你说清楚。我在卡布勒斯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有些事情却还是有所了解的。
我不知道你对你爷爷当年的行径或是陨落有什么看法，但是我要告诉你，他当年的打算或许没错，也或许有偏差，因为身死道消，有很多情况不是靠假设就能够得到印证的。
但是我知道，明明他当年有希望应付眼下的危局，却还是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遗憾。
而之所以出现眼前这样的局面，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弱了，若到他根本无法承担自己给自己树立的那一份责任。
这是你一定要记住，并且避免的！”
格里塔说了这么一番在易小秋听来有些不知所谓的话，虽然听上去确实是语重心长。
从开始接触这个新鲜神奇的世界的另一面之后，易小秋还是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听说，他名义上的爷爷言承易......太弱了！
无论是卡布勒斯上那些言承易的拥趸信众，还是帝罗兰多以老布冯为首的那些真正的高层人物，对言承易的推崇和尊敬其实不少都是源于其绝强的个人实力。
易小秋记得，老布冯之前就和他说过，言承易的个人实力在那个时候，已经超过了他这位帝罗兰多的图腾圣父，是当之无愧的盖代一人！
可就是这么一位当时的天下第一，在格里塔的口中却还是失败于实力太弱.......
易小秋真是有些好奇，他们这些人又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怎么，不相信？”
看着对面易小秋紧锁的眉关，格里塔摇头一声失笑，接着开口问道。
“不是不相信，是不能理解。”
易小秋摇了摇头，哂笑一声问道。
“究竟在你们的眼中，要到了什么样的实力，才能承担得起我爷爷想承担的责任？”
从刚才老龙叔和格里塔的对话，易小秋大概能猜到这位鹰联邦的神秘领袖，应该是一位真正的强者，而且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毕竟不是谁都能说出一条五万多岁的龙当年年纪太小这样的话。
这样的事情虽然仍然让易小秋的三观受到冲击，他还是理解不了一个人怎么可以存在那么久。
但是近来到底让他震惊的事情太多了，也不由得他不相信。
况且他也不认为是老龙叔联合这个格里塔在故弄玄虚。
一方面是他对之前那个洛克寄宿学校的神秘人有所了解，根据他自己的推断以及伊莱贾送来的情报来看，那个神秘人确实有可能来自要很久很久以前。
另一方面是他觉得，老龙叔实在没这个必要用这种古怪的方式欺哄他......
有什么用？有什么意义？
所以现在易小秋是真的好奇，他很想知道在格里塔这些人的世界中，什么样的实力才算是能入了他们的眼。
“一只蚂蚁再强大，仍然只是一只蚂蚁。不说人拍拍手，跺跺脚，只是对着它轻轻吹一口气，对于蚂蚁来说都不啻于一场灾难。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理解吧？”
看着易小秋疑惑的模样，格里塔轻轻一笑，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爷爷言承易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就是那一只最强大的蚂蚁？”
易小秋微微眯起秀美的双眸，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这只是一个比喻，他当然不是一只蚂蚁。”
格里塔摇了摇头，解释道。
“可是想承担责任必须有与这份责任相当的实力，难道证明了自己不是一只蚂蚁就足够了吗？”
“什么意思？”
易小秋瞥了一眼一旁变得沉默的老龙叔，见他没有说话的打算，便继续看向格里塔问道。
“这是一种窠臼桎梏，也算是一种认知障碍吧。你爷爷当年就是被这样的桎梏所碍，最终不得不遗憾收场。”
格里塔继续温声地易小秋解释着，并没有因为他的质疑而有任何不耐之色。
“窠臼桎梏？认知障碍？”
虽然格里塔很是耐心，可易小秋还是无法从他的话语中归纳出什么来，玄之又玄的东西太多。
“简单来说吧，就是不要总想着人的能力，人的实力能达到什么地步。因为现在的人无论会达到怎么样的地步，都只是普通人范畴之内的作为。
要跳出这个范围，站在另一个高度重新审视，你会发现曾经的强大，其实仍然是脆弱不堪！”
“他的意思是让你跳出‘人类’这个身份的限制。强大就是强大，与你本身是什么无关。你之所以有现在的力量，不是因为你人类的身份，而是因为强大而强大！
换言之，即便是一片看上去没有生命力的树叶，只要它足够强大，那它就是强大，不会因为它是树叶而被忽视！”
沉默了许久的老龙叔见易小秋似乎还是不能理解格里塔的话，便开口解释道。
“为了追求力量而追求力量，甚至因此丧失了人的本性，那即便得到了力量，又有何益？”
易小秋不是没听懂格里塔和老龙叔话语中的含义，只不过他对这种想法，实在是难以接受。
他小的时候在华夏看过很多的小说，不少小说的主角都如他所想，在面对人的本性与力量的追求的选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他还记得有一部小说的主角甚至还说我不要力量，只要NZ这样的名言.......
