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永安城 第七十六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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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偶左臂环绕在猫女头顶，围成一个花冠般的东西。零月用手一抹眼睛，取出了两片黑色的美瞳。这是母亲在考虑到零月每次使用原石的力量时瞳孔变成银白色太过让人震撼，才提出的用美瞳来遮掩一下，但零月一会可能要动用的力量会也有点庞大，继续戴着不但起不到遮掩的效果，反而可能会影响发挥，还不如摘下来。


 木偶的右臂缠绕在零月身上，屋子内银光一闪。


 这里就是自己的小天地了吧。零月缓缓打量着这片空旷的区域，一片雪白的世界中，只有身后静静伫立着一棵高可参天的巍峨古树，树冠仿佛要遮天蔽日，肆无忌惮地向远方伸展。


 姐姐大人终于可以以真身现世，一手拎着一个少女另一只则拎着一只大猫。“喏，那两个小家伙，你想怎么做？”


 “和她们谈谈。”


 “哦？你确定？”姐姐大人一脸促狭的笑容。“就你那种能说两个字绝不说一句话的性子，估计谈着谈着就谈不下去了吧。”


 “我想试试看，能多活一个是一个。”


 “你爸人做的不咋样，但好歹教出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姐姐大人笑着将一人一猫递给零月，一下蹦到高高的树枝上，双腿摇晃着望着四周。零月拍了拍一人一猫的脸颊，将她们唤醒。


 一身灿烂花纹的大猫先苏醒，摇晃着脑袋，似乎还有些头晕，但等到它看清零月的脸庞时，一个翻身就滚到一边，弓着腰死死盯着零月，发出阵阵压抑的咕噜声，如看仇寇。


 色厉内荏。


 零月没有理它，任由它一退再退。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自己就是绝对的主宰，天涯海角也不过转瞬即至。


 零月微微皱眉，不应该啊，自己拍打她这么多次，睡得再死也该醒了，难道……


 零月的眼神阴沉了几分，难怪自己随手扒拉了她几下，还在沉睡的兽性就蹦了出来，原来是在暗中蚕食她人性的意识，这样一来，可不好谈啊。


 零月瞬间消失，出现在刚刚放松下来的大猫身后，一把拽断了她粗大的尾巴，又瞬移到原处。留下它疼得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零月将那一团意识揉了揉，搓成了一颗小珠子，再将它摁入少女眉心。少女“嘤”了一声，缓缓醒来。


 坐在高植上的姐姐大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雷厉风行，还心怀善意，这样的主子，可遇不可求啊。就是也有点太，善良了些，光是黑龙城的那群精灵，其实就很是让她有些头疼，现在又要多一个了。


 坐拥宝山，一毛不拔，还是千金散尽还复来？


 她摇摇头。


 她对自己的生死存亡都不在意，还在意这些？本来自己也当是在万物消亡之后才出现的那枚种子，提前苏醒过来，不和规矩，白狼当时将零月杀死才正常，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沉睡，直到最后一刻。


 但世事无常。


 那不妨，再多看看这人间？


 她不断地劝零月入世，何尝又不是在劝自己呢？


 等她回过神来时，零月已经和她们聊完了，人形的意识相比之前更加凝实，那只大猫则整个身形都缩水了近一半。谁为主谁为辅，一目了然。


 这样也挺好，人性若不能压制兽性，救回来也没用，说不定还会坏了自己的名声，还不如一巴掌拍死来的干净利落。


 小楼内，躺在浴缸里的少女依旧昏迷不醒，但两股意识已经悄然返回。


 “谈完了？怎么样。”看着坐到自己身边的零月，姐姐大人笑着问道。


 零月疲惫地叹口气，突然抱住了姐姐大人，轻轻摇晃着。“谈完了，就那样吧，一个听得懂但有心无力，一个听不懂还不认真听，最后还是出手教训了后面个，还在她们身上种了印记，虽然不像精灵那般，但也算是又给姐姐大人收了个信徒。”说到后来，零月声音便小了下去，有了些愧疚。来永安城时那场千里迢迢的风雪路上，姐姐大人在一旁叨叨叨个没完，但其中并不全是废话。在帮零月复盘黑龙城这场战争时姐姐大人就说过，虽然精灵族的诞生并非零月本意，但这么一大批信徒的诞生，会分掉部分原石的力量，虽然信仰之力会源源不断地反哺，但人数太少，反而是得不偿失，所以零月之后就神魂出窍了一次，提醒小紫最好不要让精灵们繁衍过多，然后正好撞见一对精灵在祖树内水乳 交融，雌雌合体......诞生了一个新生精灵。


 “无妨。”姐姐大人轻柔地抚摸着零月的头发。“好歹也是个神啊，还不至于连信徒都收不起。”


 等了许久，也不见零月有起身的意思，姐姐大人笑骂道：“怎么，感觉有点难就不想继续干活了？当初某人答应的可是很痛快啊。”