多霸气！
而这些主角也并没有因为放弃追寻力量而失去力量，反而愈来愈强，这不就证明了本性的重要吗？
真的让易小秋为了追求力量而别成一片不知所谓的树叶，那还真不如让他死了的好。
相信当年的言承易肯定是和他同样做想的吧？
否则以言承易的天赋才情，又怎么会看不见这样所谓的窠臼桎梏？
“有承担责任的决心，也有追求力量的欲望，偏偏还不什么都不想舍弃，是何道理？天下的好事难道都能让你占着不成？”
格里塔轻哂一声，他没看过小说，不知道易小秋这样的执念到底是怎么样形成的，不由地摇头失笑道。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放弃本性了？只要你永远记得追求力量的目的，这便是你的本性。谁规定本性这种东西，是人特有的属性了？树叶就不能有本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格里塔东绕西绕的，实在是让易小秋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表达些什么。
面对易小秋的疑问，格里塔不再说话，而是对着他轻悠悠抬起了右手，然后隔空朝着他轻轻一捏。
只一下，易小秋便觉得身体周遭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化成一座坚固的牢笼，将他紧紧地禁锢其中。
“倏——！”
格里塔看着易小秋“娇颜失色”的模样，不禁失笑一声，接着却缓缓举起对着易小秋的那只手，易小秋便像是真的被人抓着一样，身体不自觉飘飘而起。
易小秋面上的惊恐不是装的，自从与卡布勒斯接触之后，他还从来不曾有如今这样的无力感。
无论是他熟悉的魔法元素之力，还是刚刚精通的自然道法之力，甚至是他现在颇为以来的意念通识，在这轻飘飘的一抓面前，都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他能感觉得到，这些力量仍然存在在他的身体里，也仍然一如之前那样“强大”，却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着易小秋的身体飘飘然飞向格里塔的眼前，格里塔的头顶骤然氤氲起一团紫金色的亮眼光芒。
当易小秋的身体遁入这片光芒之后，整团的光辉瞬间将易小秋紧紧地包裹其中，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不再向前飘去，而是随着光辉的闪耀悬浮于半空之上。
“睁开眼睛，放开神念，不要抵触，不要畏惧，用心去看！”
格里塔收回了举起的手，看着半空中似是“严阵以待”的易小秋，表情甚为严肃地厉声大喝道。
听了格里塔这一道如神祗一般的空灵之音，易小秋不自觉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同时试探性地放开了之前看似无力的意念通识。
一瞬间，紫金色的光辉如骤风一般，疾速螺旋升腾，凝萃成一道耀眼的光箭，霎时间涌进易小秋的天灵之上，仿佛消逝于天地间一般，再不见任何痕迹。
光芒散尽，可是易小秋的身体却仍然悬浮于半空之上，身体周围氤氲着淡淡的紫气，仿佛神灵一般，圣洁华贵！
“噫————！”
易小秋瞪大了秀美的双眸，悬浮于空中足足有一刻钟，接着却忽然仰天一声厉啸，一如黄钟大吕之音，响遏行云。
厉啸之后，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紫气缓悠悠蕴藏与他的体内，逐渐消失不见。
紧接着，易小秋的身体悠悠然从半空中缓缓飘下，稳稳地落在了格里塔的面前。
“感觉如何？”
看着易小秋近在咫尺的那张十分熟悉的“俊美娇颜”，格里塔咧嘴一笑，开口问道。
“我好像明白了！”
易小秋捏了捏充满力量的一双纤细玉手，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
“你现在才应该是真的似是而非的时候，怎么可能明白？”
没想到，格里塔竟然直接摇了摇头，否定了易小秋的想法。
“不过你终归有明白过来的一天，这一点就比你爷爷强。嘿，他可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
说着，格里塔轻轻拍了拍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易小秋的肩膀，然后唏嘘地感叹道。
“老朋友，醒过来吧，留给我们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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