 零月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从姐姐大人怀里出来，不情愿地伸了个懒腰，从树枝蹦下，消失在这里。


 小屋内，几乎是在少女的两股意识返回身体的瞬间，零月的意识就归位了，她头疼地看着还昏睡的少女，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接下来分三步，一是找出分属于少女和大猫的两种细胞，然后小心分开，二是分别在两种细胞中植入基因，使它们能分别合成抗原抗体，即“钥匙”和“锁”的关系，熬过了这两步后，第三步的融合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没有丝毫难度。


 但第一步就是难如登天啊。


 零月缓缓摸索着腰间悬挂的牙刀，手指快速一抹，然后赶紧把手放在浴缸上，看着混着银色细丝的血液滴入其中。


 零月的脸上满是肉疼的神色，看到差不多了赶紧让自己愈合。


 一缸干净的清水已经变成一片血红。


 那就开始吧。零月神情严肃。这些血，已经足够让一个人死上很多次了，这要还保不住你的命，那你最好也就认命吧。再滴血，我可就亏本了啊，你哥请我吃再多，也补不回来啊！


 零月看似轻描淡写地拍了拍浴缸，浴缸中的水开始一点一滴地逆流而上，如天幕倒置而雨。最后连带着少女一起悬浮在半空，仿佛被看不见的容器托举。


 零月一脚将浴缸踹到一边，站在水球面前，浑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辉，如天神下凡。


 她左右手分别虚抱着水球，十指律动，带起阵阵涟漪，连带着水中的少女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模糊。


 少女在微微颤抖，浑身上下竟在不断消散，飘散出的血液染得水球愈发嫣红。


 “开。”零月在心中默念道。


 整个水球一分为二，每一个都包裹着部分少女，人形的虽然外表完整，但内里残缺不全，空落落的，兽形的虽然外表血肉模糊，看起来更惨，但内里五脏俱全。两个少女在零月提前注入的血液的滋养下开始缓缓恢复，修补完全。


 零月死死地盯着两边的进展，随时准备再次滴血。


 好在一切顺利。


 接下来就是等待她们各自的基因编码了，这可是个精细活，急不得。


 看来大餐有戏了。


 冬天的夜及其漫长，万籁俱寂，冰冷刺骨。寒池抱着心爱的狙击枪窝在小楼楼顶，固执地进行着注定徒劳无功的守夜。


 楼下三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唉声叹气，大半夜被拉出来受冻，估计没几个是心甘情愿的。这三人身为寒颜的驻床医师和护士，功劳有多大不敢说，苦劳倒是真不少，没天没夜地守着，生怕她哪天就一下过去了。其实，在这残酷的世界里，守候寒颜的生命其实是很没意义的一件事。一位医师和两名护士，光是培育就是一大笔钱，还要搭上时间，这是多么重要的一笔人力资源，却浪费在注定治不好的人身上。这样亏本的事，本不该发生……


 一夜无话。


 时间静静流逝，随着时间推移，一人一猫不但各自拥有了完整的身体，全身细胞的改造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两个水球中的血雾也消失了，恢复了原本的透明。零月小心地牵引着水球相互碰撞，融合，但最让她担心的，还是那一人一猫。既然都各种拥有了身体，那为何不干脆分道扬镳，各为己主？还要融为一体，有主有辅？


 零月没有对她们说，她早在少女的身上画下了印记，而且印记“入木三分”，既浸透少女，又连带大猫。这符文虽将她强行变成了零月的信徒，但也能保护她生命无忧。若是她们有一个想要分开，那么不是两人各得一半符文，而是两个不全的符文瞬间消散，蕴含的力量飘散天地。那么，两个都得死。


 其实零月并不想算计她，她都答应寒池要救人了，还不至于玩这种小伎俩。但她真的很担心，在自己以后看不到的时候，兽性吞噬人性，那她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其实努力白费并没有什么，但她承诺过的事如果做不到，那才是最让她难以接受的。


 零月严肃地看着她们的身体渐渐接近，一点点靠近，直至肌肤相亲。


 成败在此一举。


 仿佛是水到渠成一般，她们的融合毫无阻碍。水流散去，少女轻盈地落在地上，一双眼眸神采奕奕。


 “寒颜在此谢过我主生身再造之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后愿……”


 透过小窗射进的朝阳映照在少女脸上，光彩照人。只是还没等少女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温树我 操你大爷！哪有你这么借人摩托的！”


 少女愣了愣，一脸焦虑地看向外面。零月站起身，开口道：“先把衣服穿上，再出去看看，出去之后不许泄露我的身份，要是说错了，你今天能活下来，明天也照样能死。”翠鸟呼啦啦地飞回零月头顶，开始了她的造窝大业。零月一边将手表戴好，一边平静地说着要杀了你，仿佛吃饭饮水般自然。


 “全听我……姐姐的。”寒颜笑着回答，丝毫没有对零月说的话产生惧怕。生的喜悦压倒了本应出现的恐惧，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零月对此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